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马革裹尸还。”
笠日·长安
昨日嘉王妃就差人将熟睡的嘉王领回。今晨嘉王抬眸已然日上三竿了,似是很久没有睡过如此好的睡眠了。
当下长安依然还活着,便是说明着长安昨夜无恙,嘉王自然也是心情大好,领着几位天枢使向天枢走去。
道路两侧自然是飞鱼帮的人在那把守着,合着巡城禁军包含京兆府和万年县衙的街使构成的驻城守备。但都被要求带上了药监部所研发的那款半成品的面罩,包括着嘉王一众。
嘉王瞧见上街民众各手持木桶与包袱,自己雕刻名字的木牌拿在手间在坊间的一处空旷地排着长龙。再是瞧了瞧原是在此领着生活起居的用水与食物。这是嘉王未敢想象的,且不说民众百万之多,且是这庞大财银便是十分难以估计。
这一瞧便是忆柳的手笔,她向来是做事只考虑结果最大化而不考虑代价,想到此处嘉王便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天枢
嘉王走进后厅之时忆柳已然像昨夜的自己伏倒在桌间。嘉王蹑手蹑脚轻声靠近,抬手抚过人长发,看着便是要横揽腰肢,手扶后颈将人抱我,昏昏沉沉间王妃瞥见人将自己抱起,有些讶异,面颊绯红,娇呼一声便是彻底清醒了些,双臂环着人的脖子,面颊埋进人胸口,低声说着,“这是作甚?”
“抱着自家娘子进后厅歇息。”
“你....”
说着后面的话语声太低确实听不见了,眼瞧着二人走进后厅,才是发现玄殷也在此处,慌忙间放下王妃,忆柳也是立即背过身不让人瞧见火烧的面颊。
“玄大人...为何在此处?”
玄殷也是稍显尴尬,正是准备赶回北城,撞见了这一幕,不过到底是见惯了生死的将士,临场的反应到也快,稍即抱拳俯首,“下臣昨日负伤,在此处修养半日,若无他事,下臣先退下了。”
待人走后忆柳面颊火红还未尽褪,抬手便是推攘了一把嘉王,有些颇怪他之意。
但嘉王有些意外,自己昨夜安睡,不曾知晓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有些奇怪玄殷所说的负伤,并且一晨间都未见到君栩更是奇怪。
“君栩呢?”
王妃便是娓娓道来,将昨夜遇袭以及诗仙后人的归来与君栩的受伤都讲给了嘉王。嘉王越是听着越是不悦,听闻君栩重伤顿时拍案而起。
但实则颇黎已然为君栩诊治过,不过一些皮外伤,他也将自己从昆仑山间带回的一些草药膏药留于君栩,按道理来讲,不出一日这些药便是能治愈君栩。
尚宫坊
当下已然是第三天了,距嘉王给出的期限只有不足半日,而孙予粥已然也是三天未有休息,尚宫坊不断被药香笼罩着,泛黄旧纸张被翻阅了无数遍,孙予粥也是在不断的尝试中找到了七味药对于疫病有疗效,而当下也是在做最后的结合,他需要知晓这七味药能否融在一起,或是说哪些药融在一起会具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而药监部在午时左右研发出成品的面罩,能够贴紧人的下颚,做到细密保护,同时内外共有六层薄纱组成,但毕竟处于深冬,也是算不得闷热。
从昨日起算到今日午时各坊又接连送至尚宫坊共二百余人次,其中三分之一算是重症,其间更是有负责值守的飞鱼帮子弟,均隔离于飞鱼帮搭建的临时隔离区,由各医生给他们提供每日饮食,同时进行记录。
实则城中大多医者已然是感染疫病,其中也包含孙予粥。医者仁心,若以生命来丈量生命,那么医者只能是愧对为医本心。
中郎府
初楠的伤养了接近两日算是好的差不多了,毕竟朱雀重塑过筋骨,只要是伤不致命,断然是不可能修养很久的,况且凤凰为她输过内力,几乎是无碍了。
但眼下君栩却又是生死未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初楠大伤初愈,面色还有些微白,但今晨得知君栩昨日独战两名术士而重伤,便是匆忙下了床铺。若是说怪罪嘉王也算不得,嘉王君栩二人相识时长远久于她二人,她也觉着若无人手,嘉王也定不会让君栩陷入困境。
今晨颇黎已然为他敷过药,君栩气息平稳,面色红润,怎也是瞧不出受过重伤。
飞鱼帮·后厢
李渊希睁开好似千斤重的双眸,脑海一片馄饨,恍惚间记得自己同玄殷身陷重围,之后再是没了意识。瞧了瞧自己身间似乎并无伤痕怎就躺于床间修养了,身躯间蓝芒一闪而过,虚幻的龙鳞栖息在大腿间,失了踪影。
“陈俊生...陈俊生。”
长安
整个长安一片寂静,除开各坊物资点,所有驿站酒馆皆是闭了户。“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彷佛存于记忆间,当下已不见踪影。
颇黎花了大半天时间,走遍了长安各处,这已然不是当年的长安。二十年前的长安虽趋于落寞,但大唐底蕴犹存,而现下虽然嘉王与王妃尽力护住长安的繁盛,但颓败落寞之势尽显。
“散吏驰驱踏旱丘,沙尘泥土掩双眸。”
大唐将终,长安不在。如何向那无双的先祖交代,如何向大唐子民交代。颇黎乃是李白后人,对于大唐向感触远超他人。
“拼死一战。”
嘉王府
独坐在地的白虎养了一夜伤,除开面颊几近是痊愈,永生的诅咒伴临白虎一生,而传承是唯一解脱的办法,但百年来白虎始终不曾知晓自己该如何传承。
白虎起身,虽是痊愈多少还是疼痛的,拂过衣袖,拍过尘土。墨染的衣衫看不出昨日的鲜血。脱下浸染汗水鲜血的衣物,才见白虎矫健身躯间光滑如丝,宛若新生儿嫩肤。这是多么令人悲怆,苦痛与伤痕瞧不出分毫,但惟独记忆永存,生命不逝,看着身侧代代人老去,他只能尽可能留存云漾的记忆,封锁着自己的情感。
入夜·长安
“速回天枢,禀嘉王,疫病治方我已寻出,当下正是进行最后一次试验。速请嘉王!”
慌七忙八,天枢使立刻策马奔向天枢。而此时,从天而降数百道身影,悄然无息逼近尚宫坊。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飞鱼帮的值守,凄厉的惨叫在尚宫坊各处响起。孙予粥自然是听到了,他自然是知道,城中的探子早便是在等他研发解药,而李克用本身并无解药,所以当下孙予粥自然是危险重重,但试验进行到当下,停下是万不可能的。只能是等待嘉王的援助。
“孙大人,快走啊。”
还余下的禁军值守靠近大帐,将孙予粥所在大帐围拢起来。
“传我令,尚宫坊值守须站至最后一刻,为孙大人留出时间!”
——《长安终战》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