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人真的要走了吗?”
“是啊,我们不能再您这里蹭吃蹭喝,耽误太久。”唐毅客气地说道。
“老人家,你确定从这条路向西北走就能到成都吗?”尹安琪望着远处无尽的山野,再三确认道。
老者说道:“你们朝北方向走个六里路,便能够到陈家沟,那里可以雇一辆驴车,然后走驿道去成都,至于这驴车钱嘛,哈哈哈,老夫给你们。”
老者从袖子里拿出了一贯钱,伸手准备递给唐毅,唐毅正要伸手去接,只见此时尹安琪将唐毅拉回了一步,随后自己上前一步说道:“老人家,这是您的血汗钱,我们不能拿。”
“二位啊,老夫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此地荒僻,已经许久没见到外人了,昨日一见,即是有缘,荒郊野外,我也用不着什么钱,来来来,切勿推诿。”老人家一把拉住了唐毅的手,硬将钱塞给了他,尹安琪瞪了一眼唐毅,小声说道:“赶紧把钱还给人家。”
唐毅左右看了看,说道:“既然是老人家的心意,那不如收下了,再说了,我看这路也挺远的……”
“你……”
“好了好了,这位姑娘,你也别推辞了,这山高路远的,就连个壮汉都要磨破几层脚皮,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老者说道。
尹安琪思考了一番,说道:“如果日后有一丝机会再见面,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哈哈哈,日行一善,不求回报。”老者对着屋内喊道,“孙儿,取些饼来!”
只见那三岁小孙从屋子里不知何处拿来了四张包在布里的饼,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伸手举起在尹安琪的面前,他的眼睛清澈而富有灵性,尹安琪微笑着接过了饼,随后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可爱的孩子。”
唐毅说道:“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老人家,再见了。”尹安琪说道。
老者站在院子门前,右手搂着孙儿,左手挥手致意,送别了尹安琪和唐毅。
洛阳
“陛下,去年户部国家财政共计一千四百七十万两,其中江州及其以南地区依旧不曾缴纳税银,今年黄河水难严重,预计治水需要四百万两,再加上北边军事支出,又要消耗三百万两,恐怕不到今年年末,国库就要亏空了。”户部尚书吴劲松说道。
皇帝坐在龙椅上,吃着西瓜,一边吃着,一边思考着,说道:“黄河水患每年都砸那么多钱,但好像没什么用途,不过不可或缺,北边鞑靼肆意妄为,南边信州的孽障左正又暗暗招兵买马,企图谋反,这军费也不能削减,这皇室用度你看能不能再减点?”
“陛下,皇室用度每年都在减,今年已经没有再减的余地了。”吴劲松说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说来听听。”
“自古以来江南就是富庶之地,可如今江南二分,一半在大宇,一半在信州左正的手里,所以说,靠江南也没有什么用途了,不过信州左正虽然不从大宇,但成都张钱名义上却是服从大宇的,而且陛下每年都格外开恩,对成都一再减税,今年情况特殊,不如问成都王多讨些钱。”
皇帝将西瓜皮扔在桌子上,随后用丝绸擦了擦手,说道:“你的意思是,要咱朝我那弟弟要点钱是吗?”
“据报,成都王每年收税九百万两,但军事支出仅为六十万两,其他的钱也都是供其享乐,他的手中定有富余,而且他成都北面,也是倚靠我们的军队抵御鞑靼的,总不能我们当了他的保护伞,但全都由我们买单吧?”
皇帝站起身来,左思右想,说道:“确实是这样,咱这个弟弟平时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手里有那么多钱,而他能够在成都快活,也是靠着咱们给他做防,是时候问他要点钱了。”
“陛下圣明。”
“刘公公,丞相在哪里?传他过来面圣,咱要和他商量商量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刘公公站在一旁,说道:“我这就去丞相府请他。”
“去吧。”
皇帝摸了摸鼻子,说道:“吴劲松啊,你也坐下来吧,和咱一起吃西瓜。”
“是。”
洛阳城外
驾——
谷斗率领三千人马奔腾出城,正刚到洛阳城外十二里,忽然被劲王带领的两百人马拦下,谷斗勒绳而止,率众将停了下来,他只身下马,对着劲王喊道:“劲王在此,所为何事?”
劲王骑在马屁上,高抬头看着谷斗,喊道:“将军走的好匆忙,可是去征那鞑靼?”
“没错,皇上给了我几万的兵,让我去驱逐鞑靼。”
“呵,这老爷子……”劲王下马,超前走了几步,说道,“我在边关守了多年,鞑靼人的心性我最为了解,我身后乃是秦为、刘威二位将军,他们武艺高强,素来与鞑靼人打交道,何不把他们带着?”劲王说道。
谷斗将军左右看了看,说道:“这二位将军器宇非凡,小将谢过王爷了,只不过……”
劲王上前一步,按着谷斗的手,说道:“莫要再推诿了。”
“好吧。”谷斗将军说道,“既然是王爷的好意,我也不敢推辞。”
“记住了,一定要把鞑靼人驱逐出去,让他们永远不敢来犯。”劲王在谷斗将军的耳边小声说道。
“那是自然。”
“哈哈哈。”劲王转头看向秦为、刘威二位将军,喊道,“赶紧随谷斗将军前去征服鞑靼!”
“喏!”
洛阳皇宫
“报——陛下,奴才去了丞相府,只见丞相府早已空空,奴才好不容易逮住一下人,一经询问,才知道丞相大人已经出城了。”刘公公跪在地上说道。
皇帝正与户部尚书吃着西瓜,他一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将西瓜皮拍在桌子上,大骂道:“放肆!”
户部尚书立马跪在地上,趴着不敢出声。
皇帝气的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低着头、挑着眉,吼道:“谁给他的胆子?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我……”
“太放肆了,他周基能耐了,比咱小一岁,现在倒比咱还早退休了,啊哈,真的是咱平时给了他太多脸了,来人啊,给我率御林军前去追出城去,绑也要给咱绑回来!”
这时,文王从门外缓缓而来,跪在地上,叩首,说道:“父亲。”
“你来做什么?”皇帝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起来,倚靠着桌子端了杯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回父亲,丞相是我遣车马送回老家的,还希望父亲不要去追他了。”
皇帝皱着眉头,用手指着文王,说道:“你给咱家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丞相跟着您也有半辈子了,现在他老了,干不动了,就应当放他回乡,这乃是人之常情。”文王说道。
“好啊你,开始管在我的头上了是吗?”皇帝说道,“呵,我倒是看出来了,我老了,你就开始在我头上拉屎了?”
“父亲……”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真的是懦弱无能,周基虽老,但有旷世奇才,他现在走了,咱的朝廷怎么办?他的老家苏州离信州那么近,万一他被左正虏了去怎么办?”皇帝走到文王的面前,用脚将其踹翻在地,说道,“你也是年近花甲的人了,怎么如此愚钝?”
“父亲,我只知道人老就当归乡,你试想一下,一个人从小饱读诗书,等成年之后当官为国效力,结果到老了,还不能够回乡享受天伦之乐,那岂不是叫天下士子伤心?”文王说道。
“行行行,你满嘴仁义道德,咱是不察人心,是不?好啊,这位置咱就给你了,你来,我收拾行李回庐州呗!”
“父亲!”
“我懂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说咱老了吗?咱就应该放权了,是不是?”皇帝说道,“你想得美,咱就是死了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你,咱不立太子,咱要奉行先皇的遗愿,将皇位传给那些有贤之人,你别空想了。”
“父亲,请你不要派人去追丞相,一切的后果我来承担。”文王叩首说道。
“即日起,你给我滚回家里,不许出来,咱不想见到你!”皇帝骂道,“咱怎么生出个你这样的窝囊废?”
“谢父皇!”
此时户部尚书吴劲松跪在地上,叩首说道:“请陛下三思,朝中百事还需要文王参与,不可将文王禁足啊。”
“嗯,很好,你的意思这个朝廷是他的了呗?咱家没了他就当不了皇帝了?”皇帝说道,“你是想和他一起谋反?”
“臣不敢。”
“你去操办向成都王借钱的事情,其他事情不用管了。”皇帝说道。
“喏。”
傍晚时分
成王府
“不提防余年值乱离,逼拶得歧路遭穷败。受奔波风尘颜面黑,叹雕残霜雪鬓须白。今日个流落天涯,只留得琵琶在!揣羞脸上长街,又过短街。哪里是高渐离击筑悲歌?吓哈倒,倒做了伍子胥吹箫也那乞丐!”
张子琪正在后院唱戏,这时成王妃抱着比熊走了过来,激动地说道:“别唱了,别唱了,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
张子琪一边比划着唱戏的手势,一边回道:“怎么了?是又给我怀上了一个小弟弟了么?”
“你这孩子,嘴上也没有一个把门的。”
“那就别来打扰我唱戏,娘,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你整天学那些市井人,唱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也听不懂。”
“这叫做艺术,你不懂,那是自然。”
“我可不想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和你讲,今天下午你大伯被你的爷爷给训斥了。”
“大伯被训不是一件常事嘛。”张子琪说道,“爷爷脾气火爆,你也不是不知道。”
“可这次不一样,你爷爷把你大伯给禁足了。”
“禁足?”张子琪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说道,“这么严重啊,是咋回事?”
“听说你大伯偷偷把丞相给放出城,让他回乡了。”
“呵,那大伯这次是踢到钢板了,谁不知道爷爷的得力干将就是丞相,没了丞相,整个朝廷都玩不转。”张子琪说道,“我看大伯就是瞎掺和。”
“那可不,今天我正和你大伯母和二伯母逛街的时候,突然你大伯母的下人匆匆过来将此事告诉了她,她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但我觉得爷爷应该不会把大伯怎么样,就吵醒一半是丞相管的,一半就是由大伯管着,丞相现在已经走了,如果大伯也被禁足的话,那朝廷谁来管?”张子琪一边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葡萄。
“所以说啊,我心里想着你不如趁机上位?”
“得了吧,娘,你可别吓我,朝廷这么大,我哪管的过来?论资历,我也是排辈最小的,您这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北边打仗,南边有灾害,西边乱成一锅粥,烦心。”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为我着想,哪有你这样坑儿子的?”张子琪吃完最后一个葡萄,随后伸了个懒腰,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你这孩子……”
“再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