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万家灯火。又是另一番繁忙的景象。白夫人在吴夫人家等候,学学制茶的工艺,焙茶手穿着短衣紧祅,利索地把拣好的弱叶芽倒进了滚烫的大锅。叉开五指,在嫩叶中不住地翻拌。忽而揉,忽而搓,忽而捺,忽而抓,嫩叶如同一条青龙上下翻飞,煞是好看。渐渐地,随着水分的蒸发,叶芽的颜色变深了,一条瘦纤纤,变成了扁形。这时一边降温,一边按捺,待到茶叶捏拢了放开,就能自由松散之时,满屋子已弥漫着浓郁的芳香。此时的芽叶干而不焦,脆而不碎,青而不腥,扁而不折,白夫人看了惊叹不已,无怪乎人们把它称为“工艺茶”,真是名不虚传。如不亲眼所见,怎知它的妙处。
“妹妹,这只是采茶和制茶,往日喝的茶倒没有现在的好,这是初春的头茶。二茶,三茶倒有些逊色了。”说着吴夫人捏了一小撮放在陶瓷茶杯里,茶叶如蜻蜓点水,惭惭下沉,这时叶芽伸展,嫩片轻舒,倒掛如伞,嫩绿透亮。姿态极其动人。整个白瓷杯中,汤色碧绿澈,清香扑鼻而来。白夫人轻轻抿上一口,顿感清新爽人。茶水入肚,口中仍感到甜津津,香喷喷的,让人回味无穷。白夫人品尝之后,惊叹不已,“真是好茶,如若朋友相聚,品茶谈心,那会感到飘飘欲仙,那份真诚的情谊并会随着浓郁的茶香飞溢四周啊。”
吴夫人听白夫人赞不绝口,“不妨妹妹过来试试,这正是学制茶的好机会。我给你指导,不用一锅,你便学会,不像你们的医道那么复杂。”
“你不怕我给你炒坏了?”白夫人有点担心的问道。
吴夫人毫不在乎,“不就是一锅茶嘛,没有失败,哪有成功。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哪能炒坏,必一锅成功。”
“你就这么自信我,要不,我来试试。”
“那是自然,我自信于你。等我再讲一遍,结合自己亲眼所见的炒茶过程炒一锅,这叫理论联系实际,祝你成功。”说着,吴夫人把炒茶过程讲了一遍,白夫人深深地记在心里。
吴夫人让了个位,白夫人穿上了炒茶服,开始炒起来。吴夫人一看,白夫人的动作轻快敏捷麻利倒像炒了多年的老手一样,自己炒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象他这么灵巧。夸赞道:“大妹子,还用学吗,你就是我的师傅了。”
白夫人集中精力,一会儿工夫,一锅茶炒好了。吴学天在一旁拍手叫好。“妹妹你真神人也,这锅茶真让你炒绝了。”
白夫人真是个聪明人,只炒一锅,总结了不少经验,她说:“嫂嫂,不要这么看着我,关于炒茶,在这次实践过程中,我总结了炒茶这样的规律,不知适当不适当。”
“妹妹你说,哪有什么不适当的。我们都是大老粗,只顾炒,熟手就行,就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嫂嫂,我说了。”
“妹妹,你说。”
“一要火候准,二要身子稳,三要抄得快,四要按捺劲儿使均匀,五要出锅要及时。嫂嫂,你看是不是这个样过程啊。”
“是是是,妹妹真了不起,就是这样的。”吴夫人竭力夸赞,“到底还是有学问之人,炒了一锅总结这么好的理论。你总结得好,今后我一定向你学习。无论做啥,事后俺可要好好总结,积累经验,流传后世,不能再走老路子。”
“嫂嫂能这么认为,您就进步了。人啊,就得这样吗,不总结经验,就没有进步,咋去教育下一代呢。留给后人的就是经验财富,往后你要多多总结哟。”
“大妹子,你说的对,我一定记在心里,好好总结。”
“过几天,你和大哥连同钱弟弟到我家来,我有话说。”
“妹妹,我记着了。”
“大嫂,天已不早,我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了,教我学会了炒茶,剩下的你自己炒吧。”说完,白夫人起身告辞了。
白夫人出门听到路上许多人在议论:说什么,外面人进不来了,里面人出不去了,到处都是水,不知何故。白夫人没把这些话放在心里,过去了。
“你娘也和你吴学天吴大伯一样了,成了全学天了,想把天底下的绝活都学到手,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对对,娘就是这样的人,见什么学什么,没有她不想学的。爹爹您说的对,娘也成为全学天了”
“你们在说谁呢,我咋就成全学天了。人活到老,学到老,不是你平时教我的吗。今天去学炒茶,有啥不好的。到时有茶时,我也能吵给你喝呀。如不这样,你喝个屁。你可倒好,在孩子面前说我的‘坏’话,真该打。还有你们,跟着你爹爹串通一气,打帮腔,我我我,我怎么了,不都是为了你们嘛。”
上官英笑了,“娘,哪能呢。学会炒茶,也是一门学问吗。这门手艺现在不学,到啥时候学。爹爹是好心好意,俺也是。”
“你看看,儿媳妇不也在夸你吗。刚才说的,也是夸你,咋在背后说你‘坏’话了呢。你学手艺,我也应该向你学习呀。”
白夫人往凳子上一坐,有意的本住脸,“你拿我憨,我楞,我楞啊,‘孬’话、‘坏’话听不出来,夸人还有这样夸法的吗,别拿我当小孩子处,耍羊欢。”
何相让陪着笑脸,笑着,“我和孩子说笑话,你看你,本着脸,还当成真的了呢。确实没说啥呀,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上管英一看这样,笑着出去了。
白夫人歪着头瞅了他一眼,噗嗤一笑,“谁当成真的了,你才当真的呢,要是当真的,有你好看的,我要不看儿媳妇在,我早给你两巴掌了。”
“我可受不起你一巴掌。”
“你知道就行,今后学乖,没事了。”
“那是当然,我啥时不学乖了。”
“你也不敢。”
“好,好,好,我不敢。”
白彩莲刚想亲他一下,白霞从外面跑进来,一双精灵黑豆似的眼睛望着白夫人,伸着两只小手,意思让奶奶抱一抱。白夫人抱起孩子亲了亲,“孩子小,也比你强,知道疼我,你可倒好,竟在背地说我的不好听的话。”说着掉下了眼泪。
上官英从外边进来,看婆母娘“委屈”的样子,来到婆母娘身边笑着,“娘,哪能呢。噢,我知道了,娘,您是不是高兴地掉泪呀。”
“看你说的。”说着,噗嗤又笑了。上管英看了婆母一眼,也笑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知道我的心。”
“那是,儿媳妇不知道娘,除了爹爹还能有谁。”
“奶奶,奶奶,别哭了,您是怎的了。”
“孩子,奶奶没怎的,奶奶高兴的。”
“奶奶,人要高兴,就哭吗?我整天高兴,咋没哭啊?”
“你小,不懂得高兴哭,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白霞不作声了,心里想啊,等我长大了也要像奶奶一样高兴哭一回。
白夫人不吭声了,仍含着“委屈”的样子,“你们一个个都想‘欺负’我,连儿媳妇也跟着看我的‘笑话’。”
“娘,这可不是看你的‘笑话’。我知道你的心,别看你嘴里这么说,等我不在,还不知你咋疼我爹爹呢,你刚才……”
上官英话虽没说完,倒说在白夫人心里去了。说实在的,何相让和白夫人一生中,从来没有白过嘴,更别说过大话了,两人好的比一个人还一个人。除非事务忙,不得空在一起。只要有空,说起来没完没了,一说不是一般的说法,亲过了头,让人看不下去。象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都被上官英看到了。连儿媳妇都不避,可见夫妻感情是多么的深,多么的好。就像上次,被李金兰看到了……现在又摊了这么好的儿媳妇,真成老古语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上官英和谢展文小夫妻俩也和他爹娘一样,好得热烈,不分彼此。
梆……梆……梆……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上官英开门,是钱光明和圆圆一起来了,怀里抱着孩子。上官英接过孩子一起进了屋。白夫人问:“圆圆,你们咋的一块儿来了,家里有啥事吗?”
“娘,是爹爹让俺过来的,叫你过去一趟。”
“家里有啥事,还得叫我去。”
“是我爹和大伯的事,两人在家吵起来了,爹转告我娘,让我过来叫你的。”
两人吵架!白夫人感到奇了,不对呀,老弟俩好得不得了,平时没啥矛盾,今天咋吵起来了呢?两人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别说没啥,就是有啥,不至于这样啊。平时搀头两巴掌,照腚三脚,也不会说个不字。咋两人性格突然变了,吵起架来了呢?“好,你们在这儿等着,和你嫂子说说话,我过去看看他们老弟俩到底咋想的,怎么吵起架来了。”
圆圆陪着上官英说话,白夫人起身向吴学天家去了,还没到家,老远听到说话声,“大哥,这个家,我是不能要的。就是要,也得把这个拿着,回家用钱多着呢,你不拿,我不要。”
“小弟,咱是一家人,如果没有白夫人和你这个兄弟,我吴学天能有今天吗?钱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你说是不是,说啥我也不能拿。再说了,我不已经拿过了吗?这些钱送给孙子作见面礼,你还叫我咋样。”
“大哥,你不是在难为我吗。要是这样,我倒不如不给了。你看,给来给去又回到我家来了,这算啥事呀。”
“这是正经事啊,你给我拿着了,我给孩子,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这……这……这可咋的好啊。”
“就这样好啊。”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到了骑虎难下之时,白夫人赶到了。吴夫人见白夫人来了,有了依靠,认为自己有理。他二人也不争了,都希望替自己说句公道话。
吴夫人把白夫人拉过来,说了刚才的事。“大嫂你不用说了,我一来,在门外听的清楚,知道咋回事了,你们弟俩谁也不要说,听我一句,行吗?”
“行,俺都听你的。”
白夫人把手一摊,“你是我的大哥,你是我的小弟,都是我的亲家,一般高,一般远,一般近。大哥要回故乡,这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的事。他走总不能把家带走,说来就是一句话,大哥想把这个家给小弟,小弟也很乐意接受,小弟认为不能白拿,两下推让起来了。争来让去,弄出啥结果了吗?没有啊,再争来让去,还是没有啊。照我说啊,大哥现实还没走,只是个准备,压一段时间,再作商议,暂不提这个。你们该咋开店咋开店。等我招呼你们,咱再商议,你们说,咋样?”
老弟俩只好如此了。吴学天问道,“大妹子,这钱呢?”
“是谁的,暂且带回去,到时再讲。”钱大成没法,只好把钱收起来。白夫人接着说下去,“此事说到这里,你把钱送回家,回来赶快做活,谁也不许再提此事。”这时,二人安心了,该干啥干啥去了。
白夫人到底有何好办法,为何这样处理,当然有她的道理。你想,正在节骨眼上,说谁呢。说谁也不是,说谁谁不服,不仅不能把事说成,解决好,反过来把事情办得更遭,到头来啥也办不成了,让其各自静静,不比当场解决得更好吗。这就是白夫人比他人超凡过人之处,来了个缓兵之计。
到底白夫人将会有何妙计,进行搓和处理好此事。吴学天将会怎样返回故乡,给后人流传了怎样精彩的故事,请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