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刚踏入门槛就看见这一幕,心下有几分愕然,忙伸出手去阻止道。
可是已经晚了,那剑已经飞出他的手,朝床榻那边次去了。
那秦勇倒是个机灵的,护着怀中之人躲到了床的角落,拉起被子盖好。
苏寒心底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装作担忧地道:“陛下何须发那么大的火?”
永乐帝那一剑飞刺过去,虽没刺到人,也把他的火气带走了几分。
却还是气呼呼地说道,“丞相,你看看,这都发生了什么荒唐事?朕的妃子,和一个男人,在朕赏给她的宫殿之中,行那不堪入目的苟且之事!”
“那陛下也不可因此而气坏了身体,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将呢,岂不叫人笑话?”苏寒眸光微闪。
理智渐渐回笼,永乐帝冷静了几分,“你说的是,只是这对奸夫**实在可恶!朕方才实在是气坏了,才不管不顾地拔剑。”
苏寒在心底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姬无邪走上来,“怎样?我邀请陛下来观看的这一出戏好看么?”
旁人哪敢说这句话,早就吓的瑟瑟发抖了,唯独姬无邪敢,永乐帝倒也没骂他,谁叫自己理亏呢?
“来人,把那两人分开,请到院子里去,让永和宫的下人们认认主。”苏寒淡淡道。
淑妃羞愤的要死,好在苏寒到底怜惜她是个女子,又在接下来的审讯中起着大作用,不敢冒险,让这个面皮薄的女子一想不开就去自尽了,着宫女拿了一件轻纱给她套上。
姬无邪不动声色地看了苏寒一眼,这丞相大人年已十七,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公子们都已娶了妻,再不济的想发奋努力,不愿为美色而耽搁,身边也有几个小妾,或是通房丫鬟的。
这丞相大人倒好,别说娶妻了,也未曾纳妾,甚至连个通房的小丫头也没有。
别的公子都有个贴身侍女什么的,她倒好,身边只一个研磨的书房丫头,还是因为嫌男子手脚笨拙才招的,真真的是不近女色啊!
只是干嘛要装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来呢了,利用吗?
姬无邪心底不知为何,就是极为不痛快,把这归为看不起苏寒小人行径的原因。
“来来,小丫头,小太监们,都来认认人,看看这个女子是谁?那个男子是谁?认不认得呀?”姬无邪折扇一展,像模像样地吆喝着。
一群比较年轻的下人们好奇心强,全都围过来了,一看又全都吓一跳,“呀!这不是淑妃娘娘吗?”
“秦公公!”
“淑妃娘娘怎么和秦公公搞到一块去了?”
“这是秦公公?秦公公不是咱们太监一队的吗,怎么跟个正常男人别无他样呢?”
“这就是秦公公!你看他左耳旁有一块胎记,秦公公同我说过,那是他家自祖上就遗传下来的!”
“欸!这位小公公你刚刚说什么?”姬无邪忽然叫了一声,神气地摇着扇子问。
那小公公也是个不怕人的,又不知道姬无邪的身份,大胆说了一句:“回大人的话,奴才刚才说,秦公公同奴才说过,他左耳边的那块胎记是从祖上就遗传下来的。”
“好——你有何证据说明这是秦勇说的?还有人听秦勇说过这话吗?”姬无邪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了。
有几个小太监在下面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来,结果刚才回话的那个小太监直接回答了:“大人,不光奴才听到了这话,小李子、小月子,还有小桌子,他们都在场,听到了。”
“被点名的几个出来!”话音刚落,果然有三个小太监站了出来,你们都是谁报上名来?
“奴才小李子,参见万岁爷,参见各位大人!”
“奴才小月子,参见万岁爷,参见各位大人!”
“奴才小桌子,参见万岁爷,参见各位大人!”
几个小太监虽然不认得别的官员,却都认得最前头那抹明黄色的衣袍。
“你叫什么?”苏寒也过来掺了一脚,她问刚才那个大胆回话的小太监。
那个小太监看见苏寒的时候,微微呆愣了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苏寒的倾城姿色,还是因为什么,迅速反应过来,镇静作答:“回大人,小的姓侯,大家都叫我小猴子。”
“是个合格的小猴子,挺机灵的!”苏寒笑道,又转过头去问那几个站出来的小太监,“几位小公公,刚才侯公公所说的是否属实?”
几个人忙应答了,“是!是!小猴子说的没错,秦公公的确说过。”
“你们可不能说谎,这事关重大,况且陛下还在那儿听着,犯了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张阁老走了过来,一板一眼地道,倒真被他说得严肃不已了。
那三个小太监全都被这阵仗恐吓吓得跪下了,唯独那个小猴子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似乎欲言又止。
姬无邪眼尖,冷喝一声:“你还想说什么?”
“奴才……奴才……”小猴子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手中握着的拂尘微微颤抖着,“奴才想……想……”
苏寒微微叹息一声,“摄政王何须吓唬一个小太监呢?”
小猴子似乎才知道,刚才跟自己笑眯眯说话的那个人是摄政王,想到自己的大胆,不禁把头埋的更低了,浑身都在微微哆嗦着。
苏寒又轻叹一声,慢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似是安抚一般道:“小猴子不必害怕,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本相担保,只要你说的是真话,不会有人去罚你的。”
小猴子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来,天还没有亮起来,清晨的视线有些昏暗,他却觉得整个天都亮堂堂的了。
寒冬腊月里,天是冷的,风是冷的,人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可那一刻,他却觉得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进他的心间,好似春天的到来。
眼前的少年红衣似火,眉眼含笑,温和出声,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位无双公子,用的自称是“本相”,是那位惊才绝艳的丞相,忽然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眸底一闪而过的敬畏与忠诚,令人捕捉不到。
“秦公公还说过,那块胎记他父族里的长辈们都有,他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有,全是在左耳,而且每次淑妃娘娘沐浴的时候都是他去伺候的,每次都要一两个时辰才出来。”小猴子似乎鼓起了勇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微微喘了一下。
“小的有一回晚间去茅厕,路过娘娘的院子时,听见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男声与女声交谈缠绵。小的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又在那儿呆了一会儿,才确信没有听错,那晚又正好是秦公公在值岗。”
他说完之后又迅速低下头去,忐忑不安,“丞相大人应该不会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