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道人看着风雨道人冷笑道:“几年不见师兄的功力倒是大有长进。”
“收拾个乡野村夫算什么本事。”一旁的吕八两讽刺道!
风雨道人冷冷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同门,脑中渐渐浮现出他拼了命也忘不了的宿怨。
片刻,他定了定神缓缓道:“你我早无同门之情,今夜来此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师兄讲话何必如此绝情,倒底我们也乃同宗之徒。”囚笼道人讪笑道!
“有话快讲!贫道没功夫陪你们在这吐口水。”风雨道人态度依旧冷淡。
“既然师兄还是不忘以往,那贫道便不再啰嗦,今夜到此只为杀人。”囚笼道人的态度突然冷峻起来。
一旁的吕八两顿时张狂起来:“师伯说的是,现在便杀了那个来历不明的乡野村夫,看他究竟还有何本事。”
说罢便恶狠狠的朝丁一石走了过去。
丁一石双目紧闭的倚在萍儿怀间,此时已无力站起。
见吕八两满身杀气的走了过来,惊慌失措的萍儿瞬间将丁一石抱在怀间颤声道:“你别过来,要杀他先杀了我。”
吕八两见状先是一愣,片刻竟笑逐颜开:“还请娘子放心,会令你死的,且死的很舒服。”
萍儿顿时羞愤满面,只将丁一石抱得更紧。
“等等!”一阵怪异的声音突然响起。
吕八两疑惑的望向精灵道人。
“徒儿可能有所误会,今夜我等并不是专为杀他而来。”精灵道人笑的古怪精灵。
“那为杀谁?”吕八两仍疑惑不解
“杀你全家。”趣魂道人不紧不慢的笑道!
“你说什么?”吕八两顿时大惊失色,他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杀你全家。”囚笼不耐烦的补充道!
“师伯此话不是玩笑吧?”吕八两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记耳光骤然响起在吕八两白净的腮上,鲜红的指印已浮出腮帮。
“把你爹叫出来?”囚笼厉声喝道!
“为什么?为什么……”吕八两手捂腮帮咧嘴说道!
“别怪为师,只怪你爹太有钱了。”精灵稀奇古怪的笑道!
“这些年我爹对你青城不薄,你们这样做还有点儿良心吗?”吕八两突然怒吼道!
“良心?值几两?八两吗?哈哈!”趣魂突然诙谐的笑道!囚笼,精灵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们还是这么混账!”风雨道人咬牙切齿道!
“称你师兄乃是念及情份,别给脸不要脸。”囚笼冲着风雨道人厉声道!
风雨道人面色逐渐凝重:“当初你们害我差点儿丢掉性命,这笔旧帐我已不愿再提,也愿你们重新作人,别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快走吧!”
说罢!冲着青城三绝挥了挥手。
“你是怕不是我们的对手吧!”囚笼突然讥笑道!
“我是不愿再与你们之间存在任何瓜葛。”风雨道人说道!
“死鸭子嘴硬!不过我等此来不为杀你,如若知趣速速离开,小心一会儿贫道反悔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囚笼冷笑道!
风雨道人望了望对面不远处的一座金砖阁楼,不禁眉头紧锁。
他清楚自己不是青城三绝的对手,但他并不为此担心,他只担心阁楼的主人是否已阅过她那半卷孤本……
“去死吧!”
吕八两突然像疯了一般扑向青城三绝,并迅速的抽出一柄新打造的软剑。
“哼!班门弄斧!”
一条亮银软鞭眨眼间便抽在吕八两持剑的手臂之上,吕八两瞬间软剑脱手痛苦的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起来,肩胛骨也已碎裂。
软鞭迅速的收回在囚笼的袖中,至始至终囚笼也未看吕八两一眼。
风雨道人平日虽看不惯这位公子哥游手好闲的作派,但还是过去锁了住他肩头的要穴。
“你们究竟想要多少银子?”风雨道人皱着眉头问道!
“只要这份家业便可。”趣魂风趣的笑道!
“你们这帮畜牲!早晚下地狱。”吕八两冷汗直流的咬牙骂道!
“老虎亦为畜,还是先去吧!”
趣魂笑着向吕八两缓缓伸出袍袖。
“诸位稍等!待我前去禀明庄主不晚,区区一份家业不算什么。”
风雨道人已感事态愈发严重,赶忙横身挡住了吕八两。
“不必了,小的死了老的自然就出面了。”囚笼道人冷冷的说道!且一节软鞭已探出袖口。
“若不想死便让开。”囚笼对着风雨道人不耐烦的说道!
风雨道人额头渐渗冷汗,他沉默了半晌,最终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再次将手中黑丝拂尘轻揽于胸:“要杀先杀我。”
三绝愣着互相看了看后,突然俱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风雨道人紧张的问道!
“当日那枯叶小尼临死前也与你一般装模作样。”精灵似笑非笑般叹了口气!
“你们要杀便杀,别再提她。”风雨道人突有些隐怒,嗓音也提高了不少。
“只可惜最后还是被我一鞭分尸。”囚笼似微微感慨道!
“原来是你……”
风雨道人浑身已剧烈的颤抖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她脱光的样子好有趣!哈哈!”趣魂已忍峻不住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
风雨道人突然瞪起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青城三绝。
“你以为我们为何放过你?难道真的心存善焉?哈哈!”趣魂再次大笑起来。
风雨道人脑中已是一片混乱,他不敢也不愿去相信她曾受过任何伤害。
“不,你们这群畜牲。”
风雨道人不禁仰天大吼!他突然间好恨自己,恨自己如今仍苟活于世。
“一个娘们儿算什么,更何况像个死人。”趣魂慢慢闭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去死吧!”
风雨道人已彻底疯狂,如一只雄狮般直扑青城三绝……
传说人临死前的那一秒会看见此生最想看见的人……
看见了吗?
不如不见。
一颗落在檐上的人头不瞑的望向后山……
一团披散的青丝轻轻飘落,遮住了他愤恨的双眼……
风雨迟迟来,
枯叶已逢春。
犹见青丝在,
拂袖了红尘。
囚笼低诵着轻探指尖……
尸身栽倒,银鞭入袖。
(二)
“好狠的手段!”一旁的精灵不断的发笑!
“如何也比不上师弟腰间的半斤软剑。”囚笼冷冷的说道!
精灵怔了怔,突然望向吕八两恨恨道:“可惜我这徒儿如此不争气,只比我多那区区三两,竟能被个无名之辈徒手折断,真乃奇耻大辱也。”
说罢!猛然转头,诧异的望向丁一石。
丁一石依旧紧闭双眼轻倚在萍儿怀间,虽口鼻还残留着未净的鲜血,但呼吸似已均匀许多。
“先别理那小子,找到吕老虎再说。”趣魂猛然打断他们的话。
“这小子呢?”囚笼看向面色惨白的吕八两。
“待会儿跟他爹一起解决,不过要先知道他家银窖的地方。”精灵狡黠的笑道!
“好!进去。”
囚笼说罢!便向厅门大步走去,二道也紧随其后。
“不用找了。”一名银袍男人轻轻托起面色惨白的吕八两缓缓说道!
只见他淡淡的看着儿子接着道:“人皆如此,不必慌张。”
说罢!轻轻将一卷破旧的书物揣于儿子怀中。
“有两下子。”精灵突然嘻笑道!
“能在我们几个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飘落于此,也算是个高手了。”趣魂拍手称趣!
“过奖!过奖!还算不错。”
男人说话间冲吕八两使了使眼色,吕八两遂手捂肩头艰难的走向了院角。
此时上百名仆人们俱已躲进院周各个房间,交头接耳的望向院中,似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大戏。
“听说你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囚笼冷冷的说道!
“是也不是。”吕老虎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讲?”囚笼问道!
“对你们便是。”吕老虎说道!
“为何?”囚笼问道!
“我已寻那凶手多年。”吕老虎冷冷说道!
“凶手?”囚笼有些不解!
“残害枫叶的凶手。”吕老虎突然提高了嗓音,他已多年没有高声讲话了。
“你是什么人?”囚笼突然愣住。
“不重要,重要的是血债要用血来偿。”吕老虎已从金边袍袖中缓缓探出一只银光闪闪的手掌,在火光的照射下如一只锋利的银戟。
囚笼虽杀人如麻却也不禁一惊,因他已感到这只银掌上折射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
他不再说话,此时他已清楚今日无论为何目的,首先必须解决眼前这只杀气腾腾的老虎。
精灵与趣魂也渐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且慢慢向囚笼身边靠拢过去。他们俱已感到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气远比之前所遇到的任何对手还要浓烈。
此刻他们已清楚遇到了一名真正的对手,也许眨眼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如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一个土财主竟能隐藏的如此之深。”
囚笼说话间半节银鞭已探出袖口。
精灵与趣魂也已全神贯注的盯向吕老虎。
时间很慢,仿佛很快。
风雨中骤然腾起一团精光四射的银雾,一道寒光瞬间便直入三绝之中。
吕老虎已然出手,一只银光闪闪的手。
随着银雾破风,四周静立的老树纷纷震颤起来,似在惊讶那消失百年的惊世银戟竟重见天日……
凭借吕老虎如今的武功,三绝之中任挑一人定不是他的对手。
如此时他能沉下心来设法逐个击破,那今日必将手刃三绝且全身而退。
只可惜他的心现已杂乱无章,一心只想着切断仇人的喉管。他明知此刻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却已压制不住胸中窜腾的怒火。
他很佩服雅量容人之辈,却很反感他们娓娓道来劝慰别人。
青城三绝眼见银光已至,顿时吞吐呼吸极速出手,合力迎击那惊世的银戟之芒。
院中瞬间青芒大盛,已盖过了通明的焰火之光,亦将火红的光线染成了刺眼的银青之色。
许久,也是瞬间。
青芒渐渐消失,院中又恢复了以往的焰红之色,青红转换间竟悄无声息,就像那无声默立的四人一样。
血,慢慢寖透吕老虎的胸口,似银白间渐枯的一尾枫叶。他轻喘着粗气,胸中的跳跃也逐渐减弱。
囚笼道人并未看面前的吕老虎,却意外的将目光投向了身侧丈外的精灵,趣魂二道。
“为什么……”
囚笼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咽喉处霎时血涌如注,眼珠也逐渐凸出,他怨恨的瞪向二道片刻,突然重重的仰面跌倒。
精灵,趣魂瞪大了眼睛看着死不瞑目的囚笼,慢慢的长舒了一口气。
半晌,他们慢慢走近囚笼的尸体近前,只见一双怨恨的怒目死死的瞪向他们。
片刻,精灵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四周的火把也剧烈的摇晃起来。
“师兄,刚刚你也看见了,那只银掌确实厉害,如我们不及时躲闪,恐下场难免与你一样。”
此时精灵古怪的脸上尽显侥幸之状。
“师兄,你好无趣,死了还瞪着我们!闭眼,闭眼。”
趣魂边说话边夸张的抬起一只脚狠劲的朝囚笼双眼踩去,似不将其碾成肉泥誓不罢休状。
吕老虎刚刚发出那致命一击的银掌此时已无力的垂落身侧,指尖滴落的几滴血珠瞬间便寖入大地。
“你们做的对。”
吕老虎的脸色有些苍白。
“废话。”精灵满脸不屑。
“你们就没有一丝愧疚?”吕老虎唇角已渗出一丝鲜血。
“愧疚?死了还愧疚什么?活着是人,死后便为一壶凉茶。”趣魂说的很自然。
“人走茶凉,好好。”
吕老虎微嗦一声接着道:“那我死了呢?”
“别别,你先别死,把藏银子的地方说出来再死不晚。”精灵夸张的手舞足蹈起来,看样子很着急。
吕老虎并未说话,只深深看着院角的儿子苦苦笑了笑。
“快说,磨蹭什么,那么多银子你花起来忒累,我们帮你花岂非便宜你。”一旁的趣魂焦急的嚷嚷道。
吕老虎并未理他,半晌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丁一石。
“说了你们也拿不走。”
吕老虎吃力的说出这句话,目光却始终未离开丁一石。
“你说什么?”精灵不忿的问道!
吕老虎突然仰面跌倒,一片枯萎的枫叶轻轻起伏于银白之间……
一道银白的月光轻轻折射在额间那道竖裂的疤痕中,他渐渐合上了眼睛,慢慢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恍惚间,一只雪白的手轻轻将他拉起:“哥,我们回家……”
他轻拉着妹妹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