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田野里一片片绿油油的黑果枝叶,殷睿却在想着别的心事。
商铺已经改造好,铜钱也已经铸出来了,他准备对夏国的经济做彻底的改革。
可是黑果还有半个来月就要成熟了,特别是昨天斥候来报,说在东境发现了越军。
自从春耕之前斥候探到越军曾经集结过,殷睿一刻也不敢大意,一直往边境多派斥候。
只是斥候没办法深入越国,得到的情报有限。
即便如此,根据有限的情报,殷睿也能判断出,越军将趁着黑果成熟的时候,有所行动。
一阵风吹过,吹得黑果叶子像是海浪一般整齐的翻滚。
殷睿叹了口气,面对现在的局面,经济改革只好延后。
他对身后的景天道:“拿虎符把第二军调到东境,以防越军从东部袭击。”
景天将军令记下,然后提醒国君:“君上,第二军只训练了两个多月,怕是难以独当一面。”
殷睿叹了口气:“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们跟越军的兵力差的太多,即便是越国的地方军,我们也要全力应付。”
说完,殷睿骑马回城,再过几天,他便准备亲自到东境督军,以免越国袭击夏国的薄弱处。
一回到国府,刘湛的儿子刘河便迎上来道:“君上,山里来人了。”
自从刘湛去了铜矿,国府便由刘湛的大儿子刘河管家。
现在“国君小伊”的大部分职责,都被殷睿刚建立起的六部分担,管家真的变成了管“家”。
殷睿听了刘河的话,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容:“哦?快带寡人去看看!”
刘河带着国君去了内院,早有些从岐山来的人侯在这里,在他们身边还有两个大木箱。
众人行礼后,刘河撬开其中一个木箱,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铜锭。
他拿了一块递给殷睿:“是上等铜!”
殷睿捏着铜锭笑了两声:“好好好!有了铜,夏国中兴,指日可待!”
这的确是半个多月来,唯一让他高兴的一间事。
接着他问:“产量如何?”
刘河答道:“家父在信上说,每月可开炉十次,每次可练出上等铜四百斤。
“君上所发现的煤炭甚是好用,不光提温快,燃烧还长久,否则每次开炉也就能炼制两百来斤。”
对于这个产量,殷睿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叮嘱道:“给你父亲回信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他,不要在密闭的房间用煤炭取暖,注意通风……”
“不,一会儿寡人去信,好让他提高警惕。”
刘河又道:“家父在书信上还说,蓝果也快熟了,若是君上真要有之前所说的那般大作为,需提前准备。”
殷睿将铜锭放回木箱:“是该提前做准备了。景天!来,寡人口述,你给刘湛拟一封书信。”
写完了给刘湛的书信,殷睿又让景天给景超发去一封文书:“让景超在景乡与国都之间搭些草棚,准备给去摘蓝果的人休息。
“同时贩卖食物、汤水,所得由县衙拿去,以后作为公用。”
处理完这些公务后,殷睿在内院来回踱步,他的经济改革计划的关键,已经迫在眉睫。
这时候越军这个不稳定因素,实在叫他如鲠在喉。
突然,他想到了那座山上的凉亭,殷睿立即派去偏殿找到公孙卓:“走,陪寡人去趟岐山。”
正在学着怎么写文书的公孙卓一愣:“现在?”
“现在!”
殷睿这次走匆忙,只带了公孙卓和几名士兵。
一行人全部骑马,傍晚时就到了熊氏城堡。
殷睿没有在此地停歇,连夜赶路,在第二天清晨,赶到的岐山脚下。
有公孙卓在,通过岐山边境的城寨到不是难事。
到穆端所在的那座山前时,已经是下午。
一行人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人困马乏。
不过殷睿来不及休息,立即上山。
穆端又是坐在凉亭了,又给殷睿煮好了茶。
殷睿先喝了两口茶才道:“你不会是住在凉亭里吧?”
穆端微笑道:“在下的住处在山坡上,有谁进山一目了然。”
殷睿点了点头,直接了当地道:“寡人手里有两支新军,战斗力都不错。
“只是寡人对统兵之道,并不在行,想请你去做夏军的主帅。”
穆端一愣:“情势已经危机到这般程度?”
“春耕前,寡人与蔡国交战时,越国已经蠢蠢欲动。”
说着话,殷睿又灌了一碗茶水:“但是越军却迟迟未曾攻击夏国,
“除了越军在等夏国的黑果熟了之后,来劫掠一番,寡人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让越军等到现在。”
穆端看了一眼山地里的黑果:“平原的黑果比山里熟的早,怕是还有大半个月就成熟了吧。”
殷睿道:“还有半个月!”
穆端拿着茶碗微微琢磨了一下:“穆端干不了厮杀汉的活计,怕是难堪重任。”
殷睿一脸失望。
穆端接着道:“不过在下有一言,君上或许有用。”
殷睿道:“快快说来!”
穆端道:“夏国兵少,守不如攻。”
殷睿先是畅快地笑了两声才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说完,他喝光了碗中的茶:“寡人告辞!”
穆端起身相送:“君上慢走。”
公孙卓见殷睿连歇都不带歇的,便往山下走,她顿时哭丧着脸跟上。
等一行人骑上马,公孙卓忍不住问:“君上,咱们跑了这一天一夜,就是为了跟着小子说几句话,喝几口茶?”
殷睿道:“只有经过这番求证,寡人才能下定决心。”
他望着山上的凉亭:“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快走!慢则生变!”
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出山,快到熊氏城堡的时候,马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殷睿一行人便在城堡换了马,继续赶路。
回到国都,殷睿进了国府内院倒头就睡。
又睡了一天一夜,殷睿来不及洗漱,就到偏殿,对正在办公的熊伟等人道:“寡人要出兵攻越,诸位准备国战!”
偏殿里鸦雀无声,过了半晌景天才道:“君……君上,还没有睡醒?”
殷睿踢了他一脚:“疼么?”
景天摸着屁股:“疼!”
殷睿笑问:“那怎么说寡人还没有睡醒?”
景天道:“臣下失言。”随即他才想到,君上判断自己睡没睡醒,为什么要踢他的屁股?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熊伟道:“君上三思,在夏国南部的,是越国的冒央伯。
“据说此伯爵领地方圆六十里,可集结两万余大军。
“而如今我夏国三军,只有第一军打过两场仗,其他两军都是些新兵,还需多多训练。”
殷睿叹了口气:“这些寡人何尝不知?只是如今已经迫在眉睫,寡人不得不战!”
熊伟等人面面相觑,没听说有紧急军情啊。
殷睿见这些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还没想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便问众人:“去见越国跟夏国打过几仗?”
黄汕回答道:“两战,春耕后一战,夏国败绩,冒央伯吞并我十里国土。深秋时冒央伯联合蔡军、吴军围攻国都,被君上以智谋退之。”
殷睿又问:“那今年春天,越军为何不来进攻。”
殷杰笑道:“定是那冒央伯听说咱们击败了蔡军,不敢来攻!”
“放屁!”殷睿教训道:“夏国就三千新军,越军有什么不敢来攻的?”
殷杰虽然追随殷睿时候不长,但也知道国君只要是说“放屁”,就是自己完全想错了。
熊伟等人也忍不住挠头,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难道不是因为冒央伯忌惮夏国新军?
殷睿耐心解释道:“或许在第一军刚刚击败蔡军的时候,越军会犯嘀咕。
“可是等时候一长,他们大概知道第一军只有几千人之后,是肯定要来攻的。
“春耕之后,寡人都准备好发动所有国人、奴隶,与越军一战。
“只要挺过了此战,夏国就有半年的发展时间,可是越军还是没有来。
“他们为什么没有来?因为他们听说我们全种了黑果,越军准备在黑果收获时再发动战争,好把我们的黑果抢了去!
“没了粮食,夏国也就亡了!”
熊伟等人这才明白过来,殷睿所说的迫在眉睫是真的迫在眉睫。
他们想想都有点后怕,若不是君上提醒,他们竟然都没有想到。
只是景开还有疑虑:“君上,去年夏国并没有新军,那时候的局面对越军更有利。可是去年越军为什么没有在这时候,来抢我们的粮食?”
殷睿问他:“去年夏国种的粮食是什么?”
“囊果。”
“几月成熟?”
“七月。”
“今年夏国种的是什么?”
“黑果。”
“几月成熟?”
“五月。”
“就是啊!”殷睿道:“去年五月的时候,越军来干嘛?给夏国看庄稼啊?
“到了七月,冒央伯也忙着收囊果了,哪还有空搭理我们?
“今年不同了,五月他们是农闲的时候,而我们是收获的时候。”
景天拱手道:“君上所虑甚远,臣下不及,实在惭愧。如何国战,请君上下令!”
熊伟等人也一起道:“如何国战,请君上下令!”
殷睿见大家疑虑尽去,便开始分派:“黄汕!调第三军来国都,一边训练,一边保卫国都。”
“熊林!调第二军南下,与第一军汇合!
“熊伟!征调全国的独轮车与车夫,随大军出征,寡人要搬空莲堡!”
熊伟等人领命的同时,已经明白了国君的意图,国君这是要进攻冒央伯的前军基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