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明晟帝松了手中玉,撩撩袍子站起来,“朕来猜猜,是你无欲无求,还是求的太多,不敢说?”
目光凌厉扫过堂下低头谦卑的少年,语气却是温和柔善,若不是尾音落的极重,陆易辞怕真要沉溺于这场父慈子孝的较量。
“儿臣有求,只是不好意思开口。”陆易辞知道,只有直言才能得到这疑心病重的帝王信任。
少年羞涩,或许真是不好意思,毕竟他们也并不熟,思及此,心中终是还有一丝愧疚,明晟帝又坐下,漫不经心摊开一卷竹简,给他机会,“说来听听。”
“儿臣求饱食,蔽体,学习,安乐,以及明晟更好的未来。”
很简单也很浮夸,又贴近生活又畅想未来,要是姜姜在这,她站在一个文科生的角度,这话能给个六七十分,毕竟辞藻不够华丽,字数又太少。
句句真切,陆易辞心中想的就这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抬起,小小年纪未经人间蹉跎,那双眼眸干净透彻,叫那些与之相望的人自无处遁形,就连在这个位置上带了十多年面具的皇帝,也收敛面上的笑意,不自觉冷下脸,放下伪装,这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心情表现。
“若是这些,允你无妨。”
这是应下了。
双双对视,坦白局,接下来便是双方交换条件,只不过明晟帝占着甲方的位置,他的条件,陆易辞除了同意,似乎也没别的选择,毕竟这是改变人生的最好机会,他没道理放弃。
那日,皇帝散退众人,只有陆易辞和他,聊了什么,是勤政殿的秘密,也是这些年来,他们父子的第一个秘密。
陆易辞回来时,还是穿的还是走时那件比自己那件大了一号的衣服,只是他的神情变了,是那样的昂首挺胸,那样的充满期望。
这是姜姜不曾在小反派脸上看到的神情,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含蓄收敛,从未见他像这样站在阳光下,如此这般坦荡自在。
姜姜仰着头,那光似乎也照进了陆易辞的心里,那一瞬间姜姜觉得,陆易辞未来或许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总之,看着小反派焕然一新的模样,姜姜知道,这事成了。
“喵。”一段助跑,飞扑上去,伸出爪子勾着裤腿爬到他怀里。
“以后,再不会饿着你了。”
陆易辞用指头在姜姜头顶打着圈,毛毛搓成一团。
本来是个温馨的场景。
但铲屎官摸了一手灰,陆易辞默了,姜姜也默了。
随即,姜姜就被放下,姜姜发誓,她从没见过把嫌弃演的如此淋漓尽致的两脚兽。
从头拍到尾,一处不落,最后思来想去,决定叫人打水洗澡。
姜姜眨眨圆乎乎的大眼睛,高傲的撅着头,呵,人类。
没走两步,被人揪着脖子拎起,递给一旁的小婢女。
“洗干净。”
说完,陆易辞搓搓手上的灰,匆匆离开。
有这么脏吗?
姜姜伸出舌头,舔了下。
“呕——”干呕一声。
喵的,快给爷洗澡。
这一嘴的毛和石子,呸都呸不出去。
她是什么牌子的奇脏无比小喵喵。
今早陆易辞能让它上床,看来是真爱。
小侍女抱着她,一路狂奔,掏出个儿童澡盆,细心的试了水温,“别怕,别怕,很快就好。”
姜姜以为她可能是洗不干净自己,太温和可搓不干净这么多的毛。
在她掏出刷子的那一刻,姜姜知道,她错了。
接下来,姜姜再次享受了老母亲牌的搓澡。
两腿一伸,什么小猫,她现在就是个塑料袋,被人搓来搓去,最后拧巴干。
等姜姜重见天日,再见到小反派时,已经是个香喷喷的小仙喵了。
从小婢女怀里挣扎的朝陆易辞伸出猫爪,折腾半天,寸毛未出,这女崽儿劲咋恁大呢?
“给我吧。”
小反派抓住姜姜的小山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好吧,其实只有姜姜被搓的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