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士林军退出30里,龙女将鲛人军扎在了江岸上,架起强弓硬弩,时刻防备。沧浪则令剩下的鲛人沿江扎营,直把三桥埠和海妖湖连接起来,以为运粮通道。她又带着蔚蓝、何青和一应谋士,到秋山军营与黄通洲相见了,两边各有护卫在侧。
黄通洲拜见了蔚蓝,便与沧浪议事,乃催鲛人尽快运走军粮,并沿星辰河进攻士林国重镇洪都。何青道:“军粮尽是稻米,不能下水食用,不如先把粮仓交由鲛人驻扎,也算是移交,省去了运输麻烦。此刻敌军虎视眈眈,需知士林军来时,战场不是耍处。”沧浪深以为然,又道:“诸多粮食一时搬运不便,不如就地移交,我等分批补给前线。想那洪都城并不十分遥远,只要派遣鲛人来回运输,正好供应的上。”黄通洲听了点点头,下令做好相关事宜。
两军商量既定,何青便去打探陈茜消息。一闻之下他大惊失色,想那黄百汇狡残忍,由他押走公主何青实不放心。他借一匹快马欲去追赶,蔚蓝阻拦道:“量你追上,如何解救得了她。不如我让母亲要求秋山军送回她来。”
黄通洲闻要送回陈茜时,十分地不解。蔚蓝解释道:“此女的驸马,在我军中谋事,她尚不知。若追回公主,晓之以事,可以说服红枫国与我等结盟。”
黄通洲道:“既是如此,成后可持我令旗前去。追到时,不管黄百汇是否答应,让卫兵头目带人便返回。只是此女子好生了得,我先前又冲撞了她,需要驸马亲往,方能解除误会,不然放她归来也是要与我军作对的。”
蔚蓝乃与何青一路策马狂奔,向西追去。原来蔚蓝不会骑马,就卧在马背上,用衣带缚了自己。两人沿途问了路人,皆说一队人马半日前刚过。那押运队行军本就不快,追到天将暗时,已然追上了。
何青见三百人马在林中扎营,料是押运队无疑。乃入营中,呼唤卫兵队长,传达了黄通洲命令。队长道:“陈茜公主刚被军师黄百汇送入营帐审问,此时不知结果如何。”
何青想起自己曾被李府深、黄百汇二人严刑拷打。莫非他对陈茜故技重施?心急之下他不及走到军帐前,便高声痛骂:“黄百汇,你给我滚出来。”
帐中,黄百汇闻着动静赶了出来。何青看他出来时,尤在往身上穿衣裳,心下震惊,可怕的猜想跃上心头。见来者竟是何青,黄百汇也大惊失色,令卫兵捉那他,却哪里指挥得动。当下有几个亲信在侧,却拔刀架住了势同猛虎的何青,问道:“你要干什么?”何青全不理会,一个劲便要往帐内闯。
卫兵队长道:“此人有大帅令旗,军师不得违拗。”
黄百汇怒道:“此人乃我国逃犯,来传帅令,必然有诈,将军不可轻信于他。”
卫兵一时不知听谁,只好两不相帮。几个亲信与何青打斗起来,你来我往十几合不分胜败。原来何青用完了流星镖,拳脚手段上并不高明,饶是如此,他还赤手空拳以一敌多,撑了这许久。眼看何青占不到便宜时,蔚蓝赶着马正好来到。她乃自解开衣带下马,助何青杀退众敌。卫兵认得她是成后,惊讶之余,又哪里敢阻拦她。
众敌人被打退了。何青又怒又急。他步态蹒跚,撩开帐帘直入,眼前的一幕却令他震怒。愤怒、怜痛之余,他又不知所措,呆呆站着不动了。蔚蓝跟进帐来,看了情况,也是一怔,但她毕竟懂得女人心思,乃对何青耳语道:“你不可如此神态。”
何青如梦初醒,脱衣物将陈茜身躯遮住,乃为她解开身子。陈茜呆呆站着,道:“何青,你有剑吗?”
何青抱住陈茜道:“不要多想,我带你回家。”
陈茜依旧面无表情道:“我哪里还配回家。你有剑时,便杀了我吧。”
何青眼泪直流,把衣服给陈茜穿上,安慰道:“有我时,你就在家里。”
不料,这话像针般刺痛了陈茜。她转过头,狠狠地看何青一眼道:“何青,你好像不是男人。”话音刚落,眼泪夺眶而出,她可脸上依旧不见一丝情感。
“妹妹不要害怕。”蔚蓝道,“我和何青会一直陪着你。”
陈茜没有回话,眼睛瞥到了黄百汇落下的佩刀。她苦笑一声道:“有办法时,真不想碰他的东西。”乃用脚把刀把一钩,执刀在了手上。
“茜茜公主,我的茜茜公主。”何青怕她想不开,想去夺她的刀,却哪里夺得下来。
陈茜不再多说话,只道要到营帐外面去。何青扶着她走出营帐。
众卫兵见三人这般模样,都吃了一惊,也验证了他们对黄百汇的料想。黄百汇的几个亲信一看势头不对,急待要走,不防刀光一闪,四五人齐刷刷变做了八九段。再看陈茜时,依旧回到了何青身边,目无表情,依偎着他。众人无不心惊肉跳,打了许多年的仗,他们几时知道人体还可以这样切割。
陈茜用目光四下搜索了一遍,见黄百汇早就逃走了。她颇为恼怒,对何青道:“何青,我不想他们看着我。你让他们转过身去。”刚说完,又补充道,“要他们排成一圈。”
何青乃下令众卫兵照做。卫兵们本来不听何青号令,可一来陈茜模样可怜,二来成后支持何青,三来也惧怕陈茜发怒,便照着做了。却也不知这是何意。
三百人围成一个圈,都背过了身子,个个心怀疑惑。陈茜把刀撇了,木然走到队长身边,抽出了他的佩剑。
“姑娘意欲何为?”卫兵队长问。
“做个道场超度一下众生。”陈茜说到,语气冰冷,毫无生机,仿佛冰水灌入听者耳去。她说完绕着人墙走了一圈,顿下看了看天空,忽疾步飞奔起来。何青和蔚蓝正要问时,只见陈茜经过的士兵依次便倒,宛如刚削开的劈柴,只是这头倒时,陈茜已经跑到人墙那头了。这时天色已黑,人墙里有士兵专门点起了火把。他看边上时,人倒了一片,正好奇呢,忽得火把灭了,又感觉自己捉脚不住,也倒了。陈茜跑完一圈,就投到何青怀里大哭起来。蔚蓝也一起安慰她。
那人墙中还有几个来不及倒的,扭身看她时,尽竟忘记把脑袋一起扭过来了,喷出一阵血,便也倒了。只换套衣裳的功夫,三百零一个卫兵兼队长都死在了陈茜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