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笑问永凡,可愿回到皇城之中?永凡摇头,他呐呐道:“我与师付走散后,久不知师付们的情况,心中甚为挂念,想到碧峰峡去找寻师付。”言及此,永凡大为惋惜,说当日三师付心存善念,没有下狠手,到后来却反被风魔的掌风扫中。
朱敏问:“风……你那三师付是如何中了魔化掌的?”
永凡见朱敏问及此事,忽地想起,当初说到寻找被风、毒二魔冲散的师付时,朱敏曾神情紧张,并且知道风魔是使的魔化掌法。永凡大疑,问朱敏何以知道,风魔会使魔化掌?朱敏眼珠一转道:“江湖上多有传言,谁个不知?”
永凡笑道:“欧阳,你所言甚是。”
朱敏吹气如兰道:“永凡哥哥,你心里只想着你的师付,刚才许柯兄妹离开,你没有相劝留下,他兄妹二人会不会多心?”永凡是憨直之人,不知朱敏言外之意。朱敏虽说许柯兄妹二人,那话的前提却是“你心里只想着你的师付”,我是你身边的大活人呐,你就没有分一点心给我?
永凡回道:“交朋友交心,我们去碧峰峡,许柯兄妹没必要与我们走一路,以后有相遇的时候。”言及此,永凡道声“啊呀!”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朱敏笑问:“什么事啊,这般大惊小怪!”
永凡道:“去碧碧峰峡寻师付之事,只得稍缓,我们须向少室山而去。”
朱敏已知原由,却装作不知,她问道:“这却是为何?”
永凡道:“你忘了那日雾中的厮杀?”
朱敏又道:“少室山与那场厮杀有甚关系?”
永凡道:“蜀风镖局总镖头廖之东也出动了,护送盟书到少室山,而朝庭的鹰爪环侍四周,因而才有那场打斗。”
朱敏轻言道:“永凡哥哥,这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为何这般上心?”
永凡摇头道:“欧阳,你这话有些不对。朱家王朝,已历二世,在朱允炆手上,并没过错。朱棣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朱允炆身边并没有奸宦佞臣,因此,朱棣实际上是起兵谋反。虽说朱棣坐上了皇位,但前朝皇帝仍在,江湖众豪杰盟誓,拥戴朱允炆-----同情弱者,自然之理。”
朱敏面呈忧色,她深知,父王在政治上没有戒心。朱允炆削藩,没有削到父王头上,并不代表最终不会削过来,父王的蜀王宫,当时是苟安一时。现在最为忧心的是,若然与永凡哥哥一道赴那少室山,拥戴盟誓,即为叛逆-----这个影响就大了,父王、兄弟姐妹都会受到牵连……
朱敏勉强露出笑脸,她说:“永凡哥哥,有那样多的江湖豪杰援手,你不必趟这场混水。”永凡回道:“欧阳,若每个人都这样想,不差我一人,这事就坏了。”朱敏眼见得劝不动永凡,她眼珠一转道:“既是如此,我去碧峰峡,替你寻找师付吧!”
永凡又是摇头,他说:“断然不行!风、毒二魔行踪不定,你独自一人前去,风险极大,如何叫人放心?”
朱敏感到一股暖流,溢满丹田-----原来,永凡哥哥心中还是有我的!朱敏跺脚道:“永凡哥哥,你这不准那不行的,太任性了!”言罢,朱敏甩袖而去。
永凡一把没有抓住朱敏,放脚追去,转过屋角,哪里还有朱敏的身影!
永凡回到皇城坝。
在许柯兄妹卖艺的地方,永凡徘徊了很久。在这里,第一次与朱敏相遇,当时,是朱敏拉了自己走开,不然,拉克斯曼缠绕上来,定然无法脱身。此际,斯人不在身旁,留在心上的,却是一种欠欠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转到东华门,永凡本想进蜀王宫,去寻找朱敏。后来一想,这事把朱敏拉进来,太欠考虑。蜀王朱椿赢得朱棣的信任,已是不容易,若让朝庭知道朱椿参与了江湖的护盟行动,朱椿一家就完了。
想到这里,永凡心头释然。
永凡沿顺城街走,转过一条背街,到了三义庙附近,天色已近黄昏。
街边一个饭馆,店招上大书“兄弟饭馆”四字,永凡腹中饥了,便走进饭馆。小二迎上前来,给永凡安坐。永凡在八仙桌旁坐下,帘子内,忽听一人在呤哦诗句。听那声音,颇为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呤诗的人是谁。
永凡起身,朝帘子里间寻去,却见房屋的另一处门帘晃动,分明是有人出去了。永凡追至门外,哪里还有人影?回到饭馆内,耳边回响起那人呤哦的诗句,却是:“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永凡痴立当场,小二道:“客官,你是要这个雅间吗?”永凡问:“刚才在这雅间用餐的,是一个甚样的人?”小二道:“是一个俊俏的相公。”永凡摇头,心里暗道:“这却是怪了,听声音,明明是她,如何会是一个男儿?”
永凡在八仙桌旁坐下,小二端来酒菜:却是微温的黄酒,下酒菜是苏坡肘子,脆皮鱼,回锅肉,夫妻肺片。永凡问小二道:“我尚未点菜,如何就把酒菜端上来了?”小二笑道:“却才那个俊俏的相公已一起结算了,你只管慢用。”永凡又是惊疑,慌问小二道:“那个相公又未和我见面,你如何便知是帮我结算的?”小二笑道:“这个简单了,那相公说,客官背负一把长剑,剑柄是龙头的。”
永凡一时无语。
小二又道:“我这里有上好的婺州金华酒,那相公摇头,他说黄酒暖胃,并嘱咐加热。”永凡大是感动,心细到这般的,印象中,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小二给永凡斟上酒,道声慢用,正要转身离开,永凡指了一个装饭菜的大汉道:“小二,这人为何带走这样多的饭菜?”小二回道:“这人来我店已有几天了,天天如此,必要带了许多饭菜离开。”说话间,那个大汉已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永凡埋头呷了一口酒,一件事情,记上心来,他放下酒杯,跳出饭店,暗暗追踪了那个大汉。走了百十步远近,已到了三义庙。那大汉粗心,有人跟踪也不知道,顾自进了庙。永凡看过去,三义庙两侧柱上,刻有一联,却是万年垂汉统,看英雄此日如何;矢肝胆于桃园,当年臣主称三义。永凡从虚掩的门缝中瞧去,见庙内有十数个汉子,正在分食那大汉带回的饭菜。永凡想了想,这必是一伙贩卖私货的,躲于此间,害怕人多了走漏风声。
永凡正要离开,忽地瞥见一棵小树旁,立了一面旗帜,风吹过,那锦缎的旗帜飘扬起来,旗面上却有一个大大的“镖”字!再往旁边看去,蜀风镖局的箱笼散放在雕像脚边,无人看守。永凡心里好奇,既是蜀风镖局的,总有眼熟一些的人吧,为何这些人都这样生疏?还有,蜀风镖局护送会盟的盟书去少室山,那日大雾后,已是离开了皇城,为何还迟滞在这里?
永凡见庙里有人朝大门走来,便回身躲于树林中。
来人拿了刀,在门外瞧了瞧,风四周没有动静,便抱了刀,倚在门柱旁打盹。
待了一会儿,忽听到树林中有沙沙的声响,此时,天已黑尽。永凡隐身于树后,注视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却见一拨蒙面大汉,蹑手蹑脚地朝三义庙走去。永凡颇为惊讶,这些蒙面人难道是响马或劫贼,觊觎庙中的那些箱笼财物?永凡此时猛地反应过来,这处走镖的人,不会是护送盟书的那些镖师。不然,庙中的箱笼物什作何解释?
永凡疑虑间,林间又传来鸱鸮的鸣叫。蒙面大汉中,有人学了蝈蝈叫,以回应。永凡大疑,什么盗贼,还如此多计,有人为后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