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和吴茜最终决定先回红枫国,倒不是因为藏在那里的银票,而是因为藏在那里的手稿。何青把《孙王驱虏》留在了红枫城的客栈,这如果被搜出来,怕是害死了客栈老板。更关键的是,这份手稿记录了巫术,如果传出去,哪怕在东南方也没有何家的立足之地了。为了躲避官兵追捕,吴茜用自己的女儿衣裳把何青打扮成了女人。“真是个美人胚子。”她感叹。
何青脸部线条柔和,皮肤又十分白皙,扮成女人凭谁也看不出来,不过他走路的样子却总是露出男儿风范。吴茜让他多想想李希贞的娇态,把自己当成自己的情人,说不定做女人的感觉就来了。何青练了半日,终于敢出客栈了。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盯了他们半日才肯放行,搞得两人神情紧张,出门老远依旧惊魂未定。
“这年头,漂亮的姑娘都是汉子做派,难怪都被娘娘腔勾搭了。哈哈哈。”门卒们在背后嘲讽。
吴茜听完也实在对何青的步态看不下去了,便折回城里买了两匹骏马出来。“骑上马背,我看谁能辨你是雄雌。”她对何青道。
两人停停赶赶,一路上聊起过往。
“这么说,你看到那个男子使用巫术了?”吴茜问。
“对,但用巫术的是他,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有同人讲过。”何青道,“你相信存在巫术吗?”他悄悄打量了吴茜一眼,想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相信。”
“什么?”
“我也见过。”吴茜道,“我见过巫术。”
“什么时候?”
“十年前。”
当时,吴茜正在向一个叫程思远的剑客学剑,两人要到往深山里去寻找黑熊,好让吴茜以熊练剑。程思远道,“只有当你处于最凶险的境地,潜力才会被激发出来。” 9岁的女孩拿剑猎杀黑熊,这真不是常人想得出来的。
程思远就像听得见熊在呼唤一样,没费半个时辰就把两头活熊带到了吴茜面前。他一撒手,两头黑熊像找到了仇人一般扑向吴茜。
她一时吓傻了,瘫坐在地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影闪过。两头熊被拦腰截断。
吴茜怕得哭了起来。程思远安慰她道,“第一次谁都反应不过来。没有关系,只是可惜死了两头熊。”
第二次,程思远把一头熊圈在木桩里,又让吴茜把自己捆在了树上。然后喝令吴茜进入熊圈。
吴茜只好翻过了木桩。那熊打量了她半日,一步步逼近。吴茜双举起短剑,不断地比划,希望能吓跑黑熊。
熊被激怒了,它舞起前爪朝吴茜拍去。吴茜拿剑格挡,却哪里挡得住,眼看熊掌拍落,只听一声巨响,捆绑程思远的绳子被挣断了,一柄利剑飞将过来,刺穿了熊的头颅。
“我说过,剑尽量不要拿来格挡。”程思远训斥道。
到第三次时,吴茜主动要求程思远蒙上眼睛,塞住耳朵,并将他的长剑埋入地下。她翻入木桩与另一头熊搏斗,熊刚咆哮一声,吴茜利剑刺入,顿时血流如注,惨叫震天。黑熊倒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了。
“不错嘛!”程思远站在木桩上夸道。原来他早在一旁观察。
吴茜得意得蹦蹦跳跳,好不神气。不料,黑熊“死而复生”一口咬住了吴茜的小腿。可刹那间,只听“啪”地一声响,黑熊应声而倒。它还没来得及下力的獠牙从吴茜腿肉上滑出,再看熊时,只见左眼血肉模糊,脖颈处开了一个碗大的口子,必是死稳妥了。吴茜目瞪口呆,却也不敢向师父多问。
一天后,吴茜伤口化了脓,高烧不断,人也变得迷迷糊糊。她躺在床上,隐约中看到师父程思远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在了她的腿上。等她醒时,伤口已经愈合了。
“当时我不知道,这是巫术。”吴茜道。
何青听得冷汗直流,这个叫程思远的剑客他曾听师父说起说过,相传剑术了得,有个剑圣的绰号,却也不知道剑圣已经到了这么出神入化的地步。即使是26岁的何青,在没有流星镖的情形下,也绝对搏不过一头黑熊。而他不但可以在任何千钧一发之际,杀熊于刹那之间,还能徒手擒住两头黑熊;教出来的徒弟9岁就可以杀熊,实在令人胆寒。凭空取熊性命,滴血愈合伤口的巫术更是增添了他的邪魅色彩。
“你师尊他老人家,现在何处?”何青问道。
“什么老人家。我师父教我的时候才26岁。”
“什么,剑圣才26岁。那他现在也才36岁。”何青简直信不过自己耳朵。在他想象中,剑圣的故事都发生在师父小时候,而且在当时剑圣就已经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了。按理说,现下他在不在人世都是一个问题,怎么在吴茜这里,剑圣只有36岁?
他疑惑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再次询问道,“你师父现在何处?”
“跑了,不知所踪。”吴茜答道。
“跑了?他剑术如此高明,为何要跑?”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红枫国国王,想招我师父为驸马…”吴茜顿了一顿,流露出羞怯又愤恨的神情。何青想起,这神情他在红枫国界河便瞧见过一回,这才意识到眼见这个剑客还仅仅是一个19岁的少女。
“我师父,不愿意当驸马,大概是嫌公主还太小。”吴茜说完,喊了声“驾”,把马赶上前去,留给何青一个背影。
“陈茜公主。”一个声音在背后呼唤,吴茜随即转过头,却看见何青正冲自己微笑。她这才恍然大悟。
“你怎么知道?”吴茜问道,她的神情扭捏起来,不由自主的抽出佩剑,不等何青解说,起手就是一阵挥舞。
何青一惊之下,发现马蹄边腾起一阵尘埃,再看自身时,上衣已然破碎,衣料纷飞夹着马匹鬃毛散了一地。
“两个都光秃秃了。”吴茜笑道。
何青冷汗直流,其间他不敢妄动一下,只怕撞上剑刃,命陨当场。“这个姑娘惹不得,撒起娇来,性命关天”。他心想。
担忧吴茜看着自己赤膊之身,没准又要害起羞来,何青连忙换上自己上衣。这下到成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南来族,没有姓吴的。”何青道,“你不隐瞒贵族身份,偏要隐瞒姓氏,可见你便是红枫王族。”
陈茜佩服的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要许配给我师父的红枫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