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囊果地里除草的奴隶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大道上这支大军。
这支大军着装统一,队伍整齐,武器鲜明,看着这样的大军经过,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胸涌澎湃之感。
只是大军后面还跟着一大批推着独轮车的农夫,让大家觉得有些古怪。
其中有个奴隶还问自己的父亲:“爹爹,这难道是伯爵大人新练的车兵?”
续了胡子的中年大汉,自然也不知道那些独轮车是不是什么车兵,不过他不想在儿子满前丢份儿,便装模作样的捏着胡子道:
“二娃到有长进,还知道车兵了。
“你看到前面那批明晃晃的铍兵了没有?那么长的杆儿,看着都沉。
“正常行军都费劲,若是打仗冲锋起来,那就是个累赘。
“所以铍兵们要坐在独轮车上,让车夫推着他们冲锋!”
二娃兴奋地一拍手:“原来是这样!”
中年大汉又装模作样地捋着胡子道:“哎,伯爵大人有这样一支劲旅,夏国怕是真的要亡啊!”
若是这父子俩有一人识字,就知道高高的锦旗上,写的是个大大的“夏”字。
若他们知道这是夏军,中年大汉就没心思在这儿蒙儿子玩了。
随军的熊伟指着地里的奴隶问景天:“你说他们为什么都不怕我们?”
景天道:“君上说了,这些人曾经也是夏国人,让大军不得杀伤任何国人、奴隶。
“他们见我夏军打回来,自然是夹道欢迎,有什么好怕的?
“你看,那边还有个续了胡子的中年汉子,向我们招手呢。”
说着话,景天也向刚才蒙儿子的中年汉子招手示意。
熊伟叹了口气:“君上之所想,我等不及啊!
“大军开拔时,君上说我军能畅通无阻的攻下莲堡!
“当时我还不信,还以为肯定要在边境与越军死战。
“没想到这都走了半天了,真的是一个越军也没遇到。”
景天却笑道:“这个我到是想明白了,之前斥候来报,说在东境发现了越军。
“第一军已经在南境驻扎了几个月,只要冒央伯没有老糊涂,肯定会选择比较薄弱的东部进攻!
“南境自然变成了越军的薄弱之处。”
一旁的殷杰插嘴道:“还有一点你肯定没想到。
“君上说,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想到夏国能反攻。
“所以根本没人会防备我们。”
熊伟和景天先是一愣,随即熊伟叹了口气道:“夏国疲弱久矣,全天下的人,可能以为夏国已经亡了。”
景天也叹道:“幸亏有君上这根擎天巨柱,否则去年深秋时,夏国就已经亡了。”
这时候,在前军的薛瀚高喊:“准备攻城!”
莲堡到了。
这是座不大的城堡,越军进军夏国时,多会在这里屯粮。
城堡不远处有个小湖,小湖的水不深,种了许多莲藕,于是这座城堡称为莲堡。
此时莲堡的守将苗时,还在饮酒作乐,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喊:“堡主!夏国的大军杀来了!”
苗时打了个酒嗝:“叔父的大军回来了?这么快就把夏国的黑果全抢来了?”
士兵道:“是夏国的大军!”
苗时一愣,哈哈笑了两声:“你……你喝醉了吧!巡逻的时候,可是不能饮酒的,小心本将军打你军棍!”
士兵焦急道:“军旗上写的是夏字!真的是夏军!”
苗时把酒樽中的酒一口气喝光:“蠢蛋!那是我叔父冒央伯,把夏军的帅旗给夺来了!
“家老!家老!准备些酒肉,款待凯旋归来的大军!”
被苗时这么一说,士兵也有点犯嘀咕,城外气势汹汹的大军是敌军还是友军?
苗时对那士兵道:“走,出去迎接叔父!”
就在这时,城堡的围墙上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声。
刚出门的苗时,见羽箭像是下雨一样飞来,他顿时呆住。
跟在他后面的士兵慌张地道:“堡……主,这……”
苗时这才回过神来:“还等什么?快去御敌啊!”
说完,他回屋慌慌张张去穿铠甲,可是越慌越乱,平时一口气能穿上的铠甲,现在不是胳膊伸不进去,就是穿歪了。
等苗时披挂好,再出门的时候,就听有人喊:“夏军破城了!夏军破城了!”
苗时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没想到夏军的攻势这么猛烈!
这时候守军们都从城堡门口,向这边溃败。
苗时抓住一名退下来的战士:“真的是夏军?”
那名战士点头道:“真的是夏军!从没见过射得这么远的弩,也从没见过那么长的铍!”
苗时咬着牙道:“夏军疯了么?竟敢如此深入!”
战士道:“是夏军钻了我军空子!”
这时候不远处有人喊:“快跑啊!夏军冲过来了!”
苗时赶紧对身边的战士道:“快去叔父的大营求援!现在大军在莲堡的东北方!如果叔父回来的及时,便能截住这伙夏军!
“再叫你的属下,道冒央城求援,好两面夹击夏军!”
战士问:“那堡主呢?”
苗时拔出剑:“叔父将莲堡托付给我,若我不战而逃,如何对得起叔父的信赖!”
其实他是怕自己当了逃兵后,会让冒央伯吊起来打个半死,到时候还很可能夺了他的爵位。
而如果被夏军俘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成为俘虏,自古以来,交战双方对俘虏的待遇都不错。
只要双方战事一歇,俘虏就会作为讲和的理由和筹码,最终被释放回国。
所以自古以来,贵族是不怕打仗的,打的赢就能捞到一份军功,打不赢做俘虏也没什么,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享乐罢了。
看着那名报信的战士离开后,苗时一脚把一个逃兵踹倒在地:“跑什么跑?这些年都是我们追着夏军打,什么时候我们被追着打了?
“捡起武器!随我去作战啊!”
越军的士气,被苗时带动,纷纷跟着他反击。
可是当苗时发现,根本破不了夏军的长矛阵,而长矛兵却一步一步的逼进时,苗时果断的选择了投降。
殷睿进入莲堡时,先一步进来的熊伟,已经带人轻车熟路的打开城堡的仓库,指挥着众车夫,把仓库里的所有东西都推走。
熊伟见殷睿过来,便汇报道:“君上,莲堡里没多少东西,金子和铜加起来也就一千多斤,七个车夫就推走了。
“囊果看那样子也就几千挂,黑果到是不少,不过也只有两万多担。
“到是在武库里发现了不少武器,现在还来不及统计。
“还有就是发现了不少很多酒,据俘虏说,守卫莲堡的子爵很爱喝酒,那些都是他的存货。”
殷睿笑道:“那正好,把酒推到预定的战场,等到战前,我们把酒全喝了!”
“诺。”熊伟又道:“君上,我们征调的独轮车太多,预计还有几百人的车是空的。”
殷睿道:“这也好办,把子爵的家具都推回去。”
熊伟一愣:“家具?”
“对!若是有时间,把城堡内的瓦都掀了推回去,只要能带走的,有什么就推什么。
“黄克建的砖炉产量太低,赶不上我们的消耗。”
最后殷睿又叮嘱道:“要加快速度,天黑前必须全部撤离!”
“诺。”接着熊伟对大家喊:“大家加把劲儿啊!”
殷睿见这里进行的有条不紊,便出了城堡,去杨朔那里。
这一战俘虏了四百多越军,杨朔负责看守。
他见殷睿来了,赶紧迎上去:“君上!抓了个子爵,四个男爵!”
殷睿从马上跳下来笑道:“比章茂君还是差了点,不知道这五个人加起来,能不能换五千斤青铜?”
章茂君蔡遮是伯爵。
杨朔踢了一脚蹲在地上的抱着头的苗时:“问你话呢,能换五千斤青铜么?”
苗时赶紧道:“能能能!”他现在已经后悔做夏军的俘虏了。
明明已经多次说明自己是子爵,可是这些当兵的不光没有对他有足够的尊重,还像是捡到了宝一样,那笑容看着就瘆人。
当然,最让苗时受不了的,还是跟这些卑贱的奴隶押在一起,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
可是跟这些当兵的讲理是没用的,因为他已经被打了好几遍了,不敢再讲理。
殷睿上前来问他:“莲堡被攻陷的时候,你派人向冒央伯求援了么?”
“派……没……派人!”
殷睿笑道:“你胆子不大,但却敢在寡人面前说谎!”
他见杨朔又要去踹苗时,便道:“算了,给他留点脸面!
“毕竟这哥们给咱们贡献了不少好酒,看在那些酒的份儿上,也别太为难他。”
杨朔搓着手嘿嘿笑道:“这么说,又能喝到酒了。”
“这点出息!”殷睿笑道:“对,明天在战阵前,一人一大碗。”
周围士兵一阵欢呼。
莲堡内的掠夺顺风顺水,天黑的时候,最后几辆独轮车终于从城堡里出来。
此时的莲堡像是蝗虫过后的庄稼地,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连城堡的门都被拆下来推走了。
最先出发的独轮车,此时已经快要回到夏国领地。
今天六部的官吏全部出动,在熊伟的统一指挥下,督促着车夫们搬运、撤退。
在莲堡到夏国的路上,独轮车就像细流一样,永不停歇的缓缓流淌。
喊得嗓子都哑了的熊伟带着俘虏,跟在独轮车后面回国。
官吏们的活儿干完了,军人们的活儿才刚刚开始。
殷睿带着第一军和第二军连夜行军,到达了一处小山坡后,殷睿下令埋锅造饭原地休息。
这个小山坡是岐山的余脉,因为山坡太小没有名字,不过山坡下的那条路,却是越军从东北方向支援莲堡的唯一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