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七年
入夜,这是大婚之后的第一个七日,按殇州规矩娘家人需待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方可回自家。
皇城·东宫
整个东宫灯火通明,着黄金铠的东宫六卫率约有两百余人整装待发,立于东宫殿前。而整座皇城被禁军二千余人围的水泄不通。
闪回·辰时·东宫——
太子李承乾腿脚不便,不利于行,唐太宗亲赐的滚轮车正立于大殿。
“陈国公兵马已齐?”
“禀太子殿下,禁军两千人已从军机营中抽调出。”
“王叔可准备妥当?”
“臣已将百官联合上书呈于陛下。”
“那众人皆随本太子入宫!”
李承乾本性纯良,太宗皇帝即位初便册封太子,但无奈腿脚不便,其间大有人以此为言要求废太子,重立太子,尤其便是自己的亲弟弟魏王李泰。
太子一脉根深蒂固,太宗皇帝也是十分宠爱太子,不过倒不能是一直有人吹着枕边风,李承乾决意除去自己的亲弟弟与几位赞同的贵人。事情败露,太宗皇帝不忍责罚,由百官而言不做理会,但事已至此,再是如此下去纵使太宗皇帝再是喜爱,那也只能是被废,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博上一博。
闪出——
驸马都尉杜荷在内城接应,将宫门大开,太子所有党羽尽数站上了混元太极殿前。
“朕十分宠信你等,你便是如此回报朕?”须眉皆张,怒目圆睁,太宗皇帝乃是跟随高祖皇帝打下江山的,何等兵变未有见过。
“陛下,儿臣也是担心有人图谋太子之位。”
太宗皇帝冷笑出口,宽大龙袍上天龙腾飞,挥动袖口。
“御林卫何在,南衙何在,元从禁军何在?”
中气十足的三句话出口,仿佛星辰闪烁,万物更迭。殿中前后站出好几百个御林卫将太子极其上殿的东宫率团团围住。之后南衙十六卫立于低矮的宫墙上,各式木制名牌皆有长安二字,最之后,太子所带来的两千禁军中近乎一半的人倒戈抬手直刺身旁人,手臂间系有素色袖带。
陈国公、汉王等一系列太子下属惊慌失措,面无血色,唯独李承乾嘴角抬了抬,似乎是毫不意外太宗皇帝的手段,自己的父亲打过天下,也历经过玄武门之变,无论如何在各方面都会强于自己。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失败来的太快了些。
滚轮车没来由的转了几圈,太子靠近了天子,将自己头顶象征太子位的紫云顶冠摘下,双手奉上给了太宗皇帝。
“父亲,当真儿臣一条活路都没有吗?”
“朕说过,还未给你的东西,不能抢。”
太宗皇帝下旨将众人压下去听候发落,自己独坐大殿瞧着手中的紫云冠,也是没来由的悄然低落几滴泪。太子忠厚纯良,乃是自己从小看到大,走到如今这一步,算不得全然他的错误,普天之下,但凡质疑太子身体不健全的人都是这场灾难的导火索。
太宗皇帝最终还是下不去手,贬李承乾为庶人,流放幽州。虽是对自己的儿子下不去手,但为天子者不可不杀伐果决,太子党羽尽百位官员全部株连九族,其中也有——户部尚书。
入夜·长安
浑身浴血,在镖局自己弟兄的拼死掩护之下,苏云城领着苏御逃出驿站。太子谋反人尽皆知,当下苏云城更是放心不下的是苏?。
“御儿听好,你潜至尚书府周围看看情况,若是无人就去通知你阿姊离开,若是有人就切莫乱动,等着我来。”
说罢苏云城留下苏御前往太傅府寻苏?,这句话也便是成了苏御一辈子的伤,至此之后,再是未有见过父亲与二哥。
苏御来到尚书府外,已然是来迟,躲在一旁的巷子里瞧着来人将尚书府所有人包括自己的阿姊苏莱押上了囚车。苏御拼命忍住眼泪瞧着姐姐发髻乱扬,苦笑出口的模样,苏御终是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阿姊。苏莱顿时慌了,朝着夜色笼罩的小巷大喊快逃,泪眼婆娑被兵士按压进车,之后数十兵士跑去寻觅苏御。
殇州
“苏老弟,莫怪我无情,谁让你们苏家投错了人,太子谋反,你们都当死罪啊。”
殇州牧领着地方军前来羁押安西都护使,也包含着苏荃。大漠之中金黄风沙掩盖着斑驳血迹,苏荃身中数十刀伤,策马逃出。快马加鞭回府,待回府中,四周闪出数百官兵,围拢苏荃,再其后是苏家这些妾室下人。苏荃面色惨白,扬起陌刀,望向长安,“几位弟弟妹妹来世再见。”
长安
前路是尽头,苏御有些胆战心惊,小声啜泣着回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之后侧巷闪出娇影,带着数十府兵赶至。
“我同玩伴在此处玩耍,有何事?”
赶至的兵士瞧见身后还有府兵,定眼一瞧这是中书令千金,立刻抱拳赔罪。
“小姐息怒,我等寻犯人叨扰了小姐。”
“滚。”
小姑娘欠苏?人情,此番听闻皇上诛杀天子党羽,苏家必在其中,小姑娘领着府兵私自出府前来营救,发现着落单的苏御,这才是救下其命。
“我父兄阿姊...都是要没了性命。”
小姑娘也不知如何安慰,轻拍人后肩,怀中掏出一大袋银两。
“我送你出城,你快回殇州吧,你大哥还在呢。”
彷佛瞧见了希望,苏御抬起泪眼朦胧的头,朝人使劲点头。大恩无以言表,只能是紧握住小姑娘的手。
长安城外
慌乱之中,竟是连小姑娘名字都未曾讨问过,自己不过十岁,这是如何能回到殇州,但一想到还有大哥,总是能打起一点希望继续走着。终是乏了,在道旁的树下昏昏欲睡,隐约间瞧着从而来降的老道,须白银发。之后苏御陷入沉睡,他于梦中,瞧见了大哥今日经历的一切,大哥的死状异常温和,煽动着苏御幼小心灵,不断哭泣出声。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皇帝,苏御不断痛哭。
再醒来已然处于金碧辉煌的室内,数种精密仪器在身侧,苏御有些疑惑。
“苏家小子,你所见都是真相,当下你已然无家可归。”
此句话又煽动了他,低声啜泣着,泪水似乎都要哭干了。
“究其根本源于自身不够强大。”
“如何...才能...强大?”
“文可定邦,武可安国。”
“文人误国,我愿习武。”
袁天罡有些意外,瞧着眼前的孩子,眸子里尽是倔强,原是以为自己要花好多功夫才能说服,但仇恨往往更能说服人。
“你为何要收留我?”
“因为你也是天选之人,而我,就是天道的代言人。”
闪出——
五圣使初刻传至异域,凤凰涅槃之后,其余圣使化为冰晶,唯独白虎一人浴血奋战,他眼里尽是自己逝去的兄弟姐妹,尽是自己冤死的家人,无数怒火纷涌而出,击碎了这十几年的忍气吞声,白虎愈战愈勇,就连面颊上被划破数道口子也浑然不觉。
他终是拼尽了气力,瘫倒在祭台之上,周边是其余圣使的冰晶,想起了凤凰的倩影,想起了天师的说辞。“你是天选之人。”
将所有冰晶融为一体,狠狠插入自己心间,面对天地万物,仇恨悲痛荡然无存,只有飘飘散散的灵魂说着不甘。
五人重新回到大唐,此前的记忆皆被封锁至最深处,唯独白虎记得,也唯独白虎身间伤痕未能痊愈,这是永生的代价,也是永生的诅咒。白虎苦笑着,旁侧的凤凰或是算到了什么,安慰似的轻拍人肩侧,更好似那年时光。
闪出——
大唐武举,参赛者百余人,苏御站在其间,摩拳擦掌,旁侧来人轻拍,苏御回眸一看,那位小姑娘已然亭亭玉立,出落的是好生漂亮。
“小生名为苏御。”白虎
“奴家名为云漾。”凤凰
——《白虎回忆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