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平安康泰劝苏寒请个病假,但被苏寒驳回。
苏寒想着昨日摄政王才班师回朝,而他手中握着梁朝百万兵权,觊觎之人必定不在少数。
那些眼红嫉妒野心勃勃的人,估计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姬无邪功高震主,被永乐帝视为眼中钉吧。
他们会想,古来帝王一向容不下功高盖主之人,哪有一个不杀功臣的明君,圣上也肯定不例外,应该只是在等一个契机罢了。
只是他们可能忘了,她和姬无邪都是天之骄子,眼光毒辣,若是永乐帝连容人之心都没有,当初他们又如何会选择去辅助他?
想到此处,苏寒眼中闪过兴味,今日早朝有好戏看了。
骑马在马车外的清平,正好从马车窗帘掀起的一角,看到了苏寒的眼神,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主子为何如此兴奋,不由得有些无奈。
唉,他们兄弟四人都是少年老成,偏偏主子虽然同样稳重成熟,但才十七岁,正是少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免不了有些孩子气,再加上……还没醒酒呢……
车帘垂下,车内的少年丞相微微闭上眼眸,遮掩住眼底那不知名而又无所察觉的精光。
宣政殿是君臣议朝的地方,苏寒走得不算早,到那儿时,已经有不少大人们在殿门外的台阶上等候了。
清冷淡漠的身影一闪,身着红色华袍的丞相大人缓步而来。
刹那间,天地失色。
衣衫之上未做多余的装饰,只是绣了巨蟒缠绕袖口,用暗红色的线在衣领处稍作点缀。腰间依旧是一块月白麒麟暖玉佩。
只是这样却比月白色更添几分风采,她穿月白色时,犹如高山之巅那万年不化的雪莲一般清冷绝尘,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
而换了一件火红色,整个人犹如从九天之上,不小心跌落凡间的仙子,多了一份烟火气,又好像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正展翅欲飞。
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少了一份清冷淡漠,多了一份邪魅狂肆,更添几分神秘。
文武百官皆知,丞相大人最爱月白色,整个人优雅如高山流水,清冷如万丈冰雪,温润如皎皎明月,淡漠如九天谪仙。
这么一个冰清玉洁、清逸淡漠、高贵优雅的谪仙大人,如果穿上了红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效果?
“那,那是谁……”
“是,是仙子……”
“仙,仙子下凡……”
“真,真美……”
有人不经意间抬眸,一眼看到一身火红的丞相大人,瞬间眼睛都直了。
有官员见到,惊得瞪大了眼睛。丝毫不记得刚才在和旁边的人谈着什么话题,也听不见身边之人的呼唤,痴痴地望着那抹艳丽的红色。
嘴角还有透明液体流出,赶紧用官服擦了擦,那谪仙是风光霁月的人物,怎能容他亵渎。
有人双眼愣愣的望着丞相大人,没注意到眼前。“砰”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鼻子下有红红的液体流出,也不知是撞得还是怎么的。
有人失神之下,脚步一顿,“咚”地摔下台阶。
一些站的比较低的大人们,还没来得及一睹谪仙大人千年难遇的风采,就被从上方台阶滚下来的不明物体脚下一绊,要么骨碌碌一块儿滚下去,要么额头直接磕到台阶上,磕的头破血流。
一些走在下面的大人们,淬不及防前面的人忽然停住转身,一头撞了个满怀,前面的人又无意识的抱住他的头,出现了男男互抱的真香情境。
导致前面的人抱着后面人的脑袋往后倒,使走在更前面的被扑倒。
要么面对丞相大人的方向之人一把抱住怀中肉肉的脑袋,要么正在走的人被推往前“深情”一扑,要么被后面的人不及防抱住老腰继续扑。
最后,走在最前面的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大人,眼看着走的稳稳当当,一只脚就要迈进宣政殿了。突然被后面的人猛一推,“哎哟”一声,在地上华丽丽地翻了几个滚之后,漂亮地摔了个狗啃泥。
“啧,”走在后面,还没有上台阶的苏寒皱了皱眉,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大人们这都是老眼昏花了,怎么走个路都状况百出?”
没有一丝身为始作俑者的觉悟,反而看了看自己脚下白花花的雪,再看了看前面台阶上不少被血染红的雪,颇有些可惜的摇摇头。
雪,多么圣洁的东西,却被他们给弄脏了。丞相大人突然间有些怒,这才在刚刚不顾自己温润清冷的形象,出言讽刺。
她一开口,那些大人们整齐的“唰”一声全部转过头来望着她。
“那是……丞相大人?”有年轻的官员咽了咽口水。
“真的是……丞相大人……”
苏寒冷冷的扫视他们一眼,冷声道:“看来各位大人都是真的老眼昏花了,连本相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没错,是丞相大人!”又有好些官员兴奋激动的叫道。
苏寒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不想理会这群无趣的人了。
她不想搭理别人,可不代表别人不想巴结她。
远远近近的大人们围了过来,一个个微笑得风度翩翩,想在丞相大人面前留一个好形象。
“见过丞相大人!”
“下官户部侍郎王梓李见过大人。”
“末将见过大人。”
…………
苏寒面无表情地想,今天这些大人们是不是吃错了药。平时要么因为皇帝对她的宠信眼红,要么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恶语连连,要么见到她就绕道走,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如今怎么巴结讨好起了她,怪哉怪哉。
“本相要上朝。”她冷邦邦地刚说完,众位大人就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直通宣政殿,一个个厚着脸皮道:“丞相大人请。”
苏寒抿了抿薄唇,决定不理他们,径直走了上去。
后面一些官员围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丞相大人的风姿真是无人能及!我等甘拜下风啊!”
“是啊是啊,有丞相大人,实在是我大梁之福。”
“有智谋无双丞相大人在,我等还会把那些区区小国放在眼里?”
端端正正走在台阶上的丞相大人脚步一踉跄,差点没摔下去。这副与荣俱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茫然地仰头看天,一边又歪着头奇怪地想,今天这些人是怎么?那些政敌怎么回事?
不过为了弥补方才的一时冲动,倒是叫了路过的几个无所事事的太监,“几位小公公,烦请你们去太医院一趟,叫些太医来,给各位大人看看伤势如何,可别误了上朝的时间。”
几个小太监素日对丞相大人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只是像他们这等为奴之人,哪有机会见上一面?如今难得丞相同他们说话,自然受宠若惊,慌忙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