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交会一连几天,晚上并没有回南光,大家都住在会场附近的酒店。第一天展览结束后的傍晚,林风抽空回了趟久违的大学。
到达学校时,发现校门还是之前那样,只是校名的字显得更大了,估计是换过了显得气派。校园外之前的大排档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整齐高档的奶茶店,咖啡馆和小餐馆,霓虹灯在咖啡馆外闪烁着光芒。此时正是放学的时间,校园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学情侣们挽起手散步的,拍照的,显得悠闲又热闹,喝奶茶的,喝咖啡的,还有餐馆里的吃饭和餐馆外撸串和喝啤酒的。大学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学业压力不大,与纷繁的社会保持着距离,又恰逢青春年少思维活跃。林风之前也在学校外的大排档跟同学撸过串,拼过酒,所以他特怀念那片大排档,菜色多,好吃又不贵,现在大排档没了,心里觉得有点惋惜。林风在校园外往左侧走,越走越远处,灯光稍稍暗去,然后走进一条巷子,快到巷尾时,“杨记熟食馆”的招牌映入眼帘。他心里自我安慰,还好这个熟食馆好在,算是留下了点念想。这是当时任楚雪最喜欢的熟食店,她喜欢吃这边的卤味辣鸭脖,卤味辣鸭爪,林风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些辣的卤味,后来慢慢地也随了任楚雪的口味,变得能吃辣了。林风走到熟食馆门口,往里一瞧,店里生意不错,最让他开心的是,老板还是那个老板,他们之前管他叫杨叔,看得出来,杨叔胖了不少,正忙着招呼店里的学生们。
“杨叔,好久不见!”林风走进店里笑着对杨叔说。老板杨叔楞了一下,停顿了几秒后,说:
“哎呀,原来是林风啊,太久没见了!你找个地方先坐一下”。杨叔用手指了指眼前的学生们。
林风明白。“好的,你先忙,不着急”。林风边说边找了个位子坐下,继续打量着店里的摆设。除了收银台多了几个收钱二维码外,其它的摆设基本没变,桌椅虽然旧了,但是收拾的很干净。
“林风啊,自从你毕业之后,就没回来过吧”杨叔忙完后,走过来跟林风说。
“是的,杨叔,一直忙工作,没有回来过”林风回答。
“我就知道,你如果回来了,还不来看看我?是不是?”杨叔满是自信的说。
“那是当然,您这个熟食馆可是我的青春啊”林风打趣着说。
“你看你,一点都没变,你们之前就喜欢坐这两个位子”杨叔朝林风用手指了指,然后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楚雪可惜啦“。
“你成家了吧?有孩子了吧?“杨叔继续问。
“还没有,孤家寡人,还没遇到合适的“林风回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意识里坐的位子正是之前与任楚雪经常坐的位子,想到这里,心里有点酸楚,竟然觉得眼睛一热,赶紧低下头忍住。
“我理解你,但是听叔一句,人生在世,要想着走眼前路,忘了身后事。如果楚雪在天上能看到你的样子,她也会不安,相爱的人不是都希望对方过地更好吗?“杨叔安慰他说,然后起身端了一些熟食,连带两瓶啤酒。
林风也不多说什么,拿起来就吃,瓶子碰了后啤酒往嘴里倒,他知道这时候说谢谢是多余的,老友之间见面不需要客套,而且他这个时候也需要点酒精麻醉一下大脑。
两人边吃边聊,在杨叔的安慰之下,林风压抑的心也逐渐开朗起来。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楚雪的事后,他的话更少了。杨叔干脆落闸打烊了,两人关起门来聊,喝着酒,一连喝了六瓶,已是晚上9点了。林风怕打扰杨叔明天做生意,他知道做熟食生意的,凌晨要起来备料,杨叔一般都早睡。林风起身告辞,杨叔早就准备了一袋子的熟食,都是他爱吃的和之前爱点的,递给林风,林风接了过来。
“叔啊,你之前赚我们的钱今晚全搭进去了“林风笑着说。
“哎呀,哪里话,我高兴。你看我的店都没变,不是小气不肯装修,我想的是你们这些毕业的学生回来后,还能看到之前的样子,才有满满的回忆“杨叔拍拍林风肩膀,”叔真心希望你能走出来,能开心走后面的路,走吧,不送了!“
再次路过校门的时候,已快晚上9点半了。看来,今晚没办法进去参观了,林风打了车回酒店。回到酒店后,发了微信给萧琳,他想着把杨叔打包的熟食给萧琳,让萧琳来酒店前台这里碰面。他之前听萧琳说过,她以前也时常去杨叔店里买熟食做夜宵。
“师兄,有什么好吃的?“萧琳开心地小跑过来说。师兄可从来没对自己这么好过,难道他看懂了我的心思?这么想着,她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脸颊不由的红起来。
“杨叔的卤味,学校的杨叔“林风说着把熟食递给萧琳,萧琳接过来后,喜出望外。
“你回学校了?为什么不带上我?“萧琳嘟着嘴撒娇盘问。
“也不算回学校了,跟杨叔聊了好几个小时,没进去校园呢“林风解释说。
“那我们明晚再去,不进去校园里看看怎么算回去了呢“萧琳说。
林风本来也是打算着明晚再去,只是计划之外的是,萧琳也要去,他不好说什么,也就答应了,然后各回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傍晚忙完工作后,林风和萧琳一起回学校,这次他们径直朝校门走去,趁着夜色,在保安转身的时候溜进校园,毕竟不是知名校友,又不好麻烦老师打电话登记,采用了这个简单有效的办法。
进了校门就是蝴蝶湖。因为有两个湖在路的两侧,两个湖像蝴蝶的两个翅膀,所以取名叫蝴蝶湖。秋风吹过来,湖面微波泛起,湖边的杨柳随风飘动,似乎向归来的老友招手致意。湖的后面,依旧是那片大大的草坪,草坪的边上是一排椰子树,林风上学的时候时常在这片草坪上朗读英语。
“呀,我回来了,哈哈哈,好开心啊!”萧琳突然往前跑去,张开双手,喊了起来。她毕业之后也没回来过,也有点激动。
“师兄,你也喊一下,你不激动吗?”萧琳对林风说。回来学校,看到了往日风景,青春激扬的岁月涌上脑海,他也感到心情舒畅,但是却喊不出来,这里带给他的回忆都有楚雪的影子。
“哎呀,你别老是傻笑,你喊一下”萧琳又说。
“我回来了,哈哈哈,好开心啊!”林风也跟着喊起来了。
“师兄,你干吗学我说话?”萧琳拍着他肩膀说,坏笑着说。
“我一时不知道喊什么,然后你又催我”
“哎呀,师兄啊,你这么不会说话,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活该你单身”萧琳揶揄起林风。
“中国男多女少,算我为别的男同胞做贡献吧”林风笑着说。
萧琳其实是知道林风的往事的,她听说过校花楚雪的事,老师在学校安全教育时候讲过。李闯也跟萧琳提到过林风与楚雪的往事,萧琳为林风的深情深深感动。所以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下去,她也希望林风能走出来,这样她才有机会。
“师兄,校园变化大吗?”萧琳岔开话题。
“后面多了两栋楼,之前都是山,我记得当时是片甘蔗林”林风说。
“是啊,那是因为扩建音乐系建的音乐教学楼,我上大一的时候才开始建的“萧琳说。
林风之前读的是市场营销专业,因为经常找楚雪的原因,对音乐系还是了解的,之前音乐系只有两栋小楼,一栋主要用来理论学习,声乐教学,另一栋主要是器乐练习。任楚雪是学习钢琴的,琴房在一楼,之前林风经常跑到琴房听楚雪练琴,练完琴后一起去吃饭,散步或者跑步。那两栋小楼还在,林风往琴房方向走,萧琳跟着。此时凉风习习,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昏黄的路灯下,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接近琴房的时候,钢琴声隐隐传来,此情此景如此熟识,让林风刹那间有点恍惚,似乎穿越回5年前,弹琴的有楚雪,而他正在找寻她的路上,满心欢喜,踩着轻快的步伐,嘴里哼着《绿袖子》的旋律。
林风不知不觉间来到了105琴房,正是楚雪之前练琴的琴房。琴房里无人,也没里亮灯,林风推门进去,门对面有一部钢琴,墙上贴着贝多芬,肖邦的肖像,窗帘是朱红色的,与之前的摆设一样。林风走进去坐在琴椅上,如同当年楚雪坐的情形。萧琳知道林风的心思,默默得站在门外,让师兄自己单独坐一下吧,林风大概坐了20分钟后,他才想起门外的萧琳,出了琴房,掩上门。
萧琳看得出林风情绪不佳,拉了一下他手臂。
“师兄,走!带你去一个地方”。林风跟着她换了个方向,穿过草坪。草坪上人不少,三五成群的围坐一起,大声说着话,偶尔传来一阵笑声。他们来到了草坪的东边,其实也是学校的东边边沿,有一个农学系的小农场,也就是农学系种植果树的地方。快到小农场的时候,萧琳翻开包,掏出一个肉包子,然后蹑手蹑脚,朝林风也做一个手势,意思是脚步轻一点。
“小琳,你要做什么?”林风轻声问。
“这里有狗,正好有早上吃剩的包子,贿赂它”萧琳咯咯笑了起来。林风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心想这小鬼还真有一套,拿她没办法。
“这里之前没狗啊?”林风轻声说。
“你也来过这里啊?”萧琳问。
“这里除了女厕所,那个角落没有过我的身影?”林风说。
“哎,像你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校园一霸”萧琳吧唧着嘴,摇摇头。
果然有狗,两只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正瞅着他们。狗站的5米外,葡萄棚里,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悬挂在棚下。林风明白了,萧琳想摘葡萄,看来她之前也经常干这事。
“包子给我,我了解狗,我去引开狗,你去摘葡萄”林风说。说完,两人分开进行。萧琳刚摘了一串葡萄,就听着狗吠了起来,拔腿就往门外跑。林风见萧琳跑出去了,也不敢与狗纠缠,也夺路而逃,脚一滑还摔了一跤,把萧琳笑得前仰外翻,手一抖,差点把唯一的那串葡萄都掉了。
“这狗不厚道,包子吃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林风拍拍身上的土,接着又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狗比划说:“你过来啊!你跑地过我吗?哥们可是跑5000米不气喘的”
“师兄,你稍等,我去把狗绳解开”萧琳说着,作势往狗的方向走。
“算了,别!今天先饶它一条狗命”林风装着一脸严肃,拦住萧琳。萧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心想,看不出来,师兄还有逗逼的一面。
“吃葡萄,辛苦你了”萧琳摘下葡萄给林风,林风塞进嘴里就吃。这里的葡萄不用洗也很干净,没有农药,学校也远离市区,污染也少,他们都知道,都是老鸟了。他俩离开果园,往别处走去。
“师兄,你之前也在这里偷过水果?”萧琳问。
“开始是偷过,后来不用偷,直接过来吃”林风说。
“切,后面就一回偷二回熟呗,偷多了就不感觉在偷了”萧琳说,林风笑笑,并不接话。两人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