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爹说,想娶我彩礼要100两。”夜色下,青年男女在海滩上相会,女孩子深情望着男孩,微笑着说。
“这算什么好消息。”何青眉头不由得锁了起来,他计算良久,严肃地看着女孩说,“就算不吃不喝,筹齐100两我也得要花费20年。除非…”
“除非什么?”女孩好奇地问。
“除非我去抢钱庄。”
“你别想这些不着调的,你跟着你师傅好好说书,他一天赚一两银子也不在话下。”女孩说。
“要到我师傅这个水准,只怕先得到他那个年纪。到时候我胡子都白了,你呀早被你爹嫁出去了。”
“哈哈,你傻呀。”女孩笑道,“哪个白痴会花100两来取我这样的落魄贵族,我爹那是架子太大了,我嫁不出去不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吗?等我长到二十四五岁,就成大姑娘了,到时候你出多少彩礼他还不是得答应我嫁给你?”
“这样好是好,可是要等到你二十四五岁,也太委屈你了!”何青道。
女孩道:“我看你是自己猴急,不愿意等我。”
“要不我出海打渔吧,只要捕获一船海鱼,100两银子就不是问题。”
“想什么呢?你家那艘小船能出多远的海?大的海船1000两你也买不到。再说了,海上风浪凶险,海盗又多,平日里都敢上岸抢劫,你下海去岂不是九死一生了。”
“我还听说南海的海兽足足有100来丈长,你们南来族不少移民就葬送在这些怪物腹中的。”何青补充到,显然他也觉得远海打鱼无望。
女孩从身后抱住了何青,这个亲昵的动作还是第一次在他俩之间发生。她淡淡的体温迅速占据了何青的脑海。
“希贞,怎,怎么啦?”何青兴奋而又略显不安。
“别想着赚那么多钱了,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李希贞道,“奉子成婚也是有的。”
上柏帝国的男女之防落实的比较严格,但靠海的首都地区反而除外。一来,这儿的百姓一旦失去土地走投无路了,就会出海打渔。茫茫大海上航行三四年也是有的,只要上得船去,哪怕思想禁锢再牢靠的贞洁烈妇,亦或懵懂少女,回来时,十有八九已经从身于身边的水手船夫了,还有一二成也可能只是做了船上夫妻,一上岸就过往不计了。帝国曾一度严禁妇女出海,却实在落实不下去。因为男的也因此不想去了,直接导致商船和渔船数量的锐减。二来,帝国皇室的作风百姓都看在眼里。皇帝娶100个老婆也不止,平日里却还要四处沾花惹草,又守什么礼节了?王公大臣们上效下尤,养成了游山玩水的习惯,说起来是寄情山水,情趣颇高,实际上就是借机去邂逅那些少女嫠妇。老百姓因此有句俚话:“女大不嫁,王公糟蹋。”李希贞虽然只有15岁,尚且有一次遇到过同族的皇室子弟上前勾搭。这样的风气下,如何教百姓信服礼教的条条框框?皇帝犯得我范不得?
李希贞心想着,“我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那如何不能是我的何青哥哥?”
两人手拉手手在海滩上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合适。最近的山也在三十里之外,别的地方要是让人撞见了,岂不秀死人?只好暂且分别。
何青回家时,一路留意着地形,他时而张望河边的芦苇,时而看看林中的巨石,活像一个侦查兵。月光下,他蓦地瞥见一只兔子从林子远处了蹿出来,三步一蹬,直奔向芦苇去了。何青适时正练了两个月的飞镖,他见兔子奔来,手起一镖,却也不知打没打中。撩开芦苇看时只见,远远望见河边巨石上有个门板大小的洞穴。兔子莫不是钻进洞里去了?何青走到洞口,感觉阵阵清风从洞里刮出,想来它深不见底。而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谁又敢进去?
第二天,何青再来探查那洞穴。他点了个火把,深入洞中。原来洞里铺有台阶,真倒方便下去。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砰地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了额头。前边的路竟被挡住了,却又偏偏看不见有任何东西挡着路,莫非是有巫术在作怪?他害怕起来,但终究发现只是有一层水晶般的墙壁挡在眼前。透过水晶,他看到洞中布满了雕像,这莫非是个墓穴?
他找到了水晶墙上有个门,推门而入,细看那些雕像时,才发现它们长得怪模怪样。这些雕像似乎是些士兵,却只穿着看似柔软的衣服,没有一片盔甲披在身上。士兵们手持的短矛也是怪里怪气,像是细长的弩子,可弩箭却寻找不见,弩轨口上又安装着长长的尖刀。何青实在摸不着头脑。在洞里转了一圈,他发现墙壁上刻着不少文字,当下记背起来。作为说书人,记性是第一要紧的,何青的师父只把书文供他看一遍,他就能说出个七八来,洞里的文字描述的正是书文里头一般的故事,何青立刻记上了八九分。洞穴的中央,摆着一个半身雕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留着短短的胡须,可他竟又是一个光头。“莫非他就是和尚?”何青喃喃自语,“看来这是个上古时期的墓穴。”说这是个墓穴,棺材又在何方?“这是个神庙。”何青断论。他担心上古时期的神庙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巫术存在,急忙跑了出来。可真到了洞口,他又留恋不舍,石壁上记载的故事是那么有趣,以后编成书文一定有人爱听。
发现了这么有趣的一个洞府,何青迫不及待的约上他的希贞一起来探索,让她也开开眼见。
“你说的是什么墓穴?墓穴我可不敢进去。咱俩在里面也太不尊敬古人了。”李希贞道。
“不是墓穴,应该是个神庙。很有趣的,里面还有宽大的神龛,神龛上都记载了才子佳人恩爱的故事。”何青不得不编些谎话来抵消李希贞的疑虑。
“会不会有害人的巫术?”她问。
“没事,你看我进去那么久,出来还不是好好的。”
好不容易说服了希贞。当晚,两人来到了河边,正打算前往洞穴,这时何青敏锐地发现芦苇似乎被别的什么人拨开过。
“跟紧我。”何青对李希贞道,他隐约感觉到那个人不简单,掏了一枚飞镖在手上。
将近洞口时,他看到洞里火光晃动,洞口越来越亮。
“有人。”李希贞紧张说到。何青赶紧淬灭了火把。
不移时,一个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从洞穴里走了出来。“你妈的,还有这么个漏网之鱼。”那人自言自语道,“孙老总,对不住了。”说罢,他抬起右手,轻轻地一捏,只听见“轰隆”一声,地洞里亮起过一道闪电,继而烟雾翻腾,等到烟雾散去时,洞口已然不见了。河边巨石碎成石片,将洞穴掩埋起来。
“巫术,巫术。”李希贞低声叹道,她想拉着何青逃跑,但双腿已然不听使唤了。
“别动,不然他会发觉。”何静沉着地说,“这要是编成书文,那还不赚翻了。”他试图借此安抚她的情绪。
“你俩在干嘛?”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抬头看时,只见身边的樟树枝条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刚才施展“巫术”的青年男子。
“你是谁?”何青问道,并把李希贞掩在了身后。
“你是不是进去过洞穴了?”男子问。
“是的,不知道有没有冒犯到阁下?”
“阁下?现在的人真奇怪,半句白话,半句文言的。”男子道,“里面的历史记载你看了吗?”
何青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是说看了好还是没看好。
“看了更好。”男子道,“你是说书的吧?我在酒馆见过你。以后你把洞里面的故事传播一下,我已经厌烦这些自以为是的贵族了。”
“贵族怎么?哪里惹到你了?”李希贞道,尽管语气很强硬,但眼神里明显流露出胆怯。
男子打量了她一眼说到:“你是南来族吧?要不是你家道中落,你会看上这个穷小子?为什么贵族就应该高人一等?居然把这套制度当做人类最好的归宿,真是笑话。”
说完,他跳下树来,严肃的盯着何青。尽管外表是二十来岁,何青在他眼神里感觉到一种厚重的深邃,就仿佛他有过沉重的岁月一般。这种眼神他在很多年迈的长辈那里似曾看到过,但全都没有他那么明显。何青感到了一阵亲切感,对他使用“巫术”的敌意萧然冰释。“说说吧,把这里的故事说完,说给每一个人听。但不要说到巫术,也不要说里面士兵的雕像。”男子说完话,转身离去,他动作虽缓,但眨眼之间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巫术”般诡秘,实在匪夷所思。
何青把洞里看到的历史故事告诉了希贞。
“人人平等。”李希贞叹道,“平等多好啊。”作为一个贵族,她没有享受过高高在上快感,只经历过比平民还不如的禁锢。
“何青,答应我,你要把平等灌输给大陆上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