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好不容易将李陵背到春来客栈,他只对掌柜说了一句:是五哥让我过来,躲避风声的。
掌柜也不问原委,便给他们准备了上好的房间,借着微弱的烛光,掌柜细心看了看李陵的伤势,随后坐在一旁唏嘘不止。
苏武急切的问道:“他伤势怎么样?”
掌柜回答:“全是内伤,而且很重,估计五脏六腑都坏死了,凶多吉少。”
苏武说:“那怎么办?,五哥让找你,你肯定有办法的。”情急之下,苏武也顾不上掌柜只是看在五哥面子,本来没有义务帮助他们。
掌柜说:“我以前只是一个随军郎中,看的是外伤,很少医治内伤,更别说是这样严重的内伤了。”
苏武说:“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子,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沙场上。”
掌柜听到‘李广’二字,便俯下身子专门又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嗯,这小子虽然没有将军长得那么骁勇,但细看下去,却又几分相像。”
“哎,我说,既然是李将军的孙子,受这么重的伤,为何不去李府,非要来我这客栈医治呢?”
苏武正在琢磨该不该把一切都告诉掌柜,掌柜看见他有些为难,便说道:“没事没事,不想说就别说,既是将军的后人,又是五哥托付的,我肯定会想办法,只是……这内伤,我得明天打问一下,该怎么医治才好。”
苏武没办法,只能听从掌柜的,他和掌柜的说道:“我替李陵谢过掌柜了,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相报。只是……”
“只是什么?”
“我俩有难言之隐,还望掌柜切勿声张。”
“这个我知道,你俩一迈进门,提到五哥,我就知道了,长安城是非多,我俩苟且在长安谋生,其实就是互相留了一条生路。没事不联系,一旦联系,便是大事。放心吧,小子。”
掌柜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坐在床头,和苏武说道:“当年我在军中,经常给受伤的士兵做些推拿,疏通筋骨,我不知能对他有没有效果。”掌柜看着苏武,等苏武决定。
苏武也没其他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李陵熬不过这个晚上,明天就是神医也难妙手回春。于是苏武点了点头。
掌柜便让苏武将李陵扶起来,他坐在李陵身后,用手在李陵身上一会滚,一会揉,一会推,一会抖……
虽然苏武不懂,但是看掌柜手法灵活,也放下了几分担心。
不一会,掌柜在李陵背上用力拍了几拍,忽的一下,一股鲜血从李陵嘴中喷了出来。李陵好像看了苏武一眼,便又昏睡过去。
苏武以为李陵被掌柜揉坏了,连忙制止住掌柜。掌柜笑着对苏武说:“没事,见效了,他把体力的淤血排出来,今晚应该不会有大碍,至于能不能活下去,还得看明天有没有法子。”
掌柜走后,苏武看着昏睡的李陵。
他心想:原来世间的纨绔不尽然全是纨绔,也有英雄。
……
等到天明,苏武并不知道匈奴使团护卫被杀已经惊动朝廷,他甚至听掌柜的说,今天街上并没有什么新鲜事,一切都普通不能再普通,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难道是五哥多虑了?不,五哥在长安城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恐怕不是无事来风。
在五哥眼里,这次是天大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把多年的暗线和落脚点都动用了。不管怎么说,先医治好李陵,然后逃出长安再说。”
不一会,李陵醒了,苏武赶紧叫来掌柜,掌柜刚从外面回来。
他看见李陵醒了,既是高兴也是忧虑,喜的是李陵不亏是吉人自有天相,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醒过来。
忧的是他唯一能相信的一个郎中上山采药去了,要是没有后续的治疗,李陵恐怕还是很难活下去。
苏武把五哥的嘱咐告诉李陵,李陵吃力的点了点头。
苏武说道:“五哥让咱们逃出长安,可你这样,咱们根本没法走,只能困在春来客栈。”
李陵想要说什么,苏武听不到,只能把头凑近李陵嘴边,只听到了几个字,然后李陵便又晕睡过去。
苏武不明白李陵说的是什么意思,正疑虑的时候,掌柜问:“他说了些什么?”
苏武说:“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叫黄杳然。”
掌柜说:“黄杳然是谁?”
苏武摇了摇头。
“这怎么办?只知道名字怎么找?”掌柜急的用一只手锤另一只手。
苏武说:“也许有人认识,我可以去打听,只是……”
“只是什么……”掌柜问。
“我不知道去哪打听?”苏武回答。
“那还不是白说。”掌柜有些生气。
“不,李陵有个好友叫霍光,是冠军侯霍去病的弟弟,可我不知道冠军侯府在哪里?”苏武说道。
“这还不好说,冠军侯府离这有五个街道,我来告诉你怎么走。”掌柜用手蘸了点水,在木桌上比划起来。
苏武仔细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便急冲冲的离开了春来客栈,朝着冠军侯府走去。
冠军侯府,霍光正闲来无事,让下人在后院结冰的湖面上凿了一个洞,正准备钓鱼。下人禀报,说是一个叫苏武的人求见。
霍光告诉下人,让他把苏武带过来。
霍光心想:呵,苏武求见,难道他也想巴结自己?按说不应该,他不像是那样的人。可昨天才认识,今天他就上门拜访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刻,下人将苏武带到湖边。
霍光放下手里的鱼竿,转身看着苏武。
苏武说道:“霍兄,事情紧急,我来不及和你道说原委,我只和你打听一个人,看你是否认识。”
苏武这么直白,让霍光很不适应,毕竟他一直在猜测苏武的意图,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直白。
“什么人?”
“一个叫黄杳然的人,不知道霍兄认识吗?”
“他呀!这个废物,苏兄找他作甚?”
“我不知该怎么和霍兄说,我也不知道找他干什么,但我现在需要找到他。”
“不是我非要问,这个人虽是一个废物,但也不是苏兄你说见就能见的人。”
“此话怎讲,霍兄?”
“他也是一个公子哥,平日里净是干一些缺德事,因为这个原因,我和李陵没少教训过他,你一个没权没势的人,要想见他,我看挺难。”
苏武一想:这样的人,李陵让我找他作甚?难道我听错了?不会的,我不会听错,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看见苏武面露疑虑,霍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武久久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与霍光不熟,不知该不该相信霍光,把事情告诉霍光,可黄杳然的作用可能也只有霍光才知道。
看见苏武在迟疑,霍光也不再多问,他和苏武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他,只要我找他,那就是片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