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猫从被子里抱出,陆易辞捏住姜姜的肉乎乎的前爪,打湿巾帕一点点擦干净它肉垫上的泥灰,昨日雨下的太大,到处泥泞,难免脏了脚。
虽然不知昨日病中的温柔缱绻是否只是黄粱一梦,但幸好它是真的,雨中不离不弃的陪伴也是真的。
本以为不过几日培养不出什么感情,没想到它居然如此待他,陆易辞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因着没人待他好,便是一点一滴的善意,他都会想着报答。
对花夏如此,对猫,亦是如此。
今日皇帝之举,已然在昭告这宫中的人,他已得陛下信任,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任意揉捏的卑贱庶子。
逗弄着猫咪,享受着它的讨好。
只是皇家亲情奢侈,今日皇帝的作为也无非是因为对自己有所图,暴戾气息隐藏在垂下的眼角中。
指尖传来湿濡的感觉,陆易辞从痛苦的情绪中挣扎出来,揉揉小猫的头,松开手里的半截被咬的透烂的鱼干,让它吃个尽兴。
“总是,不会再饿着你。”
习惯成自然,姜姜习惯了陆易辞的抚摸,现在被他顺毛,倒也没那般反感。
上午自有人帮陆易辞给夫子请假,下午招皇帝召见,小反派独自离开。
那些宫人都留了下来,人员混杂,有的想在这谋个好差事,有的却是安排进来的眼线,更有甚者,像是小鼻孔,就像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准备崩那么一下。
姜姜猫在架子上,看着小鼻孔躲过那些撒扫宫女,悄么唧唧溜进来,匆忙慌乱的换上新的花草。
她倒是勤奋,陷害的事,一日不停。
姜姜伸完懒腰,跳了下去,老样子,选上几丛少量的,破坏了相生相克的道理,叼着花出门,找了个茂盛的花圃一埋,舔舔毛上的枝叶,理顺毛发。
勤政殿内。
“父皇,儿臣给您请安。”陆易辞撩袍跪地,双手合起抬于额处,而后前拜,扣首埋头,陆易辞懂规矩,这一下深埋着头,宫里的规矩总是极考验人。
光是这叩拜的姿势,全身无一处不在出力,松懈动作懒散没力道,可见其心不诚,松懈力道,软塌塌一团,动作又不好看,可知其投机取巧,不是可交付之人。
宫人,大多不行此礼,盈盈一点,微微欠身即可,这是暗中的规矩,只要主子不强求,马马虎虎过去就成。
陆易辞第一次正式见皇帝便行此礼,足见心诚。
只是,皇帝久久未抬头,也不曾唤他起身。
既然是陆易辞自己的选择,他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陛下不叫起,他便一直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易辞两股战战,仍不发一言,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曾有。
大笔一挥,明晟帝盖上玉玺,“起来吧。”
像是得到赦免,陆易辞闷不吭声站了起来,双腿发抖,险些因此跪倒在地。
明晟帝却也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你倒是个心性好的。”
“朕不曾尽过父责,如今用你,有何求?但说无妨。”摩挲着腰间的润玉,神情温柔,陆易辞在他心里怕是还不及一块玉来的贴身亲近。
心中薄凉,陆易辞执手默言,并未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