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永乐帝这边想不出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只得压下心底的怒火,冷声喝道:“带那对奸夫**上来!”
众大臣一听,也顾不得背后还有些凉飕飕的了,连忙竖长了耳朵,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
哟呵,“奸夫**”!有好戏看咯!
淑妃和秦勇被押上来,原本还幸灾乐祸,准备落井下石的礼部尚书,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地下跪着的那个女子。
那不是他的女儿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永乐帝饱含怒气的声音:“魏子清,看你养的好女儿!”
礼部尚书被当众点名,慌忙跪下,“陛下息怒!息怒!不知臣的女儿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其实都是朝堂混迹几十年的老狐狸了,看这场景,再加上永乐帝之前说的话,他心中自然已有两分明了,但他不敢去想,或者说这叫自欺欺人。
永乐帝冷哼一声,丝毫不掩饰他的怒火,“你养的好女儿啊!身为朕的妃子,却和一个太监上了无数次的床!可真会给皇家蒙羞!”
众人哗然,在底下窃窃私语,又不敢大声,生怕触了龙龙。
本来这对皇室来说就是一件蒙羞的丑闻,永乐帝本想息事宁人,私下解决的。
但苏寒认为,应该将此事大肆宣扬一番,经过她微微推波助澜,再把私生子一案了结,公布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礼部和户部的丑行。
由此可一举除去礼部、户部的蛀虫,也有个理由大肆清理一番后宫,让今年的选秀停止,说不定能再揪出一些丑行来,还能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
一箭三雕。
至于皇室蒙羞,只需要派人在百姓中散播一些言语,永乐帝沉迷朝政不问后宫,才导致妃子偷情,又睿智捉奸严惩,让此事的风向倾向正面即可。
丞相大人就是如此的厉害,考虑的面面俱到。哪怕永乐帝听了也不得不佩服,实在让人挑不出一点儿刺来,他欣然同意。
这也就造成了礼部尚书在众目睽睽之下,害怕的跪在地上,微微哆嗦着身子,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一定是误会!不……这是陷害!淑妃娘娘是臣最疼爱的长女,臣自小教她大家礼仪,告诉她仁义廉耻。她是臣看着长大的,臣知道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臣是最了解她的。”
礼部尚书是真的心疼淑妃,淑妃是他原配嫡妻生下来的长女,妻子去世后唯一留给他的礼物。她如今会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亲自教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他原本想让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将来也能有他这个老爹撑腰,谁知道他这个女儿爱上了天下最薄情的帝王,要死要活地非要入宫。
入宫的年龄本应在十五至十八岁之间,那时他的女儿已是桃李年华二十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来威胁他,他没办法,心疼女儿,使了一些手段,让女儿进了宫,利用家族势力逼永乐帝封了个答应。
后来不知怎的,据说永乐帝宠幸了女儿,给了个妃位。他那时进宫看女儿,淑妃满面春风,雍容华贵,明显过得不错,他也就放心了。只是自那之后,永乐帝也只去过永和宫一次而已。
他心疼女儿没处说,也暗自在心底愤恨起永乐帝起来,但是尽管这样,他也坚决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那样的事。
“你不相信?你问问随朕一起去的爱卿们,问问他们看到了什么?你的好女儿!干的好事啊!”永乐帝“腾”的一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礼部尚书看向那些官员,果然见那些官员摇头叹气,面带不忍之色。他仿佛被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心拨凉拨凉的,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长女。
“淑儿,你真的……越矩了?”礼部尚书颤抖着声音问。终究还是疼爱这个女儿的,到底还是没说出多么可耻的词语来。
淑妃自小被爹爹捧在手心,如珍似宝的呵护着,养尊处优,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浑身都在哆嗦,听见爹爹问自己话,头埋的更低了。
礼部尚书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知道她这是心虚的样子,如同一个惊雷从天劈下,把他从里到外被了个透焦。
宣政殿是没有地龙的,大门也是开着的,他跪在冰凉地上,闭了闭眼睛,从外面吹进来的凉风,也是冷冷的,可这都不及他心中的冷和失望。
“淑儿,你跟爹说,这是不是别人陷害你的?如果是,爹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别怕,啊!你跟爹说实话,啊!”礼部尚书依然不甘心,爬到淑妃面前,紧紧攥住她的胳膊,颇有些热切的问。
淑妃被爹爹拉得头抬起来,她浑身依然在颤抖着,望着爹爹那慈爱而又迫切的眼神,她心中愈发愧疚了。伴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害怕和恐慌。
没有人知道她刚才是多么的害怕无助,那冰凉的风,冰凉的地,刺得她手脚生疼,心中更疼。是她错了,她不该爱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男人。
皇家无情,更何况是那睥睨众生的天子?
此时被爹爹拉住,她强压下去的恐慌又即刻涌上来,刚才明明没有哭的,现在泪水却如决堤一般不停地往下掉。
“爹爹我怕!我害怕!没有!没有……不是……爹爹,我怕!”她猛地抱住礼部尚书的胳膊,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哆嗦着嘴唇,有些语无伦次。
妃子与别人通奸之罪,是要抄九族的,礼部尚书再怎么疼爱这个女儿,此时也有些恼怒她了。然而听到女儿像小时候一样喊自己爹爹,如儿时看见小虫子就抱住他的胳膊一般哭着“爹爹我怕”,心到底软了。
“淑儿不怕,淑儿不怕!爹爹在这呢,爹爹会保护你的。”他亦如十几年前一样,紧紧拥着胆小害怕的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口中温柔地安慰着,自己却也忍不住流起泪来。
苏寒官位高,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她淡淡地看着那对相拥而泣的父女,脑中忽然闪过一些儿时的画面,鼻尖忽然有些酸涩,在心中微微摇了摇头。
而永乐帝就没有苏寒那么“怜悯众生”了,他狭长而又凉薄的眸子冷冷地看着礼部尚书和淑妃的“父女情深”,眼底的怒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向来的睿智冷静。
“来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将魏子清和他的好女儿拉下去,打入天牢!礼部尚书革职,魏淑三代近亲在朝为官者皆革职查办!所有人先关押着,事后一并清算!”
他没点秦勇,这令李尚书心中咯噔一声。
尽管淑妃很不情愿,哭着喊着,但永乐帝始终没正眼瞧过她一眼,礼部尚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向淑妃的眼中满是悔恨:“淑儿,你怎能这样呢?”
复又回头,深深瞧了一眼李尚书和王侍郎以及跪在地上的秦勇,也不用人拖,带着哀戚地一摆衣袖就走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淑妃说过任何严重的言语,心底终究是怜爱这个女儿的吧。
苏寒想,礼部尚书或许并不是一个好官,但对于他的女儿淑妃来讲,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虽然永乐帝没说秦勇的下场,但通奸妃子的后果可想而知。
这淑妃偷情一案暂时算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