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火光顺着象郡外的河边从下游一点又一点的往上。三十余个火坑排列着。一个火坑旁年轻人与中年儒生面对面坐着。
“是大汉啊……”
听后年轻人也是愣了一下,一笑置之没有理会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儒生苍老的脸上闪着火光两鬓已经斑白,其两眼无神地看着火坑。
两人沉默片刻后,黄轻魁率先开口:“我早就想过汉陵大战肯定会打,而且会从潼关和象郡开刀,但是这步棋下的真好。从并马郡来的吧?”陈昭凛一边接过张斌华丢来的酒壶一边回答:“是啊,这路可不好走。”
黄轻魁何等聪明,一语道破。这也是陈昭凛没有想到的。前者接着说:“何止是不好走!简直是一条疯狂的出兵路线!这本来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这么艰难的路线我原来是认为没有人敢这样来;但是我错了,也被捉住了。”
陈昭凛也是笑了笑,这其实也不是他的主意,他把酒递了过去。黄轻魁顺手接住,狠狠灌了一口酒。“果然,是幽州酒。”陈昭凛笑意浓厚“就不怕我下毒?”黄轻魁听完后又猛灌了两口,大笑起来:“你要是想杀我,至于到现在吗?我肯定还有着一些利用价值,暂时是死不了的;况且,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再互相试探了。”
“你倒是很爽快,对胃口。你这样确实少见;你不是一个儒雅书生么,喝我的酒着实豪放。你倒是喝爽了,给点有用的消息。”
黄轻魁伸出一个手指了指自己,又在陈昭凛眼前晃了晃。说道:“吾乃大汉人氏,为汉官。汝等也是汉之子民!”
始终是温暖微笑的陈昭凛,面不改色中却露出了杀气。他和身后的张斌华自然懂得这个儒生在说什么。言外之意可怕。
以前天下姓袁,名大汉,统一天下四百年。可是二十二年前,那一年数诸侯王各立新政权,东陵,北齐,西楚,南阳……
“新政权就有整整八个!我的家乡要是一个新的政权,我数十年没有回家了!”黄轻魁说着就站起身来接着说:“可怜我大汉一年间,裂土大半江山,原六成疆土分裂。我数次上奏天子,请求他主动收复失地,但是天子优柔寡断,数事三思又三思。多次失去了主动出击的机会。”黄轻魁向坐在地上的陈昭凛扫了一眼,带着讥讽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陈昭凛。
陈昭凛也是抢先开口:“这么聪明,怎么在这象郡里当一个小小四品的郡守。”
“我和大将军杨左棠一起进谏请求出兵,大将军手握大量兵权,自然不受弹劾,我就那点实权就被天子打发到这里了。”陈昭凛面色如初,只是杀气已经放下了,用眼睛看着黄轻魁。
黄轻魁看陈昭凛脸色如此平常,并且看着自己,就继续说了下去:“要是天子同意我出兵奇袭东陵,在东陵防线还没有稳固时,就可以直取东陵国都,收复失地,收复我的家乡。他使大汉一次次失去了统一的机会,多少次应该主动出击,他都没有出兵!不然,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陈昭凛静静地看着这个逐渐激动的铮铮文臣。黄轻魁也发现自己失态了,就缓缓坐下了。手指轻轻摩擦着酒壶抬头说道:“东陵国是有信心统一了?对汉进行大举进攻,不怕北齐和南阳过来分一杯羹?也不怕卫国对你后方动手动脚?”黄轻魁立即抛出了三个很关键问题,盯着陈昭凛的眼睛,老道的他瞬间找回了谈话的主动权。陈昭凛在心里感叹道。“不愧是一个聪明的老狐狸,极其难办。”
陈昭凛在脑子里权衡利弊一番,盯着对面似笑非笑的脸。最后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呼出一口气。也用一个微笑回礼答道:“胆敢如此进攻自然是有很大的把握,东陵的国力与兵力已经和二十二年前相提并论了。北齐和南阳自然有办法,与北齐已经谈好,南阳的话我们是双线进攻,不惧。卫国更是不用怕。卫国那君主就是一个软蛋,不敢出兵,不敢战,提一句他就怕的不得了。”
黄轻魁把酒壶还给陈昭凛,一拍大腿:“好一个坦诚相见,适合形容在现在吗?”陈昭凛灌一口酒,大笑道:“这个就要看你的了。”
“哈哈哈,你要几成的北汉?争的到潼关,象郡,邺城,许都,樊城,白马除了这六城还有更多的想法吗。”
“打潼关这么困难,只要这些哪里够。我要一个爵位。”
黄轻魁没有露出丝毫的不屑和鄙视的神情就问道:“想成为天下第二个陈望昭?最年轻的高级将领?”
陈昭凛却露出了不屑:“谁要成那家伙,我要超过他。”
“年轻人真有干劲。”
“你一番宏图大志,小小的象郡装的完?但是东陵绝对装的完”
黄轻魁抢酒壶失败,干咳两声:“东陵好像确实不错啊……”话没说完就看向对面的年轻人。陈昭凛无奈地说:“不用总是停下来看我的脸色,我不会怎么样的。”被看穿的儒生尴尬地笑了笑。陈昭凛眼神炽热地看向黄轻魁说:“我给你一个名扬天下的机会,让你马踏天下,战江山的的机会,一个让你能攻破北汉皇宫,北汉后主看着你后悔的机会。”
“你是谁,让我见识一下你庞大的背景。”
“东陵国大将军陈骁象之子,陈望昭之弟,陈昭凛。”
黄轻魁的眼神清澈起来,十分激动地说:“我早该想到的!你们下一步怎么打算?”
对面的年轻人思考片刻后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对潼关发动进攻,到时候带上你象郡的所有兵马,去潼关。”
黄轻魁问道:“不怕我临时变卦,暗算你吗?”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需要怀疑什么,这个时候多疑,就不对了。这个问题就和问‘不怕我下毒吗’是一样的。”
黄轻魁立即笑道:“这说的倒是对。对了,我有一个挚友,他有天下难出其右的大才。如今隐居山林之中,享平淡农耕之乐。但是他有一番抱负,不知在哪里挥洒……”
聪明的陈昭凛怎能不懂立即说:“我懂我懂,他如今在哪儿。”
黄轻魁笑容满面:“他如今在北汉境内,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打到北汉国都去!”
“我肯定给两位先生一个高位,给足先生施展才华机会。”
黄轻魁笑骂:“臭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恭恭敬敬了,有点晚了。现在才表现表现。”
陈昭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地上的黄轻魁笑着说道:“用一壶酒换两个人,值了。”说完就转身走开了。张斌华立即凑上去追问:“这个家伙可信吗?”陈昭凛也没搭理他,就去休息了。
张斌华眉头紧皱,疑惑的看着去那个背影。回头看着那个中年儒生,他也低头看着酒壶疑惑着,一边很喃喃道:“我还真被一壶酒收买了?还把挚友一起送了?”
清明的晚上又下起了蒙蒙小雨,小路泥泞,一儒生在临时架起的棚子里坐着。
“先生安心在里面睡吧。”
千名骑兵在外守候护儒生周全,陈昭凛淋雨一夜。
儒生不安地坐了一夜。
儒生一遍遍地想“自古有谁对柔弱的书生这般尊敬?”
清明时,一铮铮文臣入东陵,一生忠于陈。为陈家立下赫赫功劳。用尽一生光**造一个庞大,强盛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