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丽兰一听,大吃一惊,她根本没有想到哈桑·舒曼会提出这种要求,但想到信鸽还在人家手里,便委婉地说:
“女儿的婚烟大事,得由女儿自己作主,等我回去同女儿商量一下,再作答复吧。”
哈桑见戴丽兰很狡猾,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意思,便把阿里·米斯里叫到了跟前,对他说:
“把鸽子还给戴丽兰。”
米斯里听从哈桑·舒曼的吩咐,把鸽子交给了戴丽兰。戴丽兰看到自己心爱的信鸽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每只都安然无恙。心里高兴极了。但是,她不能轻易地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阿里·米斯里,便对哈桑·舒曼说:
“我必须得告诉你们,戴乃白的舅舅祖莱革是戴乃白的保护人,要想娶戴乃白为妻,就得先去到她舅舅那里求婚,如果他能得到那个钱袋儿,他就会答应将戴乃白许配给他。”
戴丽兰说完,带着信鸽大摇大摆地走了,哈桑·舒曼看到她那高傲的样子,在背后气愤地骂道: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总想着坑害别人。这样做不是明明让米斯里去送死吗?”
戴丽兰离开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急急忙忙赶回到客栈,兴奋地对女儿说:
“你知道吗?那个米斯里已经爱上你了,他已经托人正式向我提亲了!”
戴乃白听了母亲的话后,乐得合不拢嘴。其实,自从她第一次见到米斯里,就对他产生了好感,米斯里虽然被欺骗了,还差点没了命,但他对她并没有采取过分的行为,这就给戴乃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戴乃白急忙问母亲:
“那你怎么对他们说的?”
于是,戴丽兰把在艾哈默德·戴乃孚家里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戴乃白。并且还说:
“我不可能将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无用的人,我要考验考验他的骗术,我让他到你舅舅那里去提亲,这小子这下可要吃苦头了。”
再说米斯里,戴丽兰走后,他一直在思索着他的话,后来又问哈桑·舒曼:
“你认识祖莱革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哈桑·舒曼唉声叹气地说:
“唉,这次你可碰到厉害人了。祖莱革原来是巴格达最有名的骗子,他几乎名扬天下,关于他的事儿,传闻很多,有人说有钻山、上天摘星、从仙女的眼皮上取走黛膏的本领。在戏弄、欺骗他人的方面,一般人与他更无法相比,手段确实很高明。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他已经洗手不干了。开了个鱼店老老实实地做人,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难你。
祖莱革的鱼店专卖鲜鱼,他总是把赚来的钱放在一个钱袋子里,用一根丝线系紧挂在店里,而丝线的另一端拴在屋里的一根木桩上,上面还挂着一个铃铛。他每天把这项工作做好,才去开店门,接着就扯开嗓门喊道:埃及的骗子、巴格达的窃盗、波斯的小偷啊!你们都快出来,钱袋就挂在这里,你们都来偷啊,我这里有两千个金币,谁能偷走他,就归谁所有!
他每天都这么叫喊,引来了许多小有名气的骗子、窃贼、小偷前来偷窃,但始终没有人能够成功。因此,祖莱革就更加出名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里的奥秘所在,其实原因很简单,当祖莱革在屋里给客人煎鱼时,总是把铅饼放在手底下,若有小偷动钱袋,里面的铃就响了,祖莱革拿起铅饼就向外砸去,不是把他们砸死,就是砸成重伤,现在再也没有偷窃者去偷钱袋了。”
“米斯里,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白白送死了,那家伙心狠手毒,他会致你于死地的。你还是放弃戴乃白吧,天下的姑娘多的是,何必非要娶她呢?我认为你不要去冒险了,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为好。”
米斯里根本不听哈桑·舒曼的劝阻,他满不在乎地说:
“我的好兄弟,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儿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娶戴乃白为妻。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我无法接受你们的劝阻。我一定想方设法把那袋钱弄来,希望你能帮我找一套女人的衣服来。”
哈桑·舒曼和众兄弟见米斯里上街买了一只羊,杀死之后,取出羊肠,清洗干净,灌满了羊血,然后将它缠在了自己的大腿和屁股上;他又找来两个鸡嗉子,把它绑在了胸前,当作乳房,又找来了一些棉花填在一个布口袋里,然后将它裹在肚子上;他浓妆艳抹,穿上女人的衣服和鞋袜,戴上头巾,装扮成一个孕妇后,就上街了。他故意迈着轻巧的步伐,扭着屁股走在了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有的人竟张口称赞道:
“看那女人长得多漂亮呀,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样美丽!”
米斯里听到别人的称赞声,更是洋洋得意,他径直走到一个出租毛驴的地方,租下了一条毛驴,驴夫牵着毛驴走到了祖莱革的鱼店前。米斯里一眼就看见那个他渴望得到的钱袋了,再往里面瞧,看到祖莱革正在屋里给客人煎鱼。他故作糊涂地问驴夫:
“喂,驴夫,是谁在煎鱼呀?味道怎么这么香?”
驴夫答道:
“是祖莱革在煎鱼。”
米斯里连忙捂着自己的大肚子说:
“驴夫,我是个孕妇,闻到这么香的鱼味儿实在不想走了。我要吃鱼,你去帮我买几条吧。”
驴夫急忙让驴停下来,他跑到祖莱革面前,对他说:
“你的鱼味道太香了,引得那位孕妇都不想走了,坐在驴背上直流口水,这不,她让我帮她买几条吃。”
祖莱革听了,心里很高兴,连忙拿出一大块鱼肉,回到屋里放在了火炉上,正巧这时炉火灭了,他就弯下腰去点火。米斯里趁他们不注意,忙从驴背上跳了下来,走进了店里坐下,他伸手悄悄地把缠在腿上的羊肠弄破,灌入羊肠里的羊血倾刻间顺着他的腿流到了地上,他假装疼痛难忍的样子,呻吟道: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这可怎么办呀!”
驴夫听到米斯里的叫声,忙问道:
“太太,你怎么突然肚子痛起来了?”
米斯里装出痛苦不堪的样子,不好意思地说:
“我一定是流产了。”
祖莱革听到外面说流产了,就悄悄探出头来看,见米斯里两腿直流血,就又跑回里屋,再也不出来了,驴夫看祖莱革躲藏起来了,就追进里屋大声嚷道:
“你这人心真狠,人家孕妇在你鱼店前等着买鱼,不小心流产了,你却像缩头乌龟,藏在里面再也不出来了。难道你就见死不救吗?等她丈夫来了,我看你怎么交待?”驴夫将祖莱革痛骂了一顿,又怕自己惹出事非,就牵着毛驴朝街上走了。
这时,店中只有米斯里和祖莱革两人。米斯里见时机已到,就迅速站起身来,伸手去取钱袋子。但是由于他心急,用力太猛,刚一碰到钱袋子,里面的铃就响了起来。躲在里屋的祖莱革一听到铃声,马上明白过来了。他边弯腰拿铅饼,边骂道:
“该死的小人,想来欺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拿着铅饼冲出屋外向米斯里砸去,米斯里急忙闪开,躲过了铅饼。祖莱革又立即抓起一块更大的铅饼,追到鱼店外面去砸米斯里,周围的人们都来劝阻他,对他说:
“祖莱革呀,你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再也不干那些欺骗别人的事了,快把钱袋子放回家吧,不要引诱人上当受骗了,你这样做也太缺德了!”
祖莱革被大家说得无地自容,就低着头回店里去了,而肚子却气得鼓鼓的。
米斯里拼命地跑回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中,气喘吁吁地对哈桑·舒曼述说了自己失败的经过。兄弟们都劝他不要泄气,又为他拿带来一套马夫的衣服。米斯里穿上马夫的衣服,鼓足勇气,又上路了。
米斯里装扮成马夫,带了一个盘子和五个金币,匆匆忙忙来到祖莱革的店前,他走到店前主动和祖革打着招呼。祖莱革也热情地问道:
“马夫,你想要买鱼吗?”
米斯里微微一笑,答道:
“是的,我想要一个大一点儿的。”
祖莱革连忙挑了一条大鱼,交给米斯里。米斯里说:
“我要煎好的。”
祖莱革拿着鱼走进里屋,正要放入锅中煎,才发现火又灭了,便去点火。这时米斯里又趁机去摘钱袋,他的手刚一触到钱袋,里屋的铃铛又响了。祖莱革立即拿起了铅饼跑出屋外,大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刚才没被我砸死,现在又来送死了。”
说着,就将铅饼扔向米斯里,米斯里忙闪身躲过,铅饼恰巧落在了对面盛鱼的瓦盆里。瓦盆被砸碎了,盆中的鱼汤溅得满大街到处都是,正好溅在了刚走过店前的一个法官的脸上,法官非常生气,大声嚷道:
“是谁干的好事?快给我滚出来,否则我要把他送入牢里!”
街坊邻居们又站出来替他求情,他们围住法官,对他说:
“老爷,你快擦擦脸赶路吧,别跟孩子一般计较,都是那个淘气的孩子将石子扔进盆里,结果鱼汤四溅,溅了您一身,我们替他向您赔礼道歉了。”
街坊邻居说好话劝走了法官,回过头来开始责备祖莱革:
“祖莱革呀!你何时才能真正地重新做人,这样继续下去,迟早都会吃官司的!”
祖莱革见大家替他求情,自知理亏,只好低头应道:
“好吧,我现在就收起钱袋。”
米斯里匆匆忙忙跑回家,众兄弟又纷纷围拢上来,询问这一次的战果,他又把此次欺骗未遂的经过讲了一遍。大家听了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并且都劝说米斯里放弃这一行动。
米斯里却不甘示弱,他还要再去试一试。这次他扮成了一个商人,快步向祖莱革的鱼店走去。
走在路上,遇到一个耍蛇的人,背上背着一个行囊,里面装着两条长蛇和一些器具,他灵机一动,决定利用这个人,于是便对耍蛇的人说:
“喂,耍蛇的,我家有几个小孩很喜欢看耍蛇,请跟我到我家去吧。”
耍蛇的高兴地跟着米斯里到了艾哈默德·戴乃孚家里,米斯里让耍蛇的人在屋里歇了一会儿,并请他坐下吃喝,他趁机在菜中放了一些迷蒙药。耍蛇人不一会儿便被麻醉倒了。米斯里连忙换上耍蛇人的衣服,背着行囊,从里面取出笛子,吹奏起来。那乐音抑扬顿挫,吸引来许多观众,祖莱革也跑出来看热闹。当他正走出店门,来到祖莱革跟前时,米斯里专门放出一条大蛇,这条大蛇直向祖莱革扑来。吓得祖莱革转身跑回屋里,再也不敢出来了。米斯里快速收拾好蛇,走到店前去摘钱袋子。可是他的手一触到钱袋子,里面的铃铛又响了。藏在屋里的祖莱革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操着铅饼就冲出屋来,大声骂道:
“这个不要命的东西,又来送死了,我一定要砸死你!”
说着,就拿铅饼砸向米斯里。米斯里敏捷地闪身躲过,而铅饼正好落在了从店前经过的一个骑士的仆人的头上,把他的头给砸破了。骑士十分恼怒,大声嚷道:
“是谁这么缺德,随便乱扔铅饼,把我仆人的头也砸破了?”
此时,旁边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又替他将骑士劝走,他们说:
“骑士,请你不要生气,这铅饼不是有人故意扔的,而是自己从屋顶上掉下来的。请你们去赶路吧,站在这里乱骂也没用,白白耽误时间。”
骑士相信了街坊邻居们的话,就没再继续追究下去,带着痛得直叫的仆人赶路去了。人们见骑士已经走远了,就回过来开始责备祖莱革,他们说:
“祖莱革呀!我们已经说过你多少次了,让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却根本不听,继续演你的恶作剧,这样下去迟早都要吃官司。”
祖莱革觉得大家说得有道理,就又低头答应了。
米斯里又一次失败了,他跑回家中,看到耍蛇人还在昏迷之中,赶快给他穿好衣服,又把行囊收拾好,然后给他服下了解药。耍蛇人慢慢地苏醒过来,米斯里多给了他一些钱,让他走了。
米斯里三次偷取钱袋,均未成功,尽管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但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始终没有得到祖莱革的钱袋,众弟兄也认为他不是祖莱革的对手,都劝他放弃这次行动,而他一想到戴乃白,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弄到那个钱袋。那天晚上,米斯里又偷偷来到了祖莱革的鱼店前,看到祖莱革正在收拾店铺。当他收拾好后,又看看店中的钱袋子,便自言自语道:
“那小子已经谋上我的钱袋了,今晚我还是把它带回家去吧,这样比较安全些。”
祖莱革嘴里说着,手就已经将钱袋取下了。他把钱袋揣进怀里,关好了店门,往回家的路上走去。米斯里悄悄地跟在后面,紧掇不舍。当走到祖莱革家门口时,听到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是祖莱革的邻居家在举办婚礼。祖莱革高兴地说:
“我先把钱袋交给老婆保管,再去邻居家贺喜,钱袋放在家里比放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祖莱革说着,就走到自己的家门前,他打开大门走了去,这时,米斯里趁他不注意,也溜了进去,藏在祖莱革的屋前等待着机会。
祖莱革的老婆原是个黑奴,后来嫁给了祖莱革,生了个儿子取名阿卜杜拉,他非常宠爱自己的儿子。祖莱革准备用钱袋中的金币来抚养自己的儿子,供他上学读书。祖莱革走进屋里,和老婆亲热地交谈了一会儿,他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