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薛泠在特意留意了时间后成功逮到小邓子让送来了冰碗。靠在椅子上惬意的捧着冰碗嘎吱嘎吱的咬着冰,感受那冰同牛乳和鲜果一同融在嘴里的感觉,薛泠颤了颤头,太冰了!但是也太爽了。这第一大烦心事成功解决后,薛泠又开始规规矩矩的坐好,批阅剩下的奏折。只是时至今日,薛泠依靠的不过是从小在薛父身边的耳濡目染,和那本纸上谈兵的册子。这处理起前朝琐事或京中政事尚可掌控一二,只是这地方政事,因着对地方局势关系的不清,薛泠对其中几道折子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薛泠重新取了纸笔,在上将现下遇到的问题一一写下,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写清楚后,薛泠用笔杆抵着头思索着这些如何解决。眼下最大的困扰还是朝中无可用关系,不到不得已时薛泠还不想动用自己阿爹的关系。这后宫干政的罪名,虽不及皇后,可是代批奏折已是超乎了寻常。此时来看只能发展属于自己的人才算妥当。只是如何在朝中重新安排自己的人,薛泠一时想不出,只得先把这想法草草写在纸上。薛泠抬头看天色已不早,虽未到平时的时辰,可今日着实是继续不下去了,便小心翼翼的将那写了东西的草纸收在殿内一处早时腾下放置自己私物的地方,然后一人离开了。
另一方,严玢想不出为何那日自己最后竟仓皇逃走,回府后又冲了冷水澡才冷静下来。本该查看的事半途而废了,今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探出个底细来,便看到了这一出。待薛泠离开后,严玢轻轻一跃,进了偏殿,翻出刚刚薛泠藏好的草纸。看着纸上写的东西,严玢轻笑竟没想到这小皇后心中所想不小,却在某些地方与自己不默而合。这朝中换人之事,自己不妨推她一把。
薛泠回到宫内后才得知因着天气太热李劭三日后要去近京一处避暑山庄。虽说往年依着惯例六月中便会前往避暑山庄小住一个月,只是今年因着国丧本不该过于铺张,这挨到了七月发现今年比往日热上许多。
听闻李劭近几日因着苦夏又中暑,身子委实虚弱不少,才决定折中去个近处的避暑庄园。后宫中又暂只有薛泠一人,而廖太妃因着身子不利落受不住车马劳累,故而这前去的阵仗也不算大。不过薛泠觉得,这李劭愿带她前去,多半也是因着去那住个把月的,折子自然也是递到庄子里,她不去,李劭又怎么一身轻的养身子呢。思及此处,虽不满的撇了撇嘴,但到底心中还是欢喜的。这宫中虽有着解暑之物,但到底不如那天然纳凉的地界。只是因着前去的人数有限,薛泠不好将众人都带去,本念着桂嬷嬷年纪大了受不住热,可桂嬷嬷却婉拒了,说这宫中之事不可无人管理。薛泠想了想便将巧月先留下帮衬桂嬷嬷,若去的日子长了,再让兰枝回宫换人。定下后,兰枝和临秋二人欢欢喜喜的谢恩后跑去收拾前去的衣物了。
去的庄子离京不算太远,快马不出一日便能到。刚到寅时,众人便在宫门外集合了,虽早却好在尚未日出,此时出发路上少了许多罪。只是薛泠到时,李劭还未到,只得先在原地候着。
薛泠站在车队前掩面打了个哈欠,着实起的太早,只盼着队伍快些出发好在路上补补觉。等了半柱香时间,还未有动静,薛泠不由有些烦闷。她这人起床气最大,觉没睡好更是一身的脾气。兰枝只是悄声站在后头,不敢这时开口惹得心烦。就在薛泠等到不耐烦想想去马车上歇着时,听见动静,远处有人打马前来。定睛一看,却是严玢。
严玢在队前勒马,侧身下马给薛泠行了个礼。
“严大人?”薛泠瞧着他不禁疑问,毕竟没听说这次赏了臣子前去,“你也是一同前去青秀庄的?”
“回娘娘的话,臣是此次前来护送队伍的。”
薛泠有些疑惑面上却不显,只是点了点头,虽说这严玢是武将,可是要一枢密使护送去路程不算远的庄子未免太过大材小用。
“不知严大人可知,这陛下为何…?”薛泠话还未问完,就一头见小邓子急急忙忙的跑来回话,“娘娘,陛下因着昨日未休息好,今日起来精神头实在不佳,这现在怕是…”小邓子话说了一半,面露难色。
“那今日是都走不了了吗?”
“陛下说了,娘娘可先去,这剩下的队伍便等陛下准备好了再一同出发。”
薛泠想还算这李劭有点良心,否则若真让她这大早上白跑一趟,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把李劭从福宁殿直接拖过来。
小邓子又向一旁行礼道歉,“不好意思叫严大人白走这一趟了,等陛下准备好了奴才再去请大人前来。”
说完这话,半晌无人答话。严玢只是站在那便不怒自威,小邓子弓着腰立在那许久,不知是吓得还是紧张。大清早明明那日头还没上来,额头的汗水却几欲滴落在地上。
在薛泠准备要开口时,严玢冷笑了下道:“公公这说的是什么话,当日只说了臣护送这寅时出发的队伍。既然陛下身体有佯,那便请陛下休整好了再行出发,臣先送皇后娘娘去了。”说完便再没理会小邓子,径直走向那匹毛色乌黑发亮的骏马,上马等着出发。
薛泠乐得见此,便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行人缓缓向城外走去。上了车不知怎的,反而睡意全无,此时薛泠才突然品出些不对劲来。先不说这严玢为何无故要来做这差事,李劭肯定没那本事要求他,就看这刚才的状况,严玢绝不是为了皇上才要去庄子的。只怕是那庄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事物。
单凭薛泠怎么想也仍然想不到,那庄子即不是往年会去的大山庄,而此行中也并无官职人员。除了,大抵除了自己外,并无其他人选了。薛泠想不通,这严玢与她并无关系,为何非要突然找上自己?薛泠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毕竟目前为止并未看出有什么异常来,还是先放宽心来到了庄子再说,想着便眯着眼睛睡着了。
这一睡几个时辰过去了,中途兰枝进来看要不要午膳时,薛泠只是摆了摆手又继续睡了过去,无奈兰枝只得在桌上放几块点心等着薛泠醒后用。却没想到薛泠睡的太久,过了酉时,薛泠还是未醒,正担忧着要不要将薛泠叫醒,临秋却拉着她说,“娘娘这累了好几日了,好不容易出来可以补觉还是不要打扰娘娘休息了,回车里我们先用吧。”兰枝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离开了。
见那二人走后,严玢走到车旁,用手背将车帘轻轻掀起,看到薛泠侧卧在毯子上,许是因为天热,身上并没盖着东西,小脸睡到红扑扑的,宛如甜美的苹果引诱着人采撷。从这个角度看去,儒裙领口之下的风景一览无余。只那一瞥,慌乱之下忙放下帘子,偏过头去。却不知是不是因着匆忙之中动静太大,惹得薛泠醒了过来。
睡了一天,薛泠哑着嗓子问道,“兰枝?”
见没人答,便自己挑开帘子向车外望去,只见严玢一人立于车旁,“严大人?”见车外站着的是他,忙放下帘子,坐正了继续问道:“可是有事找本宫?”
严玢回过脸,看向那头急忙放下的车帘,想到刚刚不过匆匆一撇间的人刚刚睡醒,眼神迷茫,发髻稍乱,就连左脸颊压出一道浅色的印子也显得格外可爱。
“臣,臣只是想问,还有一段路,若此时不休息大抵亥时末可到,娘娘是想连夜赶路?”
正是太阳落山时,半边天都染上了鲜艳的霞光,薛泠想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刚那一瞬看到的严玢好似他的脸也印上了红色。
“即时出发吧,早些到也好。”
说完便不再出声,自己倒了杯水后看着车厢外的人影走远了这才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