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见到了李景澜鲜为人知的一面,第二天东方昭心情大好,笑容温暖的仿佛可以化掉一整座冰山,他走出房门时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让坐在座位上熬了一宿夜的白修文差点把早茶给喷出来。
他心里脑补了一百种东方昭和李景澜在房间里会做的事,在见到他本人的表情时,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说什么来着,义兄是不可以相信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都是狗屁!
白修文欲哭无泪:“主子啊,真要发生了什么可不是我的错!”
……
……
“公子被伺候的还舒服吗?”见东方昭走出来,还在招呼客人的颜苏立刻贴上去。
东方昭的笑容彰显着他愉悦的心情:“很不错。”
颜苏喜上眉梢,她晃着花手绢娇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董公子你有了新欢可别忘了我们芊芊呀,她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
东方昭没接她的茬,他问:“乌月是什么时候进的千妍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
颜苏以为他只是单纯好奇,解释道:“公子贵人多忘,何况您这一年到头就来我这里几次啊,有不认识的人也是正常。这孩子很早以前就呆在这了,都呆了四五年了。”
她说完东方昭就立刻知晓她是在撒谎,因为他知道,四五年前李景澜还不在朝熙国。
东方昭问:“既然呆了四五年了,为什么昨日才入了红门?”
“入红门”算是烟花场所的黑话,意思就是青楼的姑娘在学艺满期之后正式开始接客。
东方昭毕竟给她千妍阁赚了不少钱,颜苏对他也就格外耐心:“这孩子之前是弹奏和唱曲儿的清伎,不卖身,她的技艺还不错我也就没有逼她接客,只是如今的气象,再不多培养些能接客的姑娘,我这千妍阁也快开不下去了。”
颜苏说罢,还惆怅地叹了口气。
东方昭闻言缓缓叹了一口气:“我以为凭我和千妍阁的关系,颜姨能对我真心相待呢。”
颜苏一愣:“您何出此言?”
“那个丫头跟我说,她是被您拐来的,她根本不是千妍阁的人,而且一定会想尽办法向官府告发您逼良为娼。”
颜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如此不要脸皮,让她的人逃跑了还敢理直气壮地告状,她气急:“您莫听这个贱人瞎说,是她帮助乌月逃跑,我只是让她用自己来偿还罢了,合情合理!何况我手里还有乌月的卖身契,若是她敢作甚,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东方昭挑眉:“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既然东方昭已经把两千两白银给她了,她便把自己认为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东方昭听罢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如此,真是辛苦颜姨了。”
“可不是!”颜苏越想越气,“当初是乌月那个死丫头自己同意不当清伎的,我也没拿着刀逼她,现在竟然临阵逃跑。也不知道她从哪找来这么一个情深义重的好姐妹,能甘愿替她出卖贞/操,还是莫非她以为只要换个人,老娘就不敢动了?”
“真是嫩牛崽子。”颜苏不屑地冷哼。
东方昭摇着折扇笑而不语。
……
也许是剩余的药在作祟,李景澜竟然罕见地做了春梦。
梦中的男人在身后拥抱着她,与她耳鬓厮磨,十分亲昵。李景澜现实中很少与人亲密接触,她从来很抗拒生人随便碰她,但也许是在梦中的关系,她竟然没有感到不愉快。
“宝贝儿,你别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能料到,盛极必衰,这是世间永恒不变的真理。”
他虽然暧昧地倚着自己,说的话却不像在调情,反而像是个冰冷的警告。
李景澜感觉脖颈一凉,身后的人竟然在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俯在她耳边说:“你要明白,能杀你于无形的人往往不是眼前在你厮杀的敌人。”
李景澜醒得很突然,她睁开眼时看见东方昭正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他们面面相觑,李景澜看着他,有些呆滞。
东方昭又露出往日笑眯眯的模样:“醒了?感觉如何?”
她实话实说:“糟糕透了。”
“我猜也是。”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但是如果让你这个笨蛋乱来的话,一定会更糟。”
笨蛋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让李景澜顿时联想到自己昨天被下药以后发/情的傻样,被原始的欲望奴役的她竟然连智商都退化了,这么容易就任人摆布,还像只幼崽一样除了惊慌的大叫什么也不会。
李景澜想起昨晚自己的丢人样就羞赧至极,但一想这不都是东方昭那暧昧不清的态度害得吗?又有些忿忿:“你昨天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你要给我输内力?”
东方昭无辜地说:“嗯?不是给你输内力我还能干嘛?六妹真奇怪,我们可是兄妹呀……莫非,你在期待着什么?”
李景澜被呛得说不出话,她认为这个流氓就是故意在戏弄她还拒不承认!她扯了扯嘴角:“没、没有,我随口说的,多谢四哥了。”
东方昭赞许地点头,他一只手撑着头,靠在床头,斜着身子慵懒地看着她:“既然醒了就说说吧,堂堂公主殿下怎么会成为妓院的妓/女呢?怎么,想在民间开展副业了?”
“您太抬举我了。”李景澜郁闷至极,“是我查到顾轻舟那副画中的人来自这里,所以就想调查一下,但是不知道是谁在害我,将我迷晕以后弄到拍卖初夜权的台子上。”
和自己猜想地一样,东方昭又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并不认识乌月,但是她和顾轻舟应该有着某种关系。”她指向窗台上的梅花,“那株梅花,和顾轻舟房里的是一个品种,连花盆都是同一家瓷窑产的,而且为什么她偏偏又和画中的人一样在千妍阁以梅花为代表?我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东方昭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东方昭虽然人不怎么讨喜,但在这件事上他精明的头脑是很好的帮助,李景澜就把自己的推测都告诉他:“我从一个叫若若的妓子口中知道,画中女子很早以前就被赎身了,但现在已经故去,若若并不愿意告诉我事情原委,我想,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你打算怎么做呢?”
李景澜微微蹙眉,若有所思:“我想再去问若若。”
东方昭见她略显踌躇的模样,问:“怎么了?”
李景澜摇头,她一直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哽在心里,但一时想不出是什么。
东方昭轻笑,他特喜欢看李景澜不解的模样,因为这种时候往往就需要他这样可靠的人出场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竞标会场上吗?”
李景澜不假思索:“嫖/娼,正好遇上了?”
东方昭弯起的嘴角瞬间僵硬,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不是。”
李景澜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满不在乎地问:“那不然是为什么?”
妓子的初夜权竞标会场并不好进,李景澜当时注意到许多人手里都攥着身份牌之类的东西,说明只有被颜苏邀请的客人才能进入会场,这个东方昭,肯定是千妍阁的常客。
东方昭把魔爪伸向李景澜,狠狠的揉了揉她披散的长发:“当然是因为我也来调查啊,你忘了我是你的小助手了吗六妹?”
李景澜捂着头,瞳孔地震:“你竟然……是我的助手?”
这话透着浓浓的鄙夷,成功给东方昭刚点起的愠怒的小火苗扇了两道风。
李景澜看他微笑之下隐藏的神情越来越危险,连忙一脸好奇地询问:“那助手您查出什么了吗?”
东方昭扶额,阖眸又睁开,瞳孔幽深而摄人。他娓娓道来:“这件事确实没有这么简单,画中女子叫薛霜梅,她曾经是望月楼的花魁,顾崇青也确实是她的常客,说起来,她能在千妍阁混得这么顺风顺水顾崇青有很大功劳,但奇怪的是,她最后却以不如一个普通妓子的价钱卖给了一个穷书生。薛霜梅婚后生有一子,这个孩子按年龄算,和顾轻舟一般大。”
“一个穷书生?”李景澜感到意外,“难道是她在青楼和顾尚书有了顾轻舟以后,被老鸨贱卖了?”顾崇青对她的感情莫非只是堪堪而已,甚至都不愿意替怀有身孕的她赎身吗?
东方昭摇头:“时间不对,她是二十三年前被赎身的,顾轻舟今年不过二十来岁。”
这就奇怪了,李景澜道:“这么说,她嫁给穷书生以后的三年里,才生下了顾轻舟。”
她同情地想,可怜的书生,不仅穷,还被绿了,真是人间惨剧啊。
“我安插在这里的线人进来时她人已经离开了,这些消息都是这里的人饭后嚼舌根的时候瞎聊的,不一定完全真实。但是她跟我说,每一次她们聊起这个,颜苏都会表现得很生气,责令她们不许再说。”
李景澜捏着眉心,顾轻舟,顾崇青,顾夫人,薛霜梅,颜苏,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想要知道更多内情,看来她还要在若若那里下一番功夫。
两人交谈一会儿,她对东方昭说:“不管怎样,昨天谢谢你替我解围。”她说的是竞拍的事。
李景澜道:“这两千两我会帮你拿回来的,但是你得等几天。”
“怎么,六妹要偷回来吗,区区两千两,与跟你相处一夜相比不值一提的。”东方昭玩味地笑看她。
李景澜刻意忽略他言语中的暧昧,“本来就是你的钱,这只能叫物归原主,再说了,我并不打算偷,我要让颜苏自己心甘情愿地送还给我。”
她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鬼主意,给了东方昭一个自信的眼神。
李景澜不可能呆在望月楼任颜苏宰割,她就在午时颜苏来看她之前从窗子翻了出去。
窗下守着的打手看到她逃跑正想大喊,被东方昭一记手刀给打晕过去。
“你就这么跟我走,不怕被拉入千妍阁的黑名单吗?”
东方昭知道她还在误会自己是个流连风月场所的浪子,也不解释,满不在乎地说:“比起被一群姑娘取乐,我觉得逗六妹更加开心。”
李景澜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果然不能对这个家伙太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