三佛一家走后,韩老夫妻俩把家里的事务都交给白琼管理。白琼推让了几次,也没推掉。从此,白琼成了管理这个家的主人。
自白琼管理以来,风刮不进来,雨淋不进去。里里外外,亲朋四友,庄里乡亲,无一不被照顾到。看病的活儿落在她一人身上。一天到晚,精心诊断,细心护理,人们都说这里又出了个新果仙。
再说三佛一家,日夜兼程,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之一日。又是几个春秋过去了,一路上也没打听到父母的下落。韩明丽生下了个男孩,取名白天华,跟着爷爷、奶奶、父母随遇而安,一路上相互照顾,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夏天。
这天来到塞北,这是一片丘陵地带,到处是草塘。这儿人烟稀少,宅院特别,住户希希落落,不象个住家。大都住在支撑着的帐篷里,倒像个土圆仓。有的在山坡开个洞,像窑洞,望着他们出出进进,挺有意思。
全家觉得劳累,停在茫茫碧绿草地上歇息。远处走来几个人,胳臂挎着竹篮。有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大人嘻嘻哈哈向这边走来。不多时,来到一个草塘边。一个道:“这么大,这么美的草塘,我是第一次看到,走到这里就像置身于大海中一样。”
“你看,碧绿的草如同大海的浪花,翠绿翠绿的,绿得发光,绿得发亮,欢笑着,翻滚着,一层赶着一层涌向远方,多美啊。”
“你再仔细瞧瞧,那浪花,近处的呈鲜绿色,远一点儿的呈翠绿色,再远的呈墨绿色,一层又一层,最后连成一片,茫茫的跟蓝天相接,真饱眼福。”
“不是说棒打孢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吗,我咋没见到啊。”
“可惜啊,你们来的不是个时候,要是春天,小草刚发芽,河水刚开化,藏了一冬的鱼儿都从水底游上来了。开河的鱼,下蛋的鸡,肉最香不过了!今年给你们送的鱼干,一点儿也不掺假,都是我用瓢舀的。”小女孩解释着。
先前的那个好像故意挑刺似的,说道:“别光说美的,若是冬天呢,天天刮大风,下大雪,冻得人出不去屋……也这么美吗?”
“冬天?冬天更好玩啦!穿得像个棉花包似的,戴上皮帽子、皮手套,提着根棍子到草塘里去逮野鸡,追孢子。天越冷越好,冻得野鸡连眼睛都睁不开。它冷极了就把头扎在雪地里,你走到它跟前,就像拔萝卜似的,一下就把它拔出来了。别看孢子跑得快,在雪地里就不行了,腿陷在雪坑里再也拔不出来,眼睁睁地让人拔!”小女孩喜滋滋地夸耀着。
“哦,你这么一说,这儿好得哪儿也比不上了?”
“就是哪儿也比不上嘛!”
“那你说说,现在咋个好法?”
“你自己看嘛!给你一说,就没意思了。”
他们没走多远,听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喊:“快来呀,哥哥,嫂嫂,叔叔,婶婶,姥姥,舅舅,姐姐,快来看哪。”
他们跑到跟前,扒开草丛,是个不大的水泡子,水面上波光粼粼,仔细一看,挤挤挨挨的都是鱼。
那个年岁大的人不禁惊叫起来:“啊呀,这么多的鱼啊!”他连忙脱掉鞋袜,跑进没漆盖深的水里逮鱼。筷子长的鲇鱼,手掌宽的鲫鱼,一条又一条不住地往岸上抛。那个小女孩不住地往篮里拾。哗啦啦的一阵儿水点落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喊:“下雨了吗?”那个人抬头一看,是小女孩捣的鬼!
“篮子都装满了,看你再往哪里装呀。”小女孩问那个大的人,“你知这些鱼是从哪里来的吗?”
“那还用问,有水就有鱼呗!”
“我是问你这里有河没有?”
那个人举目四望,茫茫的一片草塘,哪里有啥河呀?小女孩紧走几步,拨开眼前的芦苇。啊,一条清澈的小河奇迹般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芦苇和蒲草倒影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显得更绿了;天空倒影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显得更蓝了;云朵倒影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显得更白了;几个人倒映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显得更美了。
三佛一家站在绿毯上,看到刚才的一切,也傻了眼。除了那几片芦苇,这明明是一望无垠碧绿的草地,咋就一下出现了小河了呢。兰英想过去看看,还没起步,看那几个人站在那里,不住的向谁指手画脚,也不知说啥,看他们向这边走来。三佛一家在此静静等候。
一袋烟的工夫,这些人来到三佛跟前,那位年长的问三佛,“你们携家带口,推着车子,是从远道而来的吧。”
三佛躬身施礼,“老伯父您好,俺是从远道而来的。走累啦,在此歇息,看到你们在这里逮鱼,甚是惊喜,这儿咋有这么多的鱼呢?”
“俺也感到奇怪,是啊,这儿咋有这么多鱼呢?”
“伯父,你咋感到奇怪呢?”
“俺也不是此地人,是刚从内地赶来不几天,随着外孙女出来玩玩,不知你听到刚才说话了吗。”
“听到了,就这个小姑娘说的多,懂的多,可能她就是此地人吧。”
“不错,她正是此地人。”
“这个小姑娘真了不起。”陈兰英插了一句,“来,让我看看,你叫啥名字?”
“我叫喜鹊。”
“哎哟,你叫喜鹊!喜鹊闹梅,吉祥如意,一生报喜,多么好听的名字。”陈兰英一伸手把小姑娘抱到车上,小姑娘不上,笑着道:“我不坐,我会跑,留给小弟弟坐吧。”
“你不喜欢我吗?不喜欢小弟弟吗?”
“喜欢,我全喜欢。”
“喜欢,和我坐在一起吧,陪陪小弟弟,好不好啊。”
“好。”喜鹊兴奋地坐在陈兰英、韩明丽身旁。
“伯父,这是何所在,人烟这么稀少,村不像村,寨不像寨,这儿的住家可够特别的。”
“这儿是塞北。塞北南直属北大山区域,也是北大山北部的边缘。过了塞北属于柳州管辖了,也就是天山周围的区域。”
“哦,原来是这样。”
“天不早了,咱边走边说吧。你刚才说这儿的住家特别,是的,是够特别的。你看,有的住帐篷,有的住窑洞,住户散落。我老家在内地,也是个村寨。属于丘陵地带,山是有的,不象别处山那样险峻陡峭。俺以种地狩猎为生,不是他们这里以放牧为主,种地为辅。俺几家的女儿看这儿好,嫁到这里,女儿住的也是窑洞。”说着,用手一指,“你看,那边就是他们的家。虽说是女儿,亲戚很少来往,路途遥远,来一次不容易。这是几家的女婿,转程把俺接来的,到今日不到五天。今天无事,随着外孙女出来玩玩,恰巧在此遇到了你们,你也是内地人吧。”
“是的,伯父,俺也是内地人。”
“听你们的口音,好像是安南人。俺那儿,也有从那边过来的,和你口音相似。”
“伯父,俺说出来,你可不要见笑啊。”
“啥事,你说就是了,我不会见笑的。”
“小时候,住在东澳神州永盛国白凤落果仙,后来家中遇难,不到五岁,随伯父、伯母流落他乡,在异地生活。长到十六七岁,娶了夫人陈兰英,那时还没有孩子,直到三四年后才有这个孩子。”说着,指了指,“这个孩子叫白玉堂。转眼出来十七八年了,走到了岭北村与韩家兄长结了姻,成了亲家。这就是我的儿媳妇,叫韩明丽。因此,我也不知那是啥州。”
“哦,是这样啊,难怪你不知,这也没啥的,过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