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体悟到了道的存在,还要在天道或是人间中进一步印证,得不到其一印证的道,不能畅通无阻的前进。”
“这就是得道的圣人虽内心有所领悟,却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
“如果那些自诩为大修道者的修道之人,仅仅希望能从外界获得关于道的认识,而不去用心体会,即便是圣人也不愿意教授他。”
骑着黄牛,耳垂宽大的道衣行者轻轻语着,黄牛在底下闷声沿着湖边走着。
微风度过老道士的面庞,他显得肆意潇洒了些。
而黄牛此时却停了下来,一名穿着白衣,带着股读书人的儒雅味儿的青年文士走了过来。
“仍有些不解。”文士认真的看着坐在黄牛上还在剔着牙缝的老道士。
老道士把手缩了回去,有些尴尬的看了文士一眼,没想到真有人会出来。
他随即严肃的咳了咳,清了清嗓子。
“你们这帮读书人常说举一反三,夫子今天便是跟你讲一下。”
读书人立在原地,侧耳恭听。
老道士说道:“你若成圣,行何道。”
文士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方才说道:“立万世之法,传天下之正气!”
老道士问道:“善行?”
文士嗯了一声。
老道士面庞渐渐发黄,略显得年轻了一点。
文士一丝不苟的看着老道士,想要那个答案,白衣腰间插着的竹简嗡动了一下。
他说道:“善行的最高境界就像清水一样,滋润万物却不争名逐利,处于天下众生所厌恶的地方,反而更接近于道,这是谦虚的德。”
“而那些源远流长的江河之所以能够成为一切河流的归宿,是因为它善于处在下游的位置上,成为百谷之王。”
“这天地之间,最柔弱的东西莫过于水,但是它却能穿透最坚硬的事物,因为可以水滴石穿。”
湖畔突然安静了起来,鸟兽都不在闻声而鸣。
文士细细的品着这几段话,觉得很有些道理。
“默默无闻的滋润万物,却不求回报,这就是水至善至仁的品格。”
“若你想为天下苍生着眼考虑,走这一条路,老道我觉得还是可行的嘛。”
读书人恭敬的躬身行礼,黄牛上的老道士一口黄牙露了出来,笑了笑。
接着说道:“它遇到圆形障碍就绕其而行,遇到方形障碍就折回而走,遇到堵塞就暂时停止,一旦出现决堤将溃之势就浩荡奔流,这就是水的信誉。”
“它能洗涤肮脏污秽,能使崎岖的地势趋于平缓,这就是水的能力。”
“它用浮力载物,用清面照人,用坚毅的恒心克服障碍,这就是水的长处。”
“它日夜而人、贤人和聪明的人都善于选择时机,能随机应变、顺天应时,就像皓皓明月,静观世事沧桑。”
“天下之人都喜欢安逸,只有水处于艰险。天下之人都喜欢洁净,只有水处在污秽之中。
“水趋向的处境都是天下人厌恶的,所以没有人能与之相争,这就是最高境界的善。”
“望你以后真的成为那大江大河中的汪洋,说句中听点的话,载着世人于天道而去,在人间归来。”
老道士不雅的蹬了蹬黄牛的小腿,黄牛温顺的走了起来。
“先生的话使我茅塞顿幵,必谨听先生教诲。”
文士看着渐去的那道人,干净朴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抽出了腰间的竹简,竹简发着金光,离开了此处。
很少有人知道,千年前的这段求理,间接的改变了人间江湖的格局,世上多了一位圣人,一位肯苦守永世人间的圣人。
年轻的读书人明了大志,自立了一道。
他便是当今的书庐大圣,他的名字人尽皆知。
易居,一个很普通平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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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很多年后,道人骑着黄牛行在人间的身影不见了。
酒入愁肠,七分酿成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世。
太白与王勃,人们在茶余饭饱之时常常会议论着这两个人。
有人说,太白比不得王子安,当年自身终于识得无趣,才黯然离开了书庐的杨树院子。
也有人说,王勃与太白不相上下,因为王勃在声名鹊起之际,却突然消失,何尝不是怕坏了自身的名声。
总之,无论哪种说法里,太白也没有超过王勃。
而敢让天子呼来却不上船的剑仙又怎会在意世人的想法,终究是一笑而过,但也留了些遗憾,没有什么所谓的一生之敌与心魔,只是遗憾罢了。
与隐世不出无人知晓在何处的王勃不同,太白游历了名川大海,也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修士与普通人,
他曾与大秦边城的安如山将军坐在城墙上一起喝酒尽兴。
也正是那时,他结识了一个很令人头痛也很麻烦的人。
那个人浑身透着股死寂沉沉的气儿。
那人自然身在边城时的九万甲,不过当时他还没有改名,也没有被世人熟知,仅仅是个无名的兵卒。
两人之前也没什么往来,也仅仅是因为安如山的原因,认识个大名而已。
却是当时,太白刚与安如山喝完酒,然后太白便去了后边的做饭的营帐里打壶酒。
恰巧与在炉子旁抱着把铁剑的九万甲撞了个正着。
太白眯着眼睛,看着此人。
火炉在一旁熊熊燃烧着,营帐内多了点燥意。
九万甲沉着脸色,起身欲走。
太白拔出了剑,一把拦住,带着醉意微醺说道:“剑不错。”
九万甲握紧了铁剑,没有说话,
太白又一手拎起了酒壶,大灌了口酒,大部分的酒水却从脸颊间滑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九万甲说道:“何事。”
太白说道:“剑给我。”
九万甲说道:“不行。”
太白的眼旁也渐渐染上了红色。说道:“那就打到你给。”
瞬息之间出了剑,剑光闪烁着劈开了木桌。
九万甲丝毫不惧,只是沉默的看着太白。
太白忽然收起了长剑,说道:“以后再来拿也不迟。”白衣轻卷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的重新打了壶酒,走了。
九万甲平静的抱着铁剑,有些瑟瑟秋凉的感觉。
他又将怀里的铁剑丢入了烧的旺盛的火炉里,像着以前那般冶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何日才能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