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小店,白彩莲也想带着孩子们告辞,于此之下,屋里走出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是吴老板的夫人。这里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再不出来,这个奇人就真的走了,急急忙忙喊一声“慢着。”
白彩莲回头一看,是一位很标致的年轻妇女,说不上比自己大,也说不上比自己小。因此,却被吴老板的夫人给拦住了,“大妹的手艺天下无双,让我大开眼界。今天幸会,走,哪是不可能的,快,快到里面坐坐,说说心里话。你一来,我就看见了,手艺是一绝,人品也是甲天下。”
“哎哟哟,大嫂子,看你说的,我哪有啥的一手绝活。大哥所言,甚为敬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真理。和大哥开个玩笑,说真的,绝无此意。听大哥一说,也来精神了,他的严于律己,戒骄戒躁的品格,我是十分赞许的。再就是,谦虚谨慎,不耻做人家的徒弟,都是难能可贵的。这且不说,他不仅严格要求自己,就是对刚才的那位弟弟,也是严格要求的。这些难能可贵的风尚,是我未曾见到的。他的一言一行被我感动,因而,过来磋商手艺,没想到……他……他却当真了,真是难得的好人啊!”
“不管说啥,这是咱的缘分。这么晚了,咋会来到此处,这不是天赶地催吗?大妹子,快过来,还要我去拽你吗?”
白彩莲不好推辞,只好在客厅坐下。外面一些杂活,吴老板和刚才的那位年轻人一起忙着收拾,让夫人陪着白彩莲谈心。“大妹子,你这几个孩子真了不起,有其母,必有其女,孩子长得这么水灵。噢,这个叫圆圆,是你的女儿,长得多像你,如亭亭玉立的水仙。这个叫……”
“伯母,我叫上官英。”
“对对对,你叫上官英,多好的媳妇,大妹是个有福的人。”
白彩莲哈哈笑道:“我哪有啥福,刚从外地来,人生地不熟,没认几个,也是他们对我的关心照顾,今后的日子还不知咋样呢。”
“大妹子,说话差矣,要说认人少,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就这一会工夫,认得少吗?俺来三辈子了,也没像你这么露脸,连我丈夫都成你的徒弟了,我还……”姊妹俩哈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话,真的是笑话……”
笑声一停,白彩莲一本正经起来,“大嫂,刚才的事,不能这么认真,笑话归笑话,正事归正事,不能弄假成真。刚才让我骑虎难下,再不能让我坐享其成了。那么多人,大哥真能拿得出来,还有那个年轻的,你看,叫我说啥好呢。今天把话说开了,今晚是缘分,仍是你嫂我妹。至于师徒之事,万万不能当真。要是这样,不折我年寿吗,望嫂嫂体谅,只是说笑而已。咱先说好,从今往后,不许再提此事,等你抽空把话转告你家大哥,万万使不得。”
吴夫人听白彩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好说啥了,只好点头答应。“好,我应承妹妹。”
“大嫂,身边有几个孩子?”
“大妹子,要说孩子,实指有仨。前年,小的得病夭亡了,唉……当地也有几家郎中,可是……别提了,请了几趟都没看好,结果……还是……眼下……身边只有两个了。”说着伤心的痛哭起来。
白彩莲连忙安慰,“大嫂,都怪我,不该问起此事,惹你伤心了。”
“大妹子,怎怪你呢?家长里短,不拉这个拉哪个,这是理所当然的,人之常情的,是你提醒了我,有朝一日,俺家的要是能……嗨……不说了。”
白夫人知道她要说啥,不便多问,改口说道:“两个孩子为啥不在家,都到哪里去了?”
“母亲老病又犯了。昨天我在那儿的,孩子爹不放心,今又让两个孩子过去看看,或许明天能来。大妹子,你说你是刚从外地来的,怎的来到此地?小孩子的名字我是知道了,不知你……”
白夫人道出身世,吴夫人惊呆了,敬仰的心情不是在脸上,而是藏在心窝里,“你说什么,你就是白郎、果仙的亲姑姑。啊呀呀,奇缘,奇缘啊!俺这儿常有人出门跑买卖,说东陵峡白凤落果仙扒港寨那儿有一个‘仙草堂’。白郎、果仙最有名望,家中有兄妹,哥嫂,姑姑,姑夫,都是一等一的看病高手,妙手回春,手到病除,百治百好的名声在这里已经传开了。很多地方给你们白家建造寺庙,香火兴盛,求啥有啥,可灵了。今天千载难逢一见,我深感荣幸。你们白家,欲满天下,俺这儿无不景仰。”
“大嫂,那只是传闻,你没有亲眼所见,咋相信传言呢。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眼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大妹子,你这话说的也不假,对于真假,咱不论,今晚,这可都是做生意亲眼所见的。不说别人,就说我吧,今晚一见,你绝非平庸之辈,定有大来头。从你的面相,我就知道你是个大慈大悲的大善人,一定医术精湛,赛过神仙。有难流徙此地,这是暂时的。千里之地来到这里,这是咱缘分,认了徒弟,成了一家,这不是巧合,是缘分。再说了,你这两手,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大嫂,俺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此事。我和儿媳只是出来走走看看,了解人情风俗,生活习惯,路过宝地听到大哥感人肺腑之言引发我的兴趣,这就是缘分?”
“对‘缘分’我不曾体会,只是听说而已,今晚倒使我颇有领教缘分的含义滋味了。这,可能就是缘分吧。”吴夫人深有感触地说
“大嫂,你说的不错,我也有此之感。”
“大妹子,你住的那个地方,与俺只隔一路之地,方便多了。平时有空,常来坐坐,叙叙话,谈谈心。”
白夫人哈哈笑笑,“那是自然,你不光是我的好嫂子,还是我的徒媳妇呢,我能不来?”说着,两人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伯母,你说你家大奶有病,离这儿远不?”上官英问了一句。
“只隔一座小山,三四里地。”
白彩莲明白儿媳妇用意,笑道:“既然不远,明天让大哥把伯母接来我给看看。”
“妹妹,她是多年的老病了,怕是不行了。”
“带来看看,哪有不医耗着的。”
“那就麻烦妹妹了。”
“没啥,这是应该的,试想,哪有不治的道理。”
吴夫人来到外面,二人还在忙活着,“你们过来一下,妹妹有话和你说。”
吴老板的菜馆开得这样好,是他爷爷来到此地一手开办起来的,一晃就是三辈子。轮到吴老板,开得比他爷爷父亲还红火。此人叫吴学天,名字是他爷爷给起的,意欲让他孙子向天下人之学,学天下人。为人坦诚,三辈都是如此。对人接物从不让别人吃亏,人缘好。其二,年青壮士叫钱大成,他和吴老板从小一起长大。心情脾气和吴老板一样,为人忠厚,合得来。虽说吴老板比他年长几岁,从未高高在上。两人相处如同兄弟,两家事务相互照应,邻人夸他们是亲兄哥俩。今天在此吃酒也是巧合,说句闲话,弄假成真。
两人听吴夫人一喊,放下手中活来到上房就要拜见白彩莲。吴夫人手一摆,“不用了。”她将白彩莲的话一说,弟俩立时停止。白彩莲问道:“你们情况,我已知晓,你们觉得我说的如何?”
“还是叫妹妹、嫂嫂好。”
白彩莲见二人憨厚,觉得好笑,没想到,说笑成真,“叫哥嫂亲近,没长晚辈之分。那样师徒之叫,不自在,这样不好吗?”
“好,好,好,嫂嫂,刚才小弟说话不周,望嫂嫂原谅。”
“哎,没啥不周的,又泡茶,又包饭。至于那个人,欠礼数,没教养,不给他点厉害,不知咋做人,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对他的关心,让他走正道。若遇别人,有他好的吗。今后见到他,多多数劝数劝,不要再做傲慢无礼的事了。”
“嫂嫂说的是。”
“妹妹,你叫俺不知有何指教?”
“听说你岳母痨病复发,明天接来让我看看,是否有救。如有希望也不能等死啊,就看老人的造化了。”白彩莲诚恳地说出心里话。
钱大成是个热心肠的人,“大哥,大嫂,明天我去吧。大哥事务忙,饭馆离不了他。”
白彩莲放心不下,“你自个去行吗?”
“行,虽说山路,路途不远,三四里地。”
“明天啥时回来?”
“午前。”
“那好,俺午前在此等候,天不早了,俺该回去了。”
白夫人回家二话没说,埋怨起谢展文来,“你真会睡,这儿就你一个男子汉,学懒,这还得了。你也不好好想想,我们咋的来到这里的。”
上官英瞅了他一眼,没吭声。谢展文觉得理屈,噘着嘴,“谁学懒了,早做好饭,等着你们呢。刚才看她三人出去,我也想去,家里没人照应,没去。刚盛好,你们就回来了。你看,到啥时候了,还指责我,说我懒。”
白夫人没有根据的乱批评,使得她这个孝顺的儿子谢展文也只能顺从,虽说了几句,还是有点委屈味的。白夫人理解儿子说的对,没有架子,向他认个错,“是我错怪你了,好了,快吃吧,如不吃,他又嫌弃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