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常言道,人心隔肚皮,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可能完全猜到另一个人的心思,更何况是一个下人呢!
此时的夏侯雨急切是急切,只是他急的,却是另一件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再说,二太监听到夏侯雨吩咐,赶紧起身为他开门,魏全德站在门口是捏着嗓子高喊一声:“圣上移驾敬德……!”话音未落,便看见夏侯雨便瞪了他一眼。这一瞪愣是吓得魏全德将这‘院’字生生咽了回去。
是了,堂堂一国之君半夜三更的去太监房里,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怎么能大声喊出来呢!魏全徳不由暗骂自己一声,怎么今晚尽干些蠢事,待会儿可得注意些,看皇上这急切劲儿,别是再有什么大人物。待会儿可别说错话,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才好,这颗脑袋还得留着明天数太阳呢!
夏侯雨这会儿可没时间顾及其他,只顾自己乘了轿子径直往敬德院去了。
抬轿的的四个大汉都是夏侯雨亲自从军营中挑选出来的近身亲卫,既是轿夫,又是保镖。四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走起路来也是步履生风,不多时便到了这敬德院的门口。
这下魏全德也学精了些,不再自作主张,走到轿前,轻声询问道:“皇上,那些奴才都睡下了,要不要让他们起来接驾?”
夏侯雨摆摆手道:“不必了,你想个法子把东厢房的其他人都支走吧,我单独见见张公公!”
“嗻!”魏全德捏着嗓子应了一声,便着手去办差了。
东厢房院内,魏全德指挥几个随身太监将院内的人都叫醒,集结在院中,众太监半夜被人叫起有些恼怒,骂骂咧咧的从房内出来,看见院内站着的是魏全德,便吓得赶紧住了嘴,一个个齐声喊道:“参见魏总管!”
魏全德此时完全没了见夏侯雨时的谄媚样,端起架子,厉声喝道:“都给我站好!真是一帮欠收拾的懒散鬼。西宫那边的宫桶还没刷,你们快去刷洗干净!要是赶天亮之前刷不好,哼哼,小心咱家的鞭子不长眼睛!”
太监群里,一长相清秀的太监低声嘀咕道:“好死不死的短命太监,这西宫都多少年没住人了,还让老娘给你刷宫桶!”
夜毕竟深了,此时又是魏全德训话之际,是以院中万籁俱寂,虽是小声的嘀咕,在这小小院落中,也是清晰可闻。
魏全德道:“想说话的给咱家站出来说,咱家虽然严厉,却也不会封了你们的嘴!站出来!”魏全德本来就生的一副阴险狠厉相,此时在黑夜的衬托下,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小太监见藏不住了,便站出来道:“回魏总管的话,是我!”
“哟,你这小白脸胆子倒是不小!你刚才在嘀咕什么?”魏全德见他皮肤白皙,身材瘦小,不由起了戏谑之意。
“奴才在想,西宫无人居住已多年,现在为何又要刷宫桶?”小太监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众太监听到魏全德的无礼命令,早就怨声载道,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罢了,此时听到有人出头一个个都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
魏全德见这小太监,竟然敢公然质疑自己的命令,不由怒从心生但又想到此时皇上还在外面等着呢,不便拖延太久。也罢,等我先记了你的名字,明日再来整治你。想到此处,魏全德便对那小太监道:“你叫什么?”
“奴才御厨执事张青朱!”那小太监可没那么多心眼,恭恭敬敬的回了自己的名字。
魏全德听了,面部虽未发作,心里却暗叫好险,幸好没罚他,若是打坏了,待会儿可怎么跟圣上交差啊!
魏全德心里想罢,脸上堆起了笑容,道:“原来是张执事,久仰久仰,杂家与你虽未谋面,对你却是敬佩的很呐!好,其他人都去吧,张执事连日操劳,便歇着吧!”
得!这老太监到是会做人,顺水推舟便把这事儿给办成了,既捞了好,又办了差,真是两全其美!可其余的太监可就不这么想了,此事的他们不光是恨魏大人,捎带脚的连这张公公也恨了起来,看他的眼神也有了些异样,心里也不住的盘算着日后如何给他使绊子,以解心头之快。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强者身上受了挫折,碰了壁,便想在弱者身上把受了的气全撒出来,完全不管圣人所教授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礼。
这些抛开不谈,再说夏侯雨接到魏总管回话后,屏退了随从,便急急忙忙的奔向后院奔去。
夏侯雨跑到后院,却见诺大的院落里只有一个从未见面的小太监。不见想见之人,夏侯雨欣喜的表情瞬间凉了七分,沉着声,对那小太监道:“你就是张青朱?”
“回皇上,奴才正是!”
“你就是御膳房执事张青朱?”夏侯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回皇上,奴才正是!是奴才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哦,嗯!你没错,错的是我!”夏侯雨神情有些恍惚。
“哦!那就好!”那小太监随口说道。
“嗯!嗯?”夏侯雨有些怒色,我说也就罢了,你这狗奴才还给我喝倒彩!但现在有要紧之事询问与他,也不好立时发作,附身将那块随身玉佩从怀中摸了出来,月色下玉佩泛着莹莹绿光,小太监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自己今日让转交给皇上的那块。
夏侯雨沉声道:“这块玉佩,是从哪来的?”
小太监见夏侯雨面色沉重的问自己,自然也不敢隐瞒实情,当下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几日前这执事小太监做了家乡的一道风味小吃,得了太后的赏。念及家中老母缺衣少食,便告假出宫,给老母送去,却不料路上遇到了山贼,幸得一神仙姐姐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夏侯雨听他叫那女子神仙姐姐,便插口道:“凭你对她的这般称呼,朕就知道定然是她了。普天之下,也只有她能当的起这称呼了!”
那小太监听夏侯雨说话便闭口,附耳倾听,等夏侯雨说完,才接着讲道,那神仙姐姐得知他是御厨太监,便给了他一块玉佩,并与他定此一计,引夏侯雨前来。目的却是为了告诉他另一件要紧之事。
夏侯雨念人心切,听小太监说有要紧之事,便催促道:“快与朕说说,神仙姐姐说什么了?”
那小太监,见夏侯雨问的急切,便知此人对他定是极为重要,也不敢怠慢,恭敬的回道:“神仙姐姐约皇上在端午佳节游船赏湖!”
“端午节?在什么地方?”夏侯雨又道。
“在,在……”这下可好,小太监被夏侯雨逼问的一紧张,愣是把神仙姐姐交代的事一股脑,全忘了!
夏侯雨见他神色紧张,不由放轻了语气,道:“别紧张,好好想想。”
“在……在,”那小太监搔搔后脑勺,又努力的回忆起来:“哦,对了,在清月湖!”那小太监回忆片刻,终是想了起来,是以高兴的回道。
“婉儿啊,婉儿,你可知当日一别,我想你想的有多苦,端午佳节,还有月余,你叫我等的好生煎熬啊。你明知我是一国之君就住在这锦城之中,又为何不来见我?偏偏害白白我忍受这等相思之痛。”得到回复的夏侯雨没再理会那小太监,而是独自沉吟起来。
那小太监见夏侯雨眼神迷离,自言自语,有些不解,便轻轻唤了几声:“皇上!皇上?……”
接连唤了好几声,夏侯雨这才回过神来,道:“嗯,你报信有功,朕要好好的赏你,嗯……南书房还少个理书总管,明天就去报道吧!”
理书总管,那可是既一个不用干活,又能多拿银子的好差事啊!那小太监本以为赏个金银细软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赏了这么大一个肥差。当下高兴的跪地磕头,高呼万岁。
夏侯雨没做理会,只是自顾自喃呢道:“一别多月,不知她还好么,看来明日还得好好让这小太监说说她的近况才好!”
片刻后,夏侯雨才对小太监道:“嗯!你也累了,跪安吧!”说罢,欠身离椅,慢慢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