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大军自曹城向郓州开拔,黄棠引着所部在队伍前方,二张左右护卫,军容甚整。而天师教众所部行阵杂乱,亦无统一的号衣,战士或衣衫褴褛,武器盔甲皆匮乏,颇似一支花子军。两军相较,令李仙芝颇为自惭不如,临行跟黄棠说:贤弟德威容重,莫若为盟主,我甘愿副之。黄棠慌忙摆手:盟主何出自言,李将军乃天师所授,黄某甘愿辅佐,将军甚勿疑之。李仙芝方安心,尚让未免假意埋怨一番:盟主此举恐教麾下将士寒心,天命所归,不在一时之势,请将军慎勿疑。李仙芝听罢,默然不应。当下商定黄棠所部做前锋,三千军马气势如虹。康延部百余骑断后,相距数里。黄棠坐在马上感慨万千,此番匆匆回来便将父亲所有家当夺了过来。父亲说夜间会议诸将听各言其志,谁不图富贵功名,谁不想趁势劫掠财货及女人,况且将校多孙秀残部,岂甘心郁郁于一隅之地。天师教作乱,便早按耐不动。他一心保境安民便显得不合时宜。此一时彼一时也,他听完将士议论便默然不语,良久方说,诸位有驰骋之志,我垂垂老矣,不能相随,黄棠可为你等之帅,善辅之,勿使天下人笑。会后黄棠便匆匆安抚将士,安排辎重粮草,天明乃罢。未及合上一眼,便来父亲处请安。黄靖之却打发老奴来说:不必相见,勿屠杀百姓。黄棠无奈,率领军马浩浩荡荡出发,二张为将、周重为谋臣,族中子弟及黄辅臣也都跟随。父亲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留下,黄棠心里不免难过,父亲似乎有许多话尚未跟自己讲明。
想自己一月之前尚在京城求取功名,如今却挥军谋反。彼时与孟、温二人在宅邸畅饮,舞剑作歌: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不过酒后狂言,岂包藏反心。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丽娘亦如此,若缘尽于此,日后不必想念,今非昔比,凡事当以天下为重。
大军过境如蝗虫一般,李仙芝所部本无粮草辎重,劫掠无所得,便差粮官找黄棠要粮。黄棣黄槐两个粮官心疼:叔父苦心积攒下来这些粮草,若给了他们,我们也撑不了几日呢。
黄棠看着周重:先生以为如何
周重道:如今一荣俱荣,若不给之必然瓦解,且必有怨心。不过,若三军专以劫掠为念,所过城池必死守。且我众多乌合,不堪一战,徒费粮草。待下郓州之后,宜捡拔精壮,老弱皆放归。
黄棠点头:来日思之。吩咐两个堂兄:不必啰嗦,分与他们一半粮草。
大军浩浩荡荡来到郓州城下,粮草所胜无几,将士皆有轻敌之心,以为兵临城下,郓州瓦解。薛崇早坚壁清野,村庄皆空无一人。诸将以为宜乘着锐气攻城,里面安插的之细作自然接应。于是下令三军填护城河,四面攻城。拆了附近百姓的房屋填河,城上守军箭下如雨。士卒皆负门板填土,半日方填好三道至城下。孙劲府告诉诸将:攻陷城池,任意劫掠三日。将士大震,冲到城地下,云梯搭到城头,蚁附攻城。守军远则弓弩,近则滚木擂石,滚汤热汁,补天军士卒纷纷跌落,死尸瞬时堆积如山,跌落在护城河中,填出一道。士卒们不能持久,便溃败下来,督战队砍杀了几十人不能遏制。
张神剑退到孙劲府身边道:城内百姓皆奋力助守军,实难以接近,况我军攻城器械皆简陋,出云梯别无他法。我军久顿曹城,郓州有备,若强攻必死伤深甚众,而城不拔。
孙劲府作色道:你等一战而衰了,畏敌如此,当治以军法。明日将功赎罪,你宜亲自率人往上攻。
张神剑默然语。回本部冲王劲棠癞子等喝道:你部临敌溃败,按军法当斩,明日你两个给我亲自爬梯攻城,无令不得撤退。说着一拨马往大营。
王精堂看着癞子道:凡临敌,需得四面戒备,明抢易躲,暗箭难防。许多将士却是被自家人暗算的。背后下手,防不胜防。李庄劫粮,势不得不如此,你兄弟两个怕心怀怨恨...
癞子慌忙叉手道:将军何出此言,我岂能不知,若吃李太公拿住,兄弟们被围,断无生理,岂敢移恨于将军,还望详察。
王精堂道:如此最好,明日你率领你队先攀附,我教能射的都往上射,为你遮掩。
癞子知道登云梯往上,生还渺茫,不过军中一级一级下压,他一个对正又能推脱到何处。
他于是暗暗下定决心,此番不死,定要踩着人头爬上去,方能发号施令。
当夜在李仙芝大帐会议。李、黄两派将领颇有对垒之势。诸将甚为丧气,谁也不轻易说话。
李仙芝、黄棠、尚让、周重相互看了看。
尚让道:你等一战便气沮,如何能横行天下?郓州城池坚固,城内十几万军马,若强攻,恐非朝夕之事。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当以奇计破之。
孙劲府起身叉手向李、黄二位道:两位盟主在上,恕孙某直言,既为会盟,当协力攻城,我麾下将士奋死命攻城,奈何二位张将军因何按兵不动?
张归仁冷笑道:开拔之时,你等说安排许多细作伏在城内接应,如今在哪里接应?如此攻城,我麾下士卒不出数日便将死伤大半。
孙劲府冷笑道:亏你大言为将,细作需趁机而作,城内有备,岂有不防备奸细之理。岂能随意接应。你不过借故隔岸观火!
张归仁怒道:你诓哄我少主会盟又是何意?当初你等大言,大军压城,薛崇必溃。如今敌未溃你等却先溃。
孙劲府大怒,噌地拔出剑来:我忍你多时了
张归霸大吼一声:我兄弟惧怕你等么。噌也罢佩剑拔出来
李仙芝看着黄棠:贤兄,这是何意?
黄棠冲二张喝道:退下!
周重环顾道:诸位将军在曹城放任士卒劫掠,因此郓州军民皆惧,必同仇敌忾,致死与我。顿师城下,且粮草将尽,军心动荡,将士难用,必大溃。若溃败,则大事去矣。又看了看尚让,道:想来尚军事必有良策。
尚让微微一笑:周先生想必亦有良策,我两个不必说破,各自写于手心,且看异同。
诸将见谋士有计策,当下安稳下来。看他两个各自在手心写好了。
黄棠笑道:都展开来吧,好叫盟主安心。
两个把手都伸出来,只见各自掌心上都写着一个康字。彼此相识一笑。于是定计策。
黄棠回大帐之时,黄辅臣禀报,洛州故人来投。一时又想不起谁来,于是说了个请字。不多时带进来一个大汉。黄棠见了忙迎出来:曾贤弟来的正是时候。
来呀,置酒。
原来曾元奕葬完双亲,即刻赶来,一路遇见许多补天军逃亡士卒,心里未免踌躇,转念一想,既来了何不见了黄棠再做打算。
当下亲兵摆下酒食,黄棠请曾元裕坐了,又道:贤弟用过酒食,今夜就在我帐中安歇,待明日再安排寝帐。
曾元奕叉手道:岂敢劳烦兄长,实不相瞒,在下日夜兼程,一路颇见贵军散兵游勇。
黄棠笑道:贤弟心中犹豫,唯恐明珠暗投。我部众皆新服,入伙多为疗饥,未经训练,临敌无用,反易乱我军阵脚,因此逃亦任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贤弟者,乃我之中流砥柱。余不足虑也。
曾元奕被一番话说得甚为受用,叉手道:既蒙我兄格外青目,愚弟愿效犬马之劳。黄棠大喜,亲为把盏。
次日天明,补天军将领急督士卒往上攻城。将冲锋之际,癞子把细眼叫道一傍,轻声说:你需给我精细点,凡将校都躲避在后,却督战新入士卒送死。城守如此严厉,一味猛冲,必无生理。你且在我之后,看我如何应对。
细眼点头,于是率领麾下跟着大部如潮水一般涌过去,城头箭如雨下,射倒冲在前面一波。攻势为之一顿。城头守军见此,颇为轻易之。有几个大胆的站着城头冲下下面大笑:杀不尽的贼子,速速前来,大爷放你到城墙底来。
督战队在后猛驱赶士卒。士卒们便又硬着头皮往上冲,果然城头箭止,癞子夹冲锋队伍里,一脚踏空跌落在护城河内,隐伏在尸体丛中,把脑袋露出来。细眼一直盯着他,当即也效仿滑落,士卒们冲到城墙地下,攀上云梯。城头一齐发作,军民一起大喊,杀贼人啦,一个不教放回。滚木擂石,如雨点砸下,一时间死尸相枕,士卒们往后便逃,自相践踏,尸体塞满护城河。癞子机敏,见形势不对,便爬到岸边,细眼稍慢些,差一点被尸体掩埋出不来。于是,士卒如潮水退下,将督战队冲的七零八落。
守军皆站着城头观看,见此大笑,指手画脚,遂不以补天军为念。城下复归于寂静,但见死尸累累。有人报与薛崇与监军太监,两个早将家小送到洛州,,暗中打点好金银细软,一旦察觉城门守不住,便趁隙化妆逃走。听得贼人不过尔尔,登时胆色俱壮,在周镇北及诸将的护卫之下,等上城楼,往城下一看,尸山血海,城下补天军众正拔营起寨,正欲逃走。
杨复敬把手一指:周将军,贼寇欲走,何不出城掩杀,拿住魁首,奇功一件。
周镇北叉手道:监军详察,贼魁亦颇为狡黠,恐怕有诈。
薛崇颤巍巍道:监军,此时持重为佳。
杨复敬冷笑道:在我等辖去闹出此等大事,我等岂能推掉干系,朝中御史岂能放过,中尉府岂能放过。如今放他们走脱,必坐实纵寇之罪。
说话间,只见城下一队骑兵疾驰而来,百余人,皆康延部装扮,刀枪上挑着官军于曹城败落是丢弃的盔甲。离城一射之地立住,朝城上大骂:阉奴下来与我等决战,曹城吓破胆,今日只做缩头乌龟。爷爷来便来,去便去,能奈我何。阉狗,爷爷去也,这些物件留与你养猪养狗。
官军听了如何不怒,想着上次被小计蒙骗,正欲一雪前耻,当即将校都聚拢到周镇北身边叉手请战。周镇北一时踌躇,生恐有失。城下骂阵诸将看得真切,知道太监横干军事,有几个站在马背上,掏出那物来对着城上便溺,齐声大骂:阉狗,爷爷有鸟站着撒尿。
太监最怕别人以此羞辱,当即气得浑身颤抖,大喝道:周镇北,你若不敢率军前去,我便亲去,拿住这贼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城下百般羞辱,周镇北只得吩咐二百骑兵出城先追击,利他则率步骑在后掩杀,不利却将这支人马舍弃,以确保城门无虞。
城下骂阵的补天将校见官军骑队杀出城来,依计而行,大喊道:官军来了,速逃,速逃。拨转马头往后便败。各部士卒却不知晓,见将校溃败,原本便胆破,潮水一般往后涌去,人马自相践踏,死尸满地。诸将明知诱敌,莫名惊恐也跟着往下败。李、黄两位盟主,尚、周两个谋臣,不由一愣。李仙芝犹自纳闷,问尚让:如何败得如此狼狈,孙劲府见敌骑杀来。便道:盟主速走,官军甚锐,难以抵挡。拥着李仙芝往后便败。二张见了,护着黄棠也逃。曾元奕提着枪,跟随跑出一箭之地,黄棠回头一看,周重、尚让两个在马上甚是狼狈,帽子丢了,披头散发,周重年老尤甚,不堪颠簸,眼见就要摔到马下,官军在后急追。黄棠大喊:快回去救二位军师。当下曾元奕回转马头冲过去护在两人后面,弯弓射死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骑将。官军追势为之一顿。
周镇北在城门已集结步骑,此刻在城看得分明,敌军溃不成军,料非诱敌之计,然他与许多官军将领心思一养,在监军太监横加干预之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小心谨慎。杨敬复见他稽延不进,勃然大怒:你欲纵寇自重否,我当奏明天子。
周镇北一咬牙,下了城墙,跨上马,抽出宝剑,大喝一声:随我杀出城去。官军人人奋勇而出,几十个协助守城的百姓也跟着冲杀出来。
尚让气喘吁吁冲曾元奕大喊:速去教康延部杀出来。
曾元奕不曾会议,不明所以。
一路往下败,刀枪旌旗丢了一地。
背后官军如洪水一般在后掩杀。
尚让回望,仰头长叹:天意,天意!
忽见官军追势急顿,一支骑兵斜刺冲进追兵阵中,开波劈浪一般杀进去,尚让大喜:却是谁的人马?当即对曾元奕说道:你疾驰到前面大喊:官军中了军师诱敌之计,杀进城去劫掠三日。
曾元奕依计疾驰追诸将大喊。诸将回神,纷纷勒住马,回头一看,一支军马在官军阵中来往冲突,杀得甚是激烈。黄棠当即吩咐二张,速率我部军马杀进城区,当下拔出宝剑,一马当先冲出来,张归仁对其弟说:你去护着少主,我去整顿军马。诸将见状胆气稍复,便跟着冲杀过去。
先头那支军马一直往城门口杀。杀到护城河吧,城内守军见官军回败,正欲悬起吊桥,骑队疾风卷过来,守军望风而逃,城门洞开,城内大乱,这支军马从南门突入,北门突出,穿城而过。并不劫掠,迅疾而来,迅疾而去,却是宋恭宋廉率领的青州军马。薛崇坚壁清野,因此他们埋伏在附近的空庄子里,见补天军将溃,突然杀出。
补天军军势复振,官军不能阻挡,往城里败,周镇北冲麾下大喝:给我挡住,给我挡住。曾元奕看得真切,一箭射中其咽喉,倒于马下,疾驰而去,忽地跳下马,将人马割下,忽地跃上马,将人头举在手中,大喝道:你将首级在此,还不逃命去。官军见了遂无战心,四散奔逃,等下张归霸、曾元奕两个护着黄棠杀进城里。黄棠吩咐张归霸:归霸,你速带人去护着粮仓,别教官军放火烧了。张归霸领着一直军马去了。
黄棠望着曾元奕道:贤弟乃我之樊哙也。
曾元奕叉手道:元奕欲报知遇之恩。敢不尽力。
黄棠遂对其深为倚重,比之于二张。于是两个率领麾下直奔薛崇帅府。补天军杀入城内不问军民见人便杀,死尸满地,血流成沟。
孙劲府护着李仙芝、尚让、周重等随后杀到帅府。黄棠时坐在帅案后,李仙芝见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黄兄据此,果然大帅之势。黄棠假意相让:我为盟主前驱,岂敢占据主位。盟主请来。
周重扶着膝盖喘息半晌,此刻抬起来:二位将军,士卒打掠,若不止,三日之后,只怕志有空城。我既为义军,当令行禁止,于百姓秋毫无犯。他日父老必膳食壶浆以相迎。
尚让道:先生差矣,我军皆新服乌合之众,入伙不过贪利,非利诱不足得其力,非胁迫不足畏之。当年孙秀据徐州死守,不过一年,便被剿灭。我军当来去如风,利则进,不利则走,飘忽不定,则朝廷疲惫。我亦无忧兵马粮草,随消随补。不出二年,杨夏必乱,数雄并起,彼不得皆致力于我,再施仁政不迟。
李仙芝道:尚军师思之久矣,周先生勿疑。
周重望着黄棠,黄棠从帅位走到阶下冲周重道:盟主已决,只好如此,他日再议。
周重道:天气燥热,死尸易腐臭,若不及时处置,恐生瘟疫。
李仙芝走到台阶,坐在帅案后道:等诸将会议再来商议。
探马急急跑进来报:康延部杀进城来,见人便杀,索要子女金帛都,眼见便要杀过来了。
尚让大惊:该死的北虏,他未曾出半分之力,如何来索要财货。
李仙芝有些慌了:康延横霸,我等且避他一避。
但听外面一阵马蹄之声,弓箭纷纷射入院内,胡人在外大喊大叫。
殿内众人大惊,麾下将士皆四处剽掠去了,康延部若杀入,如何抵挡?
黄棠把手一挥:且会他一会。曾元奕蹭地拔出佩剑来把他护住。黄棠摆摆手,此辈不过欲勒索财货,不必慌乱。把剑归鞘,当即走在前面。尚让、周重紧相随,李仙芝踌躇半晌,只得在后跟随,由孙劲府护卫着。
走到帅府大门台阶之上。只见康延几十骑拥着首领,手执弯刀、弓箭。杀气腾腾。黄棠在阶上立定。昔与温齐夜探唐王藏身巢穴,清楚康延欲中国大乱,以便朝廷请其酋长来平乱,因此,必不至搏杀乱军首领。其他人却不知个中隐情,见其从容镇定,不由敬服。
黄棠指着康延首领道:与厮杀官军时,你部众却在哪里,失约在前,如何反诬赖我违约。你等愿在城中驻扎,可捡几处宽阔宅邸,若不欲在城中,亦可在城外扎营,金帛子女我自差人送与你,
当即有通汉话的部众翻译给老首领。
老首领用弯刀一点尚让:你与我相约,并无派人告知,我未曾负约。汉人狡诈,最是可恨!
尚让朝他一拱手,说着他的汉译名:巴鲁首领,我与你约定将官军诱出,你率部截杀。官军悉数皆出,你却按兵不动,反赖我未告知,你久惯征战,岂能看不出战局。
原来康延部侦查有另一只骑兵伏在附近的庄里,数百骑之众,敌友不明,巴鲁为存实力,为肯轻动,他原本便打算利用康延威势恫吓官军,岂能把老本折光,他还率领这支部众替老少二主征伐。
因此,听了尚让的话一时无语,不过他露出凶狠模样恫吓:你若不守约,我部众不平,必将你等拿住。
翻译把这话说出来。李仙芝有些慌了,道:且好商量,你等欲多少金帛。
黄棠把手一摆,厉声喝道:你等与我听好,能与我盟则盟,不能则敌,我部精锐数千之众,岂能抵不过你百人。且官民素怨你部众,欲尽诛灭而后快。须知中国不是你北国草原,可以任你疾驰奔逃。若无我军庇佑,出了郓州,昔日仇敌便会率兵追杀你部众。
翻译把这话告诉巴鲁。巴鲁气焰顿时矮下来,把弯刀归鞘,把右手放在胸前向黄棠拱手:将军说的有理,我部众愿如前约,随将军征战,愿将军赏赐金帛子女以酬劳我部众。
黄棠道:城里你部众驻扎亦多有不便,不如还回到城外去,三日后,我必将酬劳送于你部。
巴鲁听罢点头,朝黄棠又是一拱手,一挥手,率领部众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众人长出一口气,李仙芝脸色颇为尴尬,忙掩饰道:原来不过虚张声势。
黄棠扭头问尚让:帮我军截住官军杀开城门的军马哪里去了,何人差来?
尚让、周重也百思不得其解。
黄棠又道:却教杨复敬、薛崇两个猪狗走脱。
说话间,只见张神剑、王劲棠亲自押着杨复敬、薛崇两个过来。皆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张神剑向上叉手:禀盟主、军师,阉狗、薛肥猪两个扮作妇人模样混在百姓群中欲逃出城门,叫我在北门口截住了。
李仙芝、孙劲府大喜,不觉眉飞色舞:且押下去,择日在众百姓面前行刑,替天行道。张神剑是他麾下之将,此番拿住这两个,足以抵黄棠喝退康延之功。
杨复敬朝上瞪眼:反贼,神武军会将你们尽数剿灭,一个不留。
张神剑一掌打在他嘴巴上,嘴角开裂,鲜血直流。
薛崇拱手哀求:头领..饶命..一切都是杨太监的主张,我不过是个傀儡....
王精棠亦给他一个嘴巴:闭嘴。
李仙芝喝道:押下去....
当即将此二人押下去了。
癞子、细眼跟在后面,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
原来两个在护城河岸边混在死尸丛中,因疲惫惊惧,竟睡着了,一张眼,风云突变,官军在后掩杀,哪里敢挪动半分?不过一个时辰,战局急转,官军溃败下来,城门被攻破,补天军潮水般涌进城门。两个立可跳起来,跟着涌入,只见诸军分流到各街巷只顾劫掠。
细眼道:哥,我两个也找个阔宅邸,若慢了都叫被人抢去。
癞子双目闪光:钱货算甚,哥率你去立个奇功。将校只顾劫掠,谁去拿杨复敬和薛崇两个。
细跟:九个城门,谁知道他出哪个。
癞子道:哪个人多他们便从哪个出。见众百姓纷纷朝北门涌去,当即奔到北门。
拔出刀来,站着一帮朝人群喝道:杨太监、薛崇出来。
等了半个时辰,人涌出去无数,两个嗓子也哑了,正欲离开,忽见人群中有人朝后一指,中间两个肥胖的妇人穿着华丽衣服,低头避着他们正欲离开。当即拦下,将头巾掀开,大喜,正是两个。
于是用刀抵住脖子往帅府押去,半途张神剑、王精堂率领麾下劫掠,见此奇功教癞子、细眼两个拿了,顿时眼中露出杀机。
王精棠喝道:你两个临阵脱逃,按军法当斩。
癞子见机应变,朝张神剑、王精堂叉手道:将军容禀,我两个在人群中无意拿了两个,正欲献与将军。
张神剑大喜:此亦大功一件,功过相抵。我就不责罚你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