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炒了两个小菜,木崖雪将一张木桌摆在房间中央正对着门的位置,准备两幅碗筷,把炒好的菜端在桌子上,一切准备妥当,最后龙百灵从橱柜里拿出一只新鲜并且去毛的鸡放进锅里,盖上盖子闷起来。
“哪来的鸡?”木崖雪一边给龙百灵倒酒,一边好奇的问道。
“前天朵儿拿来的,说是给我补身子用,这鸡我实在吃不惯,所以想着待会给老人家送过去”
木崖雪点点头说道“流星峰上的山鸡火性太大,肉又硬难吃的很,给老头也好,以前我哥去的时候,总是带着鸡呀鱼的什么,从那里一坐就是半天,每次老头都会给他一些纸啊什么的,反正啊两人奇奇怪怪的”
“以前常听你哥提起,却一次未曾见过,听说不会说话?”
“的确是个哑巴”
两人边吃边说,都是女孩子食量不大,所以桌上的饭菜也不是很多,一顿饭下来,吃了小半个时辰,许是大病初愈,胃口刚恢复,龙百灵倒是吃了不少,两人喝了几杯酒脸蛋都红扑扑的。
之后木崖雪主动争抢着去洗碗,龙百灵拗不过,只能将锅里的山鸡打包好,接着找了一个空的酒瓶,打满了酒水,一起放进篮子里。
收拾停当,木崖雪来到龙百灵身边说道“我现在看你越来越像成亲的小媳妇,以前那个冷冰冰的美人哪里去了?要是让我哥看到你现在这幅楚楚动人的病态模样,还不得被迷死”,说这话撅着红樱樱的小嘴唇往龙百灵脸上凑。
龙百灵娇笑一声,连忙推开她,说道“你干嘛,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道羞耻”,心中无语,小丫头表达亲密的方式太过特别,时常趁自己跟朵儿不注意偷偷亲过来,好在已经习以为常,否则还真会被吓到,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教的她,心里自然想到木崖羽。
“我走了,你自己可要小心点,要是那个老头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拆了他的老窝”木崖雪挥舞着拳头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放心吧不会有事”
木崖雪出了房间,回头看了一眼龙百灵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峰顶,她还有功课要做,就算如此,还是会每天夜里回到草庐陪着龙百灵,生怕她一个人独处再生出什么异样。
龙百灵心里暖暖的,很感激上天把这一对兄妹送到自己身边,她现在很依赖小丫头,当然她也能感受到小丫头对自己的依赖,即使现在没有木崖羽,她们相互扶持也能过得很好,剩下的就等身体尽快的恢复,也好早一日下山。
挎着竹篮,关上房门,龙百灵踩着石子铺就的小路走出小院,拾阶而下来到右侧的一处山凹,古旧的阁楼立在孤零零的石柱上,好似悬在半空,东南西北四座铁锁桥在风中瑟瑟发抖,来到桥头,铁链冰凉刺骨,下方是黑漆漆的深渊,四壁爬满了藤蔓,除了炎冰峰这座吊桥,其余的三座也都被藤蔓缠满,就连阁楼上也爬了许多,张牙舞爪好似蛇吐着信子。
脚下的木板显然有许多是新换的,龙百灵踩在上面,传来吱吱悠悠的声响,整个身体像是悬在半空,要不是抓住铁链怕是一不小心真的会被甩下去,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以前木崖羽是怎么一个人走过的,深渊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好似囚着一头凶猛的野兽。
站在阁楼前,门板上随处可见修补过的痕迹,从小就知道玄青宗有藏书阁却是一次都未曾踏足过,用力推动房门,吱哇一声房门打开,尘土扑棱棱的落下来。
龙百灵紧皱着眉头,挥手在脸前扇了扇,房间里书架倒是摆放的整齐有序,南侧靠窗正对着墙根的位置摆放一张桌子,底下放着蒲团,桌子上摆放着一只制作粗糙的笔筒,里面还放着几支不用毛笔,那里应该就是木崖羽时常读书的地方了吧,想着龙百灵走到跟前,仿佛看到木崖羽伏案书写的模样。
桌子上落了不少灰尘,距离木崖羽离去不过月余,这里却好像被遗弃了一样,这点倒是跟自己很像,环视一周,地上连个脚印没有,当然除了自己的。
“有人吗?”龙百灵试试着喊了一嗓子,清脆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阁楼里不停的游荡。
许久不见回音,龙百灵内心有些踌躇不定,莫不是这么多天老人家已经去世?正想着忽然全身汗毛直立,一道黑影呼的从楼梯上窜下来,转眼便到了跟前,要是以往修为尚在,或许还能够稍稍的躲避,如今灵力枯竭哪里还躲的开,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
一个老头出现在跟前,面色红润,脸上无一丝皱纹,眼睛炯炯有神,满头银丝用一根细绳随意的捆在脑后,正冷冷的盯着龙百灵,从上冲下来,身后竟没有起一点尘土,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就连此时整个人都是悬在半空。
老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经过改装,龙百灵还是一眼就认出它是木崖羽的,紧张的内心顿时放松了不少,不过却多了一丝疑虑,方才老人露那一手,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区区一个守阁奴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修为?还有明明是个老人,为何模样竟返璞归真,皮肤细嫩的好似婴孩,这是只有得道高人才会有的境界。
两人就这样互相打量着对方。
片刻之后,老人忽然对着周边的空气里嗅了嗅,瞅见龙百灵臂弯上的篮子,一把拽出里面的酒瓶,拔了塞子,就往嘴里倒,酒香四溢,令人迷醉,老人喉结涌动转眼一壶酒便喝的一干二净,最后意犹未尽的舔舔酒壶嘴,往篮子里瞅了瞅,又把酒壶丢了进去,撇撇嘴,抓起山鸡放到嘴边撕扯起来。
“是那小子让你来的?”老人问道。
龙百灵大吃一惊,不~不是说不会说话吗?怎么?支支吾吾半天说道“你~你不是……”
“哑巴?”老人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瞥了眼龙百灵,说道“是那小子告诉你的?我不说话不是因为我是哑巴,是懒得搭理他”
懒得搭理?这~这算什么理由?只是懒得搭理,便十多年不跟他说过一句话?既然不愿搭理,为何又要传授药理知识?这老人也太匪夷所思了,他真的是守阁奴吗?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人。
“你是龙行云的女儿?”老人接着问道。
龙百灵不答,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愤怒。
“给他做媳妇可不容易,我劝你离那小子远点,免得到时候,你为难,他也为难”
龙百灵一时间没有听明白老人话里的意思,什么为难不为难简直莫名奇妙。
“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时常带些吃的给老师”
“还算有良心”老人刚夸赞完,又换了另一副表情,愤愤不平的说道“不过我今天才知道这小子不地道,前些年净拿劣等酒来诓我”
龙百灵微微一笑,许是因为木崖羽的缘故对老人也多了一份亲切,倒没有先前的警觉“这酒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想来是有些年头,估计他也舍不得喝,倒让我们尝鲜了”
“你现在住在他那里?”老头斜眼打量着龙百灵。
“是”
“大病一场,身上的戾气倒没有那么重了,女孩子还是温婉点好”
龙百灵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那小子跟你那个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心思极重,令人捉摸不透,离他们远点”
龙百灵紧皱着眉头,心里不喜,说龙行云不是好人,她不反驳,可要说木崖羽不是好人,她心里不舒服,雪儿说这老人脾气怪,果然不错,枉顾木崖羽每次提起,话里话外都是恭敬。
老人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花说道“不过有一点他比你那个爹强,心慈、重情、懂得感恩”,老人将啃剩的鸡骨头一块块的重新丢进竹篮里。
太阳西斜,本来这藏书阁就深处四峰中间,能被太阳照射的时间只有正午前后两个时辰,时间一过,阁楼里顿时暗了下来,阴沉沉的,再加上几面破碎的窗户纸,风一吹哒哒的响着,竟真有几分恐怖的味道,龙百灵心里忐忑,目光在书架黑暗的角落游弋。
“还有事吗?”老人瞅着愣愣发呆的龙百灵问道。
“没~没事了”龙百灵回过神。
“没事了还不走,想从这吃晚饭呐”
龙百灵尴尬的拜别老人,转身向外走去,这一遭来的当真只是送了个饭,自己话都没来得及问几句,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知道老人会说话、修为还很高,如此他的身份更加可疑了,细想一下,木崖羽认识老人十多年,也没见有什么异常,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人。
龙百灵走出阁楼,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下意识伸手接住,打开一看是一枚通体乳白的药丸。
“这药丸对你恢复身体有帮助”
老人说完,房门“咣当”一声合上,龙百灵盯着药丸看了片刻,转身上了吊桥,扶着铁链晃晃悠悠的向炎冰峰走去。
“小姑娘命可真够苦的,爹不省心,找个了男人同样不省心,哎,日后看你如何抉择了”老人化作一道黑影冲上楼,地上依旧没有溅起半丝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