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难过痛苦的时候,那种渴望解脱的心尤为强烈,对书仁来说,医生直接给她一刀致命就是解脱。
在麻醉药逐渐失效的手术过程中,她微微睁眼看到医生满手鲜红,嘴巴颤动,好像是在说,疼,疼,疼……
艾老爷子喝入一口清香芳甜的茶,淡淡地说:“你如果还想继承我的财产,就立刻和那个女人离婚。”
艾茨听到这句话,眼光的犀利锋芒毕露,他惊怒问道:“你难道已经……”
艾老爷子在他发怒前摔破了茶杯,暴怒吼道:“孽畜!竟然让那种有艾滋病的女人踏入我艾家!若不是昨晚她动手,汐儿不会流产!孽子,我要你立刻跟那个女人离婚,否则我的财产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艾滋病?呵,呵呵,艾茨不怒反笑,幸而书仁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她动手,莫汐流产又是怎么一说?不难猜想是莫汐玩小把戏,他没有兴趣追问,此刻就想去见见书仁,问她出手打人的感觉爽快吗。
艾茨拍掉衣肩溅到的茶水,潇洒地站起身,无视老爷子的砰然大怒,不屑地应道:“你认为你还有多少遗产?”
“你!孽畜!”艾老爷子气煞,他或许不知道,如今的兰城已经改主换代,他艾茨靠智商玩手段建立起来的娱乐消费链足以媲美老爷子半辈子拼来的江山。
助理已经将东西全运到艾家,正吩咐下属将东西搬进来。艾茨没有理会老爷子,扬手让家里的佣人把东西拿进房间。
艾茨抱胸望着遭到书仁肆虐的海报,眉头挑起,他走入卧室,发现他的海报没有一张能够逃过书仁的胡乱涂鸦,几日不见,她的胆儿是越来越大。
艾茨心情不错,反正他也想换新的,这些遭恶搞的艺术照就算了,他最后打开浴室的门,依旧没有人。
“怎么回事?人呢?”他询问站在旁边努力保持淡定的管家。
“茨少,二少奶奶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艾茨蹙眉,看着管家不同寻常的冒汗反应,他问:“人怎么会不见?究竟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管家向来怕极二少,他被二少阴柔的语气吓得软了腿,加之昨天夜里诡异的事情,回答的话断断续续,“茨少,昨晚二少奶奶似乎与大少奶奶发生了一点……冲、冲突,受了点伤,连夜跑了出去……”
“受了点伤?”艾茨瞪视他,“她受伤了你没有找医生过来,还由着她跑了出去?”
管家差点被他暴吼的声音吓趴,他唯唯诺诺地说:“茨少,那是老爷的意思,他命令我们不准管,由着二少奶奶……茨少爷,二少奶奶昨晚好像伤得不轻……”
“SHIT!”艾茨咒骂一声,立刻拿出手机拨打银次那家伙的电话。
管家吞了吞口水,他这含蓄的说辞已经令茨少爷如此盛怒,要让他知道二少奶奶伤得很重,这该如何是好?
“SHIT!”这是艾茨连续说的第二次脏话,银次竟敢不接他电话?这种情况无疑表明,书仁伤得很重,银次这家伙难辞其咎!
“该来的还是会来。”银次抬头看手术中闪着红光的灯泡,无奈接起艾茨的电话。
“人呢?在哪儿?”艾茨越是生气的时候,语气越是温柔。
银次抚额,如果在书仁尤为危急的时刻告诉他真相,他肯定少不了挨几拳,状似轻松地笑几声,他忽悠道:“怎么?茨少,你现在该跟我承认了吧?”
“我需要跟你承认什么?”艾茨的心全系在书仁身上,她的安危未知,他心急如焚。
“承认你对书仁的感觉,是爱情,这场游戏你输了,输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娃娃。”
银次边说边看手术室,门依旧紧闭,里头绿袍医生满身是汗,书仁面色惨白,电子仪显示的曲线频率越来越弱,看似快被拉成一条直线银次的脸色变得沉重,手机那端陷入短暂的沉默,接着是一声轻蔑的嗤笑。他惊讶地瞪着眼睛,医生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他按住手机的传声筒。
医生面色沉重的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给她办理住院吧,她需要观察。”
银次松了口气,真是的,鄙视从手术室出来时医生,他们往往先绷着脸,然后才告诉你,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
有了医生这句话,他可以不必再忽悠艾茨,听到他发出的恐怖嗤笑声,他再度紧张起来。
“也许你这阵子太悠闲,有兴趣回皇城发展吗?或是把澜交给其他能者,我看你那张阴阳怪气的脸蛋或许能当个跑龙套。”
“谢谢,不过还是免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得做。”银次知道,艾茨绝对有可能这么做。
毕竟澜是在兰城里驻扎,他不能拿自个儿的饭碗开玩笑,皇城是个好地儿,可容不下他,他是吃皇城的菜喝皇城的水长大的,然而那个孕育他的地方却充满了阴暗回忆,艾茨知道他的罩门,这威胁固然起到作用。
“我没有心情听你说废话,她在哪儿?”
“医院,她有了你的孩子,可现在已经没有了。”银次惋惜地说完,挂掉了电话。
银次轻声走入病房,看着那张经历过手术挣扎着活下来的惨白面容,说:“你快点醒过来吧,否则艾茨那家伙真的会把我杀了。”
银次的话在耳边回响,艾茨难以置信地放下手机,几秒钟的失神,他焦急地推开挡路的管家,直奔医院。
有些感情隐藏得太深刻,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明白,车子仿似在时空隧道行驶,画面不停地回放穿梭,书仁一脸愤慨地踢他的爱车,书仁趴在她肩膀痛哭流涕的脆弱模样,书仁蹦跶着扯着他的手臂到处游玩的情景!
如果这些只是游戏,那么他此刻为何那样痛心?
原来玩暧昧也能玩出真感情,尽管带着某种不纯的目的,可是他们彼此吸引是事实,爱情就这样开始了,可是迟了,她的那颗被伤过的心已经死了。
洁白简致的病房里,盛开几朵散发清香的康乃馨,雪白的墙壁挂着几幅风景油画,艾茨走进去的时候,心就一直无法平静。
书仁曾是坚强可爱活泼讨喜的女娃,可现在却失去了往日的精神活力,像一朵柔弱的花朵,在苍凉的夜色里急速凋零。
她那张惨白的脸蛋残留着那夜的惊恐无助,指甲划过的痕迹鲜明,还有脖子的紫黑色掐痕,他的鼻腔涌出一股酸气,再看看插在她小手的针头,床边挂着三瓶不同的输液,正一点一滴地流入她体内维持她的生命。
艾茨握紧拳头,指关节暴突,他无法想象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变成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