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夜色深,芊孝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吱呀”一声,一个桃木柜子打开,烛火微弱,房间里有些昏暗。
芊孝放入柜子的那把刀竟然从柜子中缓缓飞出,刀鞘上的紫色琉璃闪着淡淡的幽光,安静柔和,像个睡梦中醒来的孩子,小跑到芊孝睡着的床边,停留了一下,又跑到床的里侧,轻轻的平躺在芊孝枕边。
靠近芊孝,那把刀渐渐平静,不再发出什么声响,收起了紫色的光芒,一夜平静。
暮色退去,东方开始露出白肚皮。
当清晨的阳光悄悄爬上芊孝房间的窗台,芊孝也渐渐从一夜好眠中转醒。
昨晚不知不觉睡着,竟是一夜无梦,是这段时间来最舒服的一觉。
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抓衣服,手下一冰,定睛一看,竟是昨夜那把刀。昨天不是把它收起来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甩甩脑袋,看样子昨晚是做梦了,只是自己忘了那是梦罢了。
也许是梦到自己的把刀放进柜子了,想想也对,这刀怎么会吸血呢?而且还会发光。定是自己睡觉做梦了。再看看自己的手指,纤细洁白,没有伤口。就更相信是自己想多了。
不甚在意,娴熟的穿上一身女装,是坠崖所穿的那套。今天,她要出谷回家,回那个在芊孝眼中不是家的家,去看她的“爹”一眼。
坐在镜子前,简单的将自己的头发梳成原来的样子。
芊孝之前就是在大学里主修化妆的。如今到了这里,原本就有些底子,又经过师傅几日的调教,已经能够掌握了。
轻松的完成了脸部的微调,原本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一下子被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划得让人心惊。
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样一个自己,看一眼可能也就是过得去,但却不会有人想再看第二眼。
将那把刀配在小腿处的靴子里,最后打量自己一番,走出房间。
轻捷的跃出梨花林,离开师傅的小院。
昨晚已经告诉师傅自己的想法,今天不必去道别。
一边走,一边想,昨夜自己和那个黑衣人打斗时,师傅明明在房间里,却不出来,难道是要考考她的武艺?或者是师傅不宜露面?人家也好不容易才能退出江湖,隐居山林,乐得清闲,昨夜那人应该是来找寻师傅的踪迹的,一旦被确定了踪迹,再想找到一个如此山明水秀的地方,那可真是难了。
一路走出来,这谷中的风景,倒是真的秀色可餐。
想来之前的旅游玩过那么多风景名胜,竟都没有这里一成的美丽。
大约到正午,芊孝才从完全走出山谷,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走入街市中,沸沸扬扬的人群熙熙攘攘。这里是慕容家的天下,周围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国家,只是芊孝还懒得理那么多。
站在大街中央,看着人来人往,心中不觉感慨,曾经的自己多么憧憬古代,爱古玩,喜欢看古墓发掘的传奇,喜欢阅览古籍,喜欢学点古代的装束与妆容……
不远处,迎面而来的是两顶贵气的轿子。
努力的从脑海中搜索,那个走在轿边的老头应该就是林府的管家。那么轿子里坐的是谁呢?会是林翰云吗?
轿子越走越近,心竟然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有一瓣灵魂是他的女儿吧!
看着轿子走到自己眼前,芊孝站在原地,迈不开沉重的脚。微风轻起,轿子窗口的帘子轻轻翻飞,坐在里面的是一个大约四十的男子,是一张成熟稳重的脸,面上凝重的神色,是因为芊孝的坠崖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看着轿子渐行渐远,芊孝像是被抽空,没来由的哀伤。
一个人走在街上,六神无主。
“让开!让开!”一阵喧哗,待到芊孝抬眼看去,竟是一架马车的马疯狂的在街上狂奔。而那马蹄,已经到了自己的头顶。
马儿一声嘶鸣,时间停滞。
林府门外,林翰云在老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下了轿,他的身后,是一个容貌精致的花季少女,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似乎是真的那么无邪。
“爹,您别伤心了,姐姐虽然去了,您还有我呢!”甜甜的声音,一边搀着林翰云准备进门。
“你……不要忘了是你陪她一起出去的,如今她生死未卜,你怎么能如此咒你的姐姐呢!”林翰云也不知怎的火气忽然很大,甩开芊芯的手,径自走近府中。
芊孝是自己和素心的孩子,自己已经亏欠了素心太多,怎么能让芊孝就此离开。林翰云自知对不起芊孝母女,却又不能亏待了身份尊贵的长平公主,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妻——慕容玎玲。
如今芊孝下落不明,林翰云心中着急,却又不能太过大张旗鼓,他知道玎玲不喜欢芊孝这孩子,更不会允许他加派人手去寻找芊孝。堂堂一国镇国将军,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他明白,从玎玲下嫁那天起,他的后路就已经被切断。
除了效忠凤莱,无路可走。
一旦他做得让寰帝不满意,那么位高权重,难免不被朝堂政术扭曲成谋逆之心,到时不只是自己与家人,还有手下千千万万的将士,都免不了一死。
身为朝廷重臣,手持帅印,又有虎符在手,难免引起猜疑与眼红,就算只是满腔忠诚,也逃不过狡兔死,走狗烹低分下场。这在前朝都是有例可寻的,林翰云又怎会不知呢。
心中哀伤,眼中流泪,孝儿,我的儿啊,你究竟在哪里?你还好吗?
身边多了一个人,伸手轻轻抚着他,是芊孝同父异母的哥哥。今日林涵蒙皇帝特许,回来安慰痛失一女的林翰云。
愁绪迷蒙,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似乎找到了支点,静静的一起走进林府的大门。
正当此时,身后听得马儿嘶鸣,马蹄声铿锵而来,回头,正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说时迟,那时快,马车里忽然横飞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芊孝被人从那马车里扔出来了。
还好林涵眼疾手快,一个飞身,就接住了芊孝单薄的身体。
“芊孝……”林翰云忙跑过来,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眸,还有脸上的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定是坠崖时摔伤了的。
“快,快进去!”林翰云急道。
林涵也不耽搁,快步走入府中,往洢水居去了。
一群人消失在林府门口,剩下林芊芯愣愣的站在那儿,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竟然还能回来,难道真是她命不该绝!可是她明明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她是妓女的孩子,连自己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她是如此的下贱,为什么父亲却总是待她和自己一样。
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几乎要流出血来了。恨恨的在心中暗道,回来了又怎么样,让你消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林府内外开始拆掉了白色的幔子,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牌位和所谓的遗物,林翰云笑自己竟然听信了芊芯的胡言乱语,为芊孝办无聊的丧礼。
不过现在她回来了,回来了,就什么都不必计较了。
满室药香,几个郎中模样的大夫在外室犯愁。
“怎么样,小女如何?”林翰云急切的问道一边小心地将芊孝的手放回被窝里,又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被角。
凝眸看着芊孝苍白的脸,红色的伤疤触目惊心地划在脸上。想要伸手去抚摸,却又怕吵醒了芊孝香甜的梦。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林翰云起身领着中大夫出到外室。
“我们已经为小姐开了些方子,好好调养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小姐脑后有一块淤血,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一切还要等令千金醒来再做定论。”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已经服下药半个时辰,应该醒了的。”一个老郎中捋着几近花白的胡须道。
正说着,房间里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你醒了!”
一群人涌进房间,为首的就是林翰云。
“孝儿,你觉得怎么样?”
芊孝眯着朦胧的睡眼,“大叔,我在哪儿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林翰云缠着声音道:“你可还记得老夫?”
芊孝却不理会他,抓着恬儿的手,“姐姐,你是谁啊?陪我玩儿好不好!”
恬儿一愣,吓得梨花带雨,“小姐,你看看恬儿啊,奴婢是恬儿啊!”
“什么恬儿?甜的?对了,我要吃糖葫芦!”说着芊孝就扯着恬儿的衣角撒娇,一脸的天真,甚至有些傻。
“老爷,孝丫头怎么样?”一个仪态雍容的美妇走近来,身边是芊芯和林涵。
大夫们纷纷为这美妇让开路来。
美妇走到床前,看着芊孝满脸的伤疤,满意的笑笑,尽是妩媚,“哟,这脸儿可都花了啊!”说着还用她尖利的指甲在芊孝的脸上“轻抚”,狠狠地在她倾国倾城的脸上划过,恨不得能将它抓破。
“真是可惜了,原来这小脸可是美得如花似玉啊……哎哟!”玎玲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手上一痛,定睛一看,林芊孝这该死的丫头竟然咬着自己的纤纤细手。
“快放开我!你这个死丫头,你这个小贱人!”一边挣扎,一边要扬手给芊孝一巴掌。手却被林涵握住,“娘,她已经够可怜了!”
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帮着别人呢!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手被咬着的疼痛。
好一会儿,直到芊孝感觉到了腥甜的味道,方才松开嘴,还一边吐口水,一边骂:“妈的,这个糖葫芦怎么是咸的!”
而那几口口水,就非常“凑巧”的吐在了玎玲夫人华贵的衣衫上。
气急败坏的玎玲恨恨的拂袖而去。
“孝儿,你好好休息吧!恬儿,好好照顾小姐。”林翰云缓缓道,转身出去。
一群大夫也一起跟了出去,走到外室,方才道:“令千金恐怕是……痴了。”
“你说什么!”林翰云明明已经察觉,却不愿相信。
“就是,小姐……成了痴儿了。”
“痴儿!痴儿……”林翰云喃喃道,“我的孝儿,我的孝儿……”
坠崖脱险,却由此成为了一个痴儿,怎么会这样。
暮色苍茫,林翰云的背影被投影在地上,芳草凄凄,透着阵阵凉意。林翰云,该如何向素心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