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武士只要捉拿活的蔚蓝,却不管何青死活。动起手来,枪点似雨般刺向何青。眼看正是性命关头,蔚蓝架在何青肩上,把尾鳍一扫,七八个枪头便被扫断了。
“好本事。”何青叹道。
武士们吃了一惊,退出圈外,却掏出绳索来,往两人身上便率。何青见躲不过,只把十八把飞镖射得干干净净,那武士有的眼中一镖,有的喉中一镖,或死或伤。
“你也好本事。”蔚蓝道,“看你姐姐飞镖如何。”说罢,也一连射出了几十枚流星镖,却是镖镖致命。她的准头其实不及何青,但贵在力大,挨近的武士中了镖,偶有射穿的。
两人镖射完了,武士却还剩七八个。那老汉道:“不想竟小瞧两位了。只是现在没镖了,你又如何?”
蔚蓝拾起一杆枪道:“泊超最擅长的便是枪法。”
“不错,我师门最重枪法。”老汉也拾起一杆枪道:“想我师兄胡平,反倒小我十多岁。全凭一杆枪做了首席弟子。我今天也来学学他。”
两人便过起枪招来。何青听说老汉和胡平是师兄弟,一时有些心虚。也持枪做个样子,看看能不能偷刺一招。
这老汉别看年纪颇大,抖起筋骨来确实像个样子。再看他的枪时,那是奔雷闪电,仿佛年纪都长在枪上了,人是老是弱,反倒不是要紧事,哪怕他明日要出殡了,枪也是耍得的。蔚蓝毕竟步态全无,当初水泊超主要教她用镖,便是看准了她实难步战,枪法耍的再好她也配合不了进退腾挪,只是杵在哪里便刺。若不是老汉要拿她活的,第一枪合该取了她性命。
再斗十七八合时,蔚蓝捉枪不住,两手一空,枪杆便被挑在了半空。她正欲退闪,只见老汉一个空翻,又把她那杆枪拽在了手里,落地又一个转身,把两杆枪耍得天花乱坠,如同车轮般在手里飞转。继而一定身,他即问道:“如何?”
何青心道这是个杂耍的,却也只能叹服他耍得漂亮。
剩下七个武士把何青捆了,塞上了嘴布,赶出一架马车来,却把蔚蓝请上了车,又把何青装进车里。老汉对蔚蓝道:“师祖夫人捆了需不好看,一路上还请不要闹腾,不然左右武士便是一刀。”
一行人抓了蔚蓝并何青,往南便去。那老汉押着车辆自在前边引路。他又蹦又唱,仿佛一个孩童。蔚蓝看了心道:“这人倒是童心未泯,不知为何这般毒辣。”
马车走了约十里路,只见一个女子挺着剑拦在了路上。她冲老汉微微一笑道:“老丈,对不住了,姑娘我要征用你的马车。”
何青听这声音吃了一惊,原来这人正是陈茜公主。他欲要喊话,挣奈口中塞了布条,只能呜呜的挣扎。蔚蓝看到何青的神态,心道莫非此人认识?
那老汉见这姑娘说的有趣,倒来与她逗笑,道:“姑娘哟,行行好,老汉我八十岁了,哪里见过你这样漂亮的劫匪。老汉家里有个十八岁的孙子,不如让姑娘抢去成亲吧。”
陈茜争辩道:“谁要做你孙媳。姑娘我有正事要做。你若不把马车给我,我就杀光你们。你怕不怕?”
“你这妮子真会夸口。我这里有三个保镖,马车上还有四个保镖。加起来就八个了。姑娘你如何打得过我们?”
陈茜瞥了老汉一眼道:“你这老丈糊涂了。三加四须是等于七。如何八个?”
老汉急了,道:“你不把老汉当人呢?我也是一个呀。”他说这话当真一脸严肃,胡子也气得翘了起来。
陈茜见他胡子会翘,玩心便起道:“姑娘我最会剃胡子。老丈的胡子好久没刮了,我帮你剃了如何?”
话才说完,剑光便起,利刃直奔老汉而来。这一剑本是要剃胡子的,不料老汉过于机警,一时心惊,拿枪杆挡了一挡,陈茜收剑不及,削断了枪杆,又把他下巴划出一道血痕。那老汉正错愕,陈茜惶恐地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想到你反应这么快。”
老汉汗也流下来了,道:“姑娘不要玩耍。老汉我实在不方便。你看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如何?”
“我要什么银子,我要你的车正有用。”陈茜道。
“姑娘呀!老汉我实在不方便呐!若要别的便给你。”
陈茜看了看车厢,问道:“你车里装得什么?”
“额,药材。要到南方去卖。”老汉回答。
陈茜道:“我且看看。”
老汉忙拦着她道:“姑娘看不方便。”
“为什么?”陈茜好奇地问。
“额,这个。”老汉想了想道,“车里装得是鹿鞭。”
“咦,这么恶心。”陈茜道,“你快卸了。我好用车。”
“那可不行,这些都是命根子。要是买卖赔了,我回家得饿死。”
陈茜颇同情老汉,心道也不能让他饿死。
“这样吧,你且赶车把我送去鹅石城。我只带了十两银子,算是给你路费。”
“姑娘,实在不方便呀。老汉我………”他话没说完。陈茜又把剑拔出来了,道:“姑娘我去鹅石城真有事。你若不给我,我就抢了。”
老汉无奈,只能答应道:“姑娘要去时,只坐在车外吧。”
“这是自然,谁要进去看那些腌臜东西。”
蔚蓝在马车里,听见两人对话,一时想不明白为何老汉对她言听计从。这马车还真个调头了,往鹅石城便去。
“路上碰到别人的马车时,姑娘还是换了车吧。”老汉道。
陈茜道:“这个自然,只是如今打仗了,一时没有那么多车。”
老汉只继续好为她赶车。
陈茜又道:“这样太慢了。你把车里的保镖赶下去,我们好走快点。”
老汉欲哭无泪道:“车里没有保镖,只是装了几个活鹿。刚才我是虚张声势骗你的。”
“既然这样,你把鹿放了吧。”陈茜道。
“这鹿还太小,放在这里会被野兽吃掉的。”老汉道。
“若到了南方,你们不杀它们吗?”
“那是那是,这鹿供人观看的,到了南方必然不杀。”
陈茜闻说鹿是供人看得,又想要老汉把鹿赶下来看看。那老汉气得半死,只能骗她道:“现在赶路要紧,到了鹅石城再看。”
陈茜道:“反正今天到不了,不如晚上休息时就看。”
天黑时,车辆已经到了金鹅山口。秋山军早开拔而去了。陈茜便要就地歇息。她躺在马车顶上便睡了,一时倒忘了看鹿。老汉想去偷袭她,又恐她假睡。只好先进车睡觉。诸武士架着刀给何青喂了点吃的,对他道:“当初真该杀了你。伺候起来只是麻烦。”说完,又把他嘴巴塞上。
半夜,老汉又来看陈茜睡着没有。他想偷袭杀了她,又觉着对不住,何况万一她没睡着,回手一剑,死得只是自己。他看了看两匹拉车的马心生一计。当下叫醒了陈茜道:“姑娘,鹅石城在打仗,老汉实在不敢去了。我这里有两匹马,你骑一匹便去罢。”
陈茜睡眼惺忪道:“晚上我要在车顶睡觉,天亮再依你所言。”说完躺下又睡了。老汉无奈,气得直摇头。
这山口附近,时不时有秋山军经过。老汉提心吊胆,只是睡不着。到了凌晨时分,才累得睡去。
天亮时,马车已经再动了。老汉惊醒时,只见四个武士把蔚蓝绑了,自顾偷偷睡觉。他不敢惊动一个,只怕醒时,便会发出声音。出车厢看时,陈茜把车赶过了不知多少路。眼见得左边便是海妖湖,鹅石城估计不远了。
他叫苦连连。
“老丈,你这人说梦话真有趣?”陈茜道。
“什么?”
“你在车厢里,一会儿说要杀了臭小子。一会儿说这姑娘真漂亮。你是不是梦见跟人抢媳妇了?”
原来说梦话,声音最朦胧,陈茜再外边,分辨不出音色,以为是老丈一个人说的。
老汉心下一惊:“得亏没有说漏什么。”
陈茜架着马车飞奔起来。车里颠的横七竖八,几个武士醒了,只是骂娘。等他们意识到问题时。陈茜早就听见了。
“里面是谁?”陈茜问道。
“我儿子,受伤了。不能出来。”
“你却不早说,我这里有金疮药。”陈茜道。
“这会儿伤口都旧了,用什么金疮药。”老汉回答。
蔚蓝虽然看不见窗外景色,但这海妖湖的气息,她却闻见了。她心下诧异,看来外面的姑娘有点门道,竟然马车赶来这里了。既然事情向好的方向在发展,她也用不着冒险呼叫。
“姑娘,你骑一匹马去吧。”老汉道,“我等要返回了。”
“诶,我此刻哪里还有钱买你的马。不远便是鹅石城了。送我到了,你们再回去。”陈茜道。
老汉心里叫苦,只希望着小妮子到了便走,可不要出了什么幺蛾子。
靠近鹅石城时,秋山军设下了不少哨卡。陈茜和秋山国正是敌对,丝毫没有客气,一剑一个,直杀过哨卡去。老汉在一旁暗自心惊:“这样的丫头,只怕师祖也没见过。”
这鹅石城濒临海妖湖,三面环水,如今另一面被秋山军堵了,堵的却是自己人,毫不影响鲛人进出城池。远远望见军营立在城外。陈茜跳下马车,步行而去。老汉松了一口气,调转马车将回,只见陈茜又回来了。她道:“哨卡死了士兵,又怎么会再放你过去。不如等我抢艘船,把车马载到西边,你再回去?”
老汉心道:“这姑娘抢座城池也只一句话。”
他思量几个哨兵尚对付得过来,就谢绝了陈茜的好意。
何青听闻陈茜要走,在车里又挣扎了一番,弄出不少声响。
陈茜听了道:“你这鹿想是气闷了,放出来走走吧。”
老汉谢绝道:“我们着急赶路,现在便回去了。”
陈茜道:“赶回去再卖,鹿不定闷死了,你等我片刻,我去抢些钱来,便买你的鹿如何?”
老汉忙推脱道:“鹿有人定了,下次遇上,再卖给姑娘。”
陈茜总想看一眼鹿,却也不好意思强求。便只好又去了。
老汉怕她再折回来,赶了车便要走。谁料,陈茜刚走远,一支巡逻队围了过来。
看那巡逻队人数只有三四十个,但人人提了长枪。原来枪之为物,近战无敌。十几个人一起使枪捅时,再厉害的好手也只能避其锋芒,再或者像何青那样用远程飞镖克制。凭老汉一杆长枪,玩出花来,也是打不赢。此刻,他有些后悔让陈茜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