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庄主赠了一柄宝剑给秦婉儿,果然是把好剑,四面薄刃砍铁不卷,长短上与秦婉儿佩剑相差无几,单单只是少了淬蓝,乃是风家自鹿人岛传下的宝剑。
秦婉儿心中有愧,起初哪里肯收,何青劝道,若不收下,只怕庄主见疑,她这才收了宝剑。
风常乐疑心其子之死出自庄上下人之手,只恨全庄佩剑样式统一,哪里去验什么真凶。又过了几日,山上两俱尸首已被家人认回,女子是卖身在小乐山庄的女姬不提,男子却是新科探花郎邹鑫。可怜他寒窗十年一朝中举,还未被朝廷任命,却因一时图乐,横死在这风月场所,所谓极乐生悲自是至理名言,哪料他只小乐一番也是这般的催命。
风常乐自知儿子的死已然成了悬案了,可那日偷袭他的却又是谁?这两人武功极高,却又偏偏假意不敌,只用王水泼坏了秦婉儿的佩剑。他料定这两人是要阻止他前去验尸,假如不是孙毅、秦婉儿二人,必是有人要栽赃秦婉儿,只是若这人若真与秦婉儿有仇上官府告她不便结了,何故要阻止验剑呢?若真是秦婉儿二人,何故他赶回山庄时,二人却又都在?思来想去,他终究想不明白,只好暂把心思用在了营救程思远上。
秦婉儿得了宝剑,终日只是炫耀,她虽心中愧疚,却也不敢不如此。孙毅怕她做得过了反而不像,劝她只在人少时炫耀。秦婉儿也实在爱那剑,终日只是把玩,叫人看在眼里确实不是掩饰。
这火药早就配制了三车,营救行动却不易盘划,何青与风庄主商议来商议去,终究要等陈茜来见。
可这陈茜公主现下又在哪里呢?近一个月了为何还是音讯全无?
这一天,忽得下起雪来,何青这才意识到时节已到了冬季。他回想这半年的遭遇,感慨万千,怎么他一个说书先生忽得变成江湖豪杰了?他正看着雪景痴痴发呆,风庄主找到他道:“何青,庄上来了个蹊跷人物,非要于你相见。”
何青心道,莫非是陈茜公主来了,竟忘了陈茜本该在烟雨楼被他们寻到才对。
一见之下,何青大惊,来的蹊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弟弟何盛。
“你如何找到了这里?”何青问道。
“哥,你可别说我来得蹊跷,我找到这里乃是有理可循的。”
“家里父母怎么样?李姑娘又怎么样?”
“父母只是想念你,问你如何不来信了!李姑娘却等得你不耐烦了,现在三河国下渚城都在传你打秋山国劫走了成后,又打红枫国骗走了陈茜公主,李姑娘要我问问你取她时还能算第几房?”
“自然是第一房。何须问?”
“我的亲哥呀!如此说来你真想再娶二房、三房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我可能只娶她一房。”
“娶几房李姑娘都不想管,只是你若再不去见她,李姑娘就不要你了,他说限你在过年前回去。”
“过年还剩几天便要我赶过去,我在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做,等做完这事自然会去。对了,你且说说为何官兵找不见我,你却能在这里找到我。记得拣重要的说。”
“那得从我成亲说起。”
“你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何青又惊又喜地问道。
“这却不甚要紧,我且说我成亲之后的事。那李姑娘见我成亲了,她还不能成,气得每天掉眼泪,她便央我再来寻你。我那媳妇倒是个晓事的,也要我前来寻你,毕竟成婚的钱都是用你的。”
“什么?好你个何盛,竟然拿我的钱去成亲,算了算了,反正李姑娘也要不了我的彩礼了。”
“哥啊,不是我贪你的钱,只是你之前放言说过,如遇到山贼、马匪,叫我不要怜惜银两。你当我怎么娶得媳妇?我们一家人过沼泽时,被一个原始部落捉去了,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家里人都是谁。我便一一说给他们听,一时把你的名字也说了出来,那酋长一听我是何青的弟弟,便没来由地要我娶他女儿,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我们老何家始终欠他们一个男人,既然当初被你跑了,他们就抓我顶替。我起初哪里肯,后来看了那个酋长的女儿也十分漂亮,就将就娶了。我们父母觉得不能亏了人家酋长的女儿,非要我在下诸城买了一套房子,我替你还了当初风流债,只好用你的钱付了首付,以后还要每个个月交300文钱才能在房里居住。”
“什么风流债,我只不巧撞见了那姑娘洗澡。话说事情真这么巧?怎么你也遇到了这一糊涂酋长?”
“无巧不成书嘛!既然你和她真的没什么,我也便放心了。”
“合着你今天是来套我话来了,我若和弟妹有什么不伦的事,叫我天打雷劈。”
“哥你言重了,是你撞见她在前,我娶她在后,真若有见不得人的事,该劈的其实是我。且不说这个,不然一会儿你又怪我不拣重点了。重要的事还在后头,你猜什么房子这么贵,我花了90两以后还得再付50两?原来这是三河国没收的前任国王别苑,贱卖给了我们穷苦人家。这三河国现在穷得只剩房子了,这别苑放在正常国家少说得1000两,如今这般贱卖与我,你说岂不是赚了。”
“你这算什么重点?快说说你又如何找到了我?”
“也是,那你听我慢慢说。”何盛喝了一口水又道,“我被两个女人催的没有办法,只好启程去秋山国找你。那知道半路上又听说你当了红枫国的什么总管大人。我只好去红枫国再找,见了国王时,他又说你被秋山国抓走了。我心想这不是老天爷折磨腿吗,却也只好赶到秋山国去寻你。在秋山城足足呆了一个月,我又听说你在三桥埠帮着鲛人在打仗,再要去三桥埠找你时,半路上碰见之前救你的公子哥,你猜怎么着,这货其实是个女娃娃。”
何青差点没气死过去:“她便是红枫国的陈茜公主,你说她能不是女的吗?”
“哦,原来如此,这也难怪你和她产生了情谊。哥,不是我说你,像公主这种情况你只要和李姑娘说明了,她也不会怨你,毕竟人家救过你命。可是你有两个女人了,还去抢人家秋山国成后,确实是不应该呀。”
“你往下说,我懒得解释。”
“好的。那男子,哦不对是陈茜公主,她必定生你气了,见了我也是闷闷不乐。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娶老婆钱不够了?她气得直追着我打,当初我还以为他是被我说中了才发火,后来才知道她是女儿身。我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又猜想你是不是欠她钱了。她却问我一个女人被人侮辱了,是不是应该继续活着?我疑心她侮辱了谁家女子,便说侮辱便侮辱了,只是男人终究该负责。她这才亮明女子身份,哭着说被侮辱的是她。我当然劝她要好好活着………”何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咦,不对,哥,莫不是你侮辱了她?”
“这里跳过,你接着说事。”
何盛疑惑地点了点头,又道:“她听我说完,一个劲的向城东县跑去,好在我骑了匹马才追上了她。到得城东县时,她说有事要去上柏帝国,让我别跟着她。我当时着急去三桥埠见你,哪里愿意跟着她,只要她不寻死别说上柏帝国,就算鹿人岛也由她去。我乃赶到了三桥埠,拜见了成后,她却说你带着陈茜公主出去办事了。我当时不知道那男扮女装的公子哥便是陈茜公主,只好呆在军营等你们两个。等到后来鲛人们转移去了二都城你们也没回来,我只好南下回家去,心想到家少不了一顿骂,因此走得缓慢,沿途多少打听点消息,没曾想走到乾坤国时,又听说你再上柏城又做出事情来,杀了上百个官兵。我吓得直哆嗦,心想你什么时候这么狠心了,乃又向西南回老家去找你。我找到家里时,见全村已经搬空了,一个流浪汉住在我家里,说你不久前来过,后来不知去向。我心想你都到了老家,下一步必然上三河国去,就又赶回了三河国,哪曾想家里都说你不曾回来。我万般无奈,在家里只住了三天就又来上柏帝国寻你,心想你现在又不说书了,哪里还找得到,唯一办法只能上青楼去找你了……”
“打住,打住,为何你断定我就在青楼?”
“你不是叫何青嘛?我便去青楼寻你。”
“若我叫何酒,你便去酒楼寻我?”
“正是此理,你若叫何高,我便只拣高楼寻你。”
“且打住了。你这回找的却是不差,想必是找到烟雨楼的林姑娘吧?”
“烟雨楼却没去找,我找了鸾凤楼、怡红楼、留香楼、红袖楼。只在红袖楼里见了几个喝酒的公子,却在把玩一首词。那词上写的什么跨界河横扫千军。我一看这不是陈茜公主的事吗?料定这首打油词必是你写的,我便问了词的出处,人人都说是极乐山庄的一位公子写的。”
“所以你便找这儿来了?”
“不错,起初我不是很确定,来了山庄时,看门的人说写词人叫做袁植,我便打算打道回府了。可我又看到门前堆了一个雪人,上边写了死何青三个字,才知道你在这里。”
“哦,你说门前有个雪人上边有我名字。这却奇怪了,除了庄主和南城双侠,没人知道我叫做何青。这庄主岂会玩堆雪人?南城双侠是一对恋人,要堆也只会堆彼此,就算把我也堆进去了,又怎么会写上死何青三个字?”
“哥,莫不是你在这里白吃白喝久了,庄主生出怨恨来,便堆个雪人咒你?”
“别胡说。天底下哪里来这么孩子气的庄主?你带我去看看。”
何盛乃带着何青去门外看那雪人,却怎么也寻不见了。何青倒发现地上有堆过雪人的痕迹,是谁把雪人铲除了呢?
何青乃找到秦婉儿相问,她也只是摇头称不知道。何青思量了一会儿,忽地动问起那一日她未能炸毁尸体,反而回到房中的缘由。
“大哥你怎么又问了。我见有人截杀庄主,便躲在一旁偷看,后来抢先回到了房中。”
何青不肯相信,质疑到:“你先庄主半个时辰出发,如何能看到有人截杀他?你见人截杀他又为何不相助?”
“他这般怀疑我,我气愤不过,哪里肯助他。”秦婉儿争辩道。
“明明是你有愧于心,如何会气愤?”
见秦婉儿答不上话,何青又道:“你再相瞒,只怕风庄主疑心是陈茜公主杀了大公子。”
秦婉儿一听急了:“师妹她那一日还在烟雨楼里如何可能………”此言一处,收之已晚。
何青这才知道,原来陈茜早到了上柏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