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客气气请走了宣旨的一行人,苏寒关门。
大门一关,信手打个响指,院子里就闪出十道人影。
影卫们忙着搬东西,苏寒道:“辛苦了。”
影卫们大多不善言辞,有个别活泼的笑着回上两句儿:“不辛苦,公子多给些压岁钱就行了。”
苏寒淡淡勾唇,她经常笑,笑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但这种笑和平常不太一样,抛弃了伪装,如冰雪初霁,直入人心。
“放心,少不了。”
苏寒回到书房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很大的红包,去了库房。
开了之前那商人送的玉珠箱子,心中计算着人数,一边捧一边数,直到满了逍遥阁的数儿,封上。
叫来两个影卫,把装得鼓鼓的红封交给他们,吩咐道:“传回阁里,每人三个玉珠,不够再来向我要。开库房,所有人各拿一个百两银元宝。”从永乐帝赏赐的金子中挑了个大的元宝,掂了掂道:“这个带回去,等初五后店铺开门,你们喜欢什么买什么。算了,拿银票吧。”
苏寒进屋,拿了厚厚一沓银票。“随便你们,喜欢什么就买,一年了也该放纵放纵自己。这些天训练就停了吧,执行任务的也召回来,过年就得团团圆圆的。有酒楼开门就去酒楼吃,没有自己折腾,想玩什么想要什么尽管买。”
这沓银票数额小至十两,大到一万,即使再浪费也足够他们霍霍半年。金子太大,难找开。
一个影卫抿了抿唇道:“公子,您说过年就要团团圆圆,可是……您不在啊。”
苏寒一愣。
影卫拿了东西,身形一闪,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两个愈来愈小的黑点。
催使着轻功的影卫道:“你方才僭越了。”
另一个影卫默了默,抱紧怀中鼓鼓的红包:“我知道。可,公子一年到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
苏寒目送他们二人离开,清泰站到她身边,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熬了一个通宵,就为了做个红包?”
那红包不是普通的红纸做的,是用特殊料子制成,苏寒为此曾大费脑筋。
“不一定,”苏寒道:“我可能也在批奏折。”
“方才星九说的没错。”清泰转身道,“自从你做了丞相,就再也没有好好过个年了。”
“哦。是吗?那我以后辞官归隐,天天陪你们过年,好不好?”
清平走过,闻言僵硬地勾了勾唇角,道:“但愿吧。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回屋去。”
苏寒浑不在意:“没事。我又不是纸做的,吹个风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王小九走过来,“新年好。”
苏寒笑着回应:“新年好,王姑娘。愿姑娘新元顺遂,平安喜乐。”
王小九行了个大礼,郑重道:“谢大人吉言。也愿大人万事顺心,康健吉乐。”
“姑娘不必如此。”苏寒忙去扶,“天气寒凉。安,让人多做两身御寒的衣裳送去王姑娘那。”
“大人,不必这么麻烦的。我衣服够穿。”王小九连连摆手。
苏寒摇头道:“天寒,姑娘万不要着了凉。新年就多些新衣,女孩子是要被娇宠的,衣服这些东西怎么都不会嫌多。”
王小九鼻尖略酸:“谢谢大人。”
清安忙道:“我一会儿就去办。那么,公子你是不是应该把我们的压岁钱也补发一下一?”
苏寒睨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少给你们了?”
清安撇嘴。
苏寒捡了块大的金元宝丢过去:“接着。”
清安一把接住,笑嘻嘻道:“谢公子!公子新年好!”
苏寒给平康泰也扔了份,王小九和风竹则是被送过来的:“财迷吗?”
她道:“你们去帮王姑娘做年夜饭,别什么都不做,好意思让人家姑娘做饭。”
平安康泰应了。苏寒吩咐两个影卫守在外面,带着风竹进了库房。
丞相府的库房够大,摆满了东西,闪闪发光。她端了个烛台,轻轻碰了碰墙壁,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脚边就出现一个四方洞口。
那洞口下面黑漆漆一片,若非仔细看,只怕发现不了它与旁边黑石砖的不同,映着烛光隐约能看出其中石梯的轮廓,洞口约能容一人出进。
苏寒轻咳几声,一手举着灯台,一手扶着石梯下去。风竹紧随其后,却在石梯中部停下了。
苏寒跳下石梯。风竹没法下来,这里底面和上面的洞口一样大小,风竹若下来,必定拥挤。
她解下腰间吊着的玉箫。那玉箫通体如雪,晶莹剔透,在黑暗中竟比烛台还明亮,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箫尾系着一枚青色玉环,下坠淡蓝色流苏。
她捏了捏那枚玉环,漫不经心地用玉箫敲了敲墙壁。墙壁凹下一块,露出个圆圆的容器。苏寒就这么把玉环拍进去,悄无声息地,容器下面开了一道小门。
苏寒微微躬身,进了去。风竹才有空跳下来。
小门里面豁然开朗,此地面积竟是比上面的库房还要宽广,两边墙壁挂着各类武器,中间是三排书架,均留着一条过道。穿过这书架,最后面是一排格子架,摆着一些小盒子。
若有江湖中人或见多识广的人在此,必要惊呼。那些兵器都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凡习武者,无不知其。而那书架上摆着的,均是秘籍或账本。
苏寒和风竹点了蜡,走到墙边,望着这琳琅满目的兵器揉了揉眉心。
忽然,她眼前一亮,走到角落里捡起一个匕首。
“锃”地一声,匕首出鞘,刀身雪白,尖锐锋利。苏寒道:“这小东西是什么?”
风竹道:“一人执行任务时捡到的。”
苏寒看了看,轻叹一声,再问:“哪里捡到的?”
风竹眉头微皱,淡漠道:“墓里。”
又是“锃”地一声,苏寒把那匕首插回刀鞘。她道:“这匕首小巧,我本想给阿泰做个暗器的。可惜,阴气太重,戾气太深。毁了罢。”
“是。”
苏寒把玩着手上的玉箫,银白的光芒在黑暗中转动,晕出炫目的光圈。
“把火灭了,走吧!”
等暗室的格子关上了,苏寒把玉箫重新吊在腰封上,半开玩笑道:“幸好我们有它,不然安布置的机关可不是好闯的。”
清安此人,看似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成天往青楼楚馆那等地方跑,惹了一堆风流债。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只是表面——能够坐到逍遥阁四大队长的位置,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他也确实“不务正业”,文治武功在四个兄弟里算得上垫底,却专爱那些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事,布置出来的阵法机关难有人破。即使是她,方才也小心翼翼,若踏错一步,便尸骨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