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温暖的朝阳,莎兰迪的街道正逐渐从宁静中苏醒。
作为东大陆中央的宗教大国坦尼斯教国的商业中心,莎兰迪城几乎负担起了教国经济来源的三分之一以上,用人体来打比方的话就是肝脏部分,就是这么重要的存在。
坦尼斯作为东大陆主要信仰的发源地,同时又坐拥得天独厚的地理资源,自然而然成为了东大陆首屈一指的霸者。国内居民几乎全是信徒外,无数国外的信徒只为追求教义的根源而从东大陆各地——有时甚至远跨整个海洋——前来坦尼斯参拜,其中一部分便自然而然的于此落脚。时间一长,就有眼尖的商人瞄上了“思乡”这个商机,从东大陆各个角落搜集食材、文玩、书籍,通过大船整批整批的运至坦尼斯,并将原本只是作为码头使用的莎兰迪城当做市场,使得整个城市,乃至坦尼斯教国的经济都得到了爆发式的成长。
商人们和船队来说算是大赚了一笔,坦尼斯的国力也蒸蒸日上。这算是双赢的局面,因此一直维持到了今天。
但万事总有两面。
如之前提到的,莎兰迪城原先只是个普通的水边城市。居民们靠水吃水,通过捕鱼维持着日常的生活。而后刹那间,这个无名的水边城市开始了过于高速的发展——从大船上卸下的没见过的食材与珍品、为了追求它们而远道而来的,本该分散在坦尼斯教国圣地——坦尼斯城附近的各国移民们、移民们所带来的建筑技术与文化、餐饮业乃至红灯区的发展。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既然有人看准时机一夜暴富,那自然也有人成为了他们的垫脚石。
而这群垫脚石,多是不爱争斗只懂渔业,原莎兰迪城的住民们。
他们被从代代居住的小平屋中赶到了城市最外围,最接近陆地的一侧,使得他们擅长的捕鱼变得不十分便利,而后甚至有外来者看准新老领主交接的空隙,直接买下了船队与港口的通行权,使得他们的生活成本高速飞涨。
他们被逼着从港湾离开,尝试经商——而大多都惨败而归。能在这里的站住脚的、外来的经验丰富的商人们不会放过这些初出茅庐的老实人,在适度地喂给他们诱饵让他们尝到好处之后,又一口气全盘接收。反复了几次类似的操作之后,莎兰迪原住民们基本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任由自己的故乡被外来者逐渐接管并壮大起来。
这本该是个严重的问题,却被领主,乃至王族视而不见了。
毕竟上供的税金可是在逐年上升啊。
长久下来,莎兰迪这个城市便形成了,靠港口的一带生意兴隆,光鲜亮丽;而靠内陆的一带的人们每天都要为温饱而犯难。
贫民窟就这么形成了。
迫于生活,他们开始逐渐流通起非法药品、武器、危险品乃至人口买卖。而这些毫无疑问都是被教义所禁止的。
说来也真是讽刺,坦尼斯教国最最引以为豪的教义,却在自家的商业中心被当做不存在,甚至是被当做了累赘。
更讽刺的是,在丢弃了教义之后,这批原本虔诚的信徒的生活反而得到了少许的改善。
而贫民窟也逐渐汇集起了被排斥的激进份子、背敎者、通缉犯、疯子、瘾君子、黑市商人,变得愈发混沌,称之为魔窟也不为过。
而我们的扎克此时正沐浴着朝阳,怀着一晚上的保管费朝着魔窟走去。他本人在那出生,在那长大,却与周围的同龄人不同,扎克一心想要逃离那里。之所以会专程爬去别人家的屋顶休息,除去舒适性与安全的考量外,一方面是为了能比同行更早抢到较好的营业地点,一方面,他确实也想尽可能减少待在这魔窟中的时间。这里有太多太多不知道会比较好的秘密了。少知道点,少扯上点总归是没错的。
平时即使不得不回来,扎克也会预先将钱财藏在别的地方。而现在他不得不携带钱财前往魔窟,犹如浑身绑着带血的肉块前往肉食动物的巢穴的理由。
是因为他的目标就在那里。
这个黑白鲜明的港口贸易都市里,也有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入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