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军士气大振,那场在潼关外十里的野战,完全鼓舞了东陵军。陈望昭的意气风发,更是让北汉军感到敬畏。天下皆在等着这场旷世大战的结果。陈骁象和陈家军十五万好儿郎的宏图霸业,丰功伟业都在等待实现。
数人在营中视察,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说话,都在仔细听军中将士的谈话。
“打下潼关后啊,我们就可以攻进北汉了,就可以驰骋沙场,打进北汉国度长安,就名动天下了,我们大将军也可以封王封侯了。到时候说我们是他的兵,多自豪。”
数人都笑了,特别是领头的那个笑的最开心。
“我们真的可以打进潼关吗,听别人说,潼关特别难打……”话还没说完,就被袍泽打断了。袍泽立刻推了他一把。
“怎么说话的你,你是不相信大将军吗,还是不相信军师吗,还是不相信我们的许将军和标长。”那人一直盯着激动的袍泽的双眼,清澈。他不知道这个事情对袍泽来说这么重要。
“庞海明,我告诉你啊,我们肯定能赢!我们会攻进潼关,攻进北汉国都,让陈家军名字刻在青史上。”庞海明愣了,袍泽对于能打赢这个事情深信不疑,所有陈家儿郎都对此深信不疑。陈骁象更是如此。
庞海明回答道:“知道了,仗着自己在学墅里学过一两年就喜欢讲大道理,知道我说不过你……明天开战的时候,别死了。”没有经历过沙场杀伐,或者是不了解军中这些大老粗的人,可能会认为是诅咒很不吉利,但其实这是这些没读过书的人,能想到唯一的话了。袍泽高运成盯着庞海明同样清澈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听到二人讲话后,陈骁象率先打开话题:“看来,还是有人愿意相信我陈骁象的啊。”众人笑了,自然是想起来了陈骁象在朝堂上与别人的争论。所有人都不信他陈骁象。不擅长于和人争辩的陈骁象更是气急败坏,差一点就跳脚骂娘。
最后还是军师亲自面见皇上,不然这件事就黄了。
没心没肺,洒洒脱脱的孙清山接上话:“大将军的想法,寻常人哪里能懂,打胜潼关是一件必定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我们陈家军知道就行了。那些脑子不聪慧,也难明白。”
话音刚落,陈骁象两眼放光,与前者一拍即合:“那可不,看来你很聪慧啊,哈哈哈。”
“切,还不是靠我师父。”
这种话,在这的所有人,也只有陈望昭敢说了。军师在旁边应声道:“还是我徒弟聪慧,比他爹聪慧,陈大将军原本还不觉得自己争论能力差的。”
卫庆宏看着这两对老狐狸,也没打算开口说话。而大粗人典安还在琢磨着这些话是啥意思。陶绍岷也懒得琢磨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在傻傻的笑,大将军笑了,那我也笑。
正说着话时,大营门前发生了冲突。陈骁象数人过去后,数位甲士护着一个年轻书生在门前喊着:“潼关伍子锡求见大将军。”
陈骁象看了他一眼,环视四周后,对着他说:“我就是,干嘛。”
年轻书生拱手一拜:“大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数人回到大将军大账中,陈骁象慢慢坐在正位上,好好坐好,显得很威武霸气。其余高阶将军看到后,努力憋笑。陈骁象眯起眼扫了一眼,反而是众将更加放肆大笑
你原来还知道你平时瘫坐在位置的样子不好看,所以在外人面前就坐的这么威武庄重。年轻人又是一拜,让所有人看到了他的后背。
“小生伍子舒之子,伍子锡。今日战死的带军将军正是家父伍子舒。”
伍子锡抑制不住哽咽着。声音渐渐颤抖。“李嗣同因为私人恩怨威胁家父,导致家父战死……”当他事情一五一十说完后,众人只能看到弯下的腰,脸已经看不见了。
典安大大咧咧的说:“北汉那群孬种,比我想象的还要孬,这么懦夫。伤害战友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军师示意他不要说话“你说的话,当真?”陈望昭立刻回答了:“今天那个将军确实是潼关副将伍子舒。”
伍子锡也立刻抢着说:“我可以帮你们。我只有一个愿望。”
“我今玩乘夜色去了战场,没有发现我父亲的遗体……大将军能不能派人帮我找找。”
陈望昭说道:“我已经……”
伍子锡情绪激动,又抢着说:“如果不能给我的话,那就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我已经将他安葬了,在潼关南门前八十里的山丘上,那里应该也不会有人或马蹄走过。”
伍子锡愣了一下,眼泪一下子绷不住了,所有人听着他硬咽声中缓缓跪下,抽泣时,艰难的说出:“谢谢,谢谢,谢谢……”
伍子舒是如今潼关副将,之前其实是潼关主将,但因为他在朝堂是个刺头,不懂得官场处事,因为正直得罪很多人,所以被李嗣同挤掉。他毕生心血潼关给别人当了嫁妆。
陈望昭将他扶起:“还没刻碑,你来想吧。”
伍子锡一发不可收拾,退出营帐后,像个孩子一样在痛哭,从小被父亲保护,文雅,软弱的他这两天心成长太多了。这两天,震惊,悲伤,痛苦,绝望,振作,喜极而泣,都体验过了。他用尽了突然的勇气,用尽了无数的办法,用尽了从小的智慧。
为了父亲他做了许多人不敢做的事。在他心中,那个高大,温柔的父亲终于安稳的陷入了长眠。
千骑狂奔数日,震天的马蹄声撕开戈壁,以迅雷之速奔袭与潼关成犄角之势的雄关象郡。
凌晨,象郡外山丘上出现了近千名装备精良的骑兵。天蒙蒙小雨,象郡中的军士与平明丝毫不知。陈昭凛望向象郡头不回地问张斌华:“今天好像是清明吧?”张斌华也看向象郡沉默片刻后回答道:“确实是清明。”陈昭凛立刻笑了数声,清澈的眼睛中仿佛有了什么想法。立即对身后部署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天亮了一半,云半遮半掩着春晖,一支军队出城了,是象郡郡守。张斌华说道:“大约千二百余人。”前者丝毫不知,看向路边被小雨点滴的花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花轻轻摇摆,小草极其的清新碧绿。陈昭凛俯瞰山丘下的军队,对其浅浅一笑
弓箭随这蒙蒙小雨落下,遮天盖日般飞向郡守的亲兵。百余人立即伤亡,许多人落马,马受惊在军队中乱窜,军队瞬间混乱。抬头看向山丘上,一支骑术精湛的骑兵提着轻弩不断发箭射杀过来。郡守亲兵立即搭弓射箭,射程没弩远,威力没弩大,刚交锋便输数筹。
两支军队已经到了无法射箭的范围,山上千骑近乎完全统一的放弩抽刀,一时间山上的绿茵茵变成了刀光剑影,银光闪闪。
象郡郡守在脑子里快速盘算,这一支装备精良,马术精湛,勇敢不怕死的军队到底是谁的军队!自己的军队在这极其精锐的军队面前一碰就碎,兵败如山倒一般不可挡。
山丘上的骑兵领头人,抽出了自己的刀,从远处弃马奔来,刀势如骑兵冲锋一路奔涌而来,如一挂青虹冲向了这个身穿儒衫的郡守。
刹那间,郡守身边的中年男人拦下了这一刀,俊逸的年轻人抽回刀,一脚踹向中年男人,再一脚踏上肩上,刀换到左手,借向上的惯性拼命砍出一刀,如一朵鲜红的花一瞬间绽放,中年男人却拼尽最后力量,拽住这个疯狂的年轻人的腿往地上砸下,年轻人撞到地上,身体又以一个弧度反弹,中年男人握紧拳头往下砸。
年轻人立即翻身站起,用刀朝中年男人背上,又一道刀气,中年男人被数刀砍翻。
郡守在众人掩护中后退时,年轻人瞬间用仙人三叩首,穿过士兵,身后骑兵也掩护其冲去,一刀抵在中年儒生郡守脖子前。
不惑之年的书生放弃了抵抗,亲兵没有一点抵抗能力死伤过半,其神情十分镇定,平静的被绑走了。转头看向那个中年男人被数人围攻。血留不止,地上全是鲜红色,中年男人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血泊里。
骑兵掠走郡守后,立即撤退,他们座下的马何等的好,象郡士兵根本追不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担二职的象郡郡守被带走。这个儒雅的书生既是负责象郡郡守也是象郡将军。中年儒生看着基本都是自己的亲兵倒地不起,也没有惊讶。倒也不是象郡的骑兵如此的不堪,而是这不明来历的千人骑兵精锐的可怕。
象郡郡守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样子,被绑着还和陈昭凛闲聊起来。“听口音,公子是幽州人氏吧?”陈昭凛也没想太多就也想和他聊聊:“不算是幽州人氏,只是从小就在幽州定居。祖上在徐州。”儒生说:“吾名黄轻魁原徐州人氏,我与公子是同乡啊。”
陈昭凛问道:“徐州是东陵之地,为何如今效力于北汉?”
黄轻魁答非所问:“是大汉,不是北汉。”陈昭凛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黄轻魁继续说:“年轻时进京赶考,在大汉待了数十年了。”
后者又小声地重复着:“是大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