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意身穿中衣,手拿外套跌跌撞撞从里面向外跑。
还没等他跑出房间呢,就在门口处,被挑帘进来的圣皇子一把抓个正着。
“皇兄……”三皇子刘如意心里发虚,说话舌头尖转筋。
“你哪儿去?”刘圣的眼睛犀利的扫过他的全身,转头看向那微微有些凌乱的床塌。
“我,这不是听了奴才们通报,出外面接你去嘛。”赵王刘如意的眼睛也跟进了他的锦被。“那个,大皇兄……这有女眷、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外面说吧。”
“外面?”刘圣还真怕床上是三弟的什么妻妾侍女什么的。那样,他一个大伯子跑过去查看人家休息睡觉,实在也是不合礼数。可!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间,床上的人象是用尽的全身的力气,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干涩刺耳的嗓音,一听就知道不会是女子能够发出的。
刘圣皺眉蹙眼疾步走到床前,低头观看。
只见这床上的人儿;鼻梁挺拔,星眉剑目,脸孔轮廓菱角分明。正是唇如樱花水光闪烁,发若黑瀑丝丝缕缕垂落枕边。
那深邃绝美的眼、粉红的薄唇、细腻如凝脂吹弹可破的肌肤。
这,这不就是自己回宫那天,听他琴音随声而歌的白衣男子萧延吗?
只是,此时的他目眦尽裂,双眼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似要滴出血来一样。
他不能吼叫,不能移动,可是他身体颤抖、嘴唇发青,眼中的那种仇恨,像怪兽一般吞噬着观望者的心。
刘圣看着他,想要说话,可喉咙像被什么哽住。
吸气,再吸气!查看他的衣饰。
好在,他此时衣襟完好,只是在衣领的部位有些许的凌乱。
刘圣的心稍稍放下一点点。
瞥了三弟刘如意:“哼!这就是你说的女眷?”
刘如意托着沉重的身子,跟着皇兄蹭进来。
“我只是要和他拉近关系而已啊!”话说的有够白痴。
“你这叫拉近关系?”刘圣的手再也控制不住,对着刘如意一巴掌煽了过去,掌风过处指痕清晰可见。
“谁都知道,萧大人断袖,他自己不喜欢女人。”刘如意挨了打鬼哭狼嚎嘶叫喊闹:“为了和他结交,我不知道送给他多少珠宝美人,他不要全都退回来了。不信你问他们……”说话间手指指象那一群快要吓死的太监奴才。
刘圣气到发抖,可面对这样一个好象半精半傻的弟弟,什么样的道理能跟他说清楚呢。
无奈,双拳紧握转身为床上的人搭脉。
“十香软筋散”刘圣气的脸色冷灰嘴唇发青,牙齿震得格格怪响。也不理会这会儿还在一边撕缠的刘如意,弯腰对床上人道:“萧大人,刘圣莽撞了!”一揖到地,起身帮他整理好衣襟合身抱起,朝刘如意宫外走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被他抱起的人,此时眼中除了羞愧愤怒之外,多出了一抹感激!
刘如意的寝宫里,正传出一阵嘶吼:“本王还不就是为了等我长大,能当太子的时候、希望他能帮忙联络萧丞相。”紧接着是瓷器物品落地的声音。“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已然走出赵王寝宫外的刘圣和萧延同时一窒,这样的人,即使长大也不会太聪明。这种人怎么可能当太子,真不知道是谁让他出这样的妖蛾子。
次日清晨。一辆华丽的轻车,不徐不疾在外通紫禁城的官道上徐徐东行,飞速地向外行驶。
健壮伟岸的车夫年纪不大显得相当悠闲,他似乎并不急于赶路,只是任由两匹健马信步小驰,就连赶车的长鞭也干脆就插在车座上不曾取下来使用,可马车却依然跑的既快又稳。
没出半个时辰,只见车夫拉紧缰绳“吁……”的一声,马车在京师门口一家大宅大户门前稳稳停住。
车夫利索的跳下车拉开车门恭敬地道“大皇子,到了!”
“恩,知道了。”车内传出平静的语音:“刘擎,在外面注意你的称呼。你现在去打听我要你办的事情,晌午过后再来接我。”
“是的,公子爷。”刘擎利落的改了称呼。
车帘挑处,下来一位面貌儒雅英俊绝伦,身材修长的年轻儒生。
一身月白色长衫,手中有一把逍遥纸折扇轻摇。
抬头看向写着“萧府”的牌匾,轻摇折扇缓步而行。
萧府门房伙计一溜烟的跑进府门,通传禀报。
萧何萧丞相府,小书房。
萧延一身湖水绿的长衣端坐,正与一中年女子谈话。
“延,这件事必须压下来。”说话的女子曳地长袍,衣襟左掩。
一身苏绣襦裙,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
行动之间直袅袅婷婷,显得娇媚风流而不失端庄,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再看面容,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乌黑盘成飞月髻。玉钗松松簪起,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红唇小嘴,眸里闪着珠光,如不是年龄偏大,定是个羊脂肌肤的绝色美人。
“娘!”萧延义愤难平“那刘如意如此顽劣,欺人……”锐利深邃目光,配上紧咬的薄唇,使得整个面容棱角线条分明。
气怒间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英俊无匹却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延,当年你生父西楚霸王项羽,自刎江东,就是不能忍得一时之气。”眼睛四处一转,继续到:“如今弄到天人永隔,亲痛仇快。”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眼神也耀出刺眼的光芒。
“为了复国,为了给你父王和亲娘复仇!我都可以在你义父萧何救命后,嫁其为妻,给他做填房。
为什么你就不能忍这一时之辱?”
“娘,义父为人正直,胸怀博大……”萧延急辩。
对面女子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娘当然知道不该拿你义父和刘如意那种东西对比。但这刘如意虽是即无德又无才,可他是刘邦和他宠姬戚姬的儿子。我们要想报仇、要想复国,要的就是象刘如意这样的蠢材做太子。”萧夫人的语气里,透着让萧延惊颤的森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夫人、公子,大皇子刘圣来了,要见公子爷。”门外婢女欠身恭敬地禀报。
屋内两人对看一眼,萧延起身拉开门:“知道了,你先带大皇子去花园喝茶,说我一会就到。”
回身对萧夫人:“娘,我去看看……”一抹荤红浮上现,脸上不绝露出尴尬之色。
萧夫人微微一笑,戏弄儿子:“希望这大皇子经过昨夜之事,千万不要也当我们萧延有断袖之弊才好!”
萧延脸色一僵,勉强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萧夫人看他面色醒悟自己的玩笑有些过头,随点头对萧延微笑。萧延见母亲如此,反而放开了心思,豁达道:“自古圣者云:所谓知己,便是两人心意相通。那大皇子刘圣乃人中龙凤,岂能道听途说,如小儿刘如意般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