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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妖族的镇魂歌

夕阳如血,赤红色的光芒播洒下来像是给末日山脉披上了红妆。

“嘎嘎”

一只叫声凄厉的乌鸦从树林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不停,树林旁的草地上似乎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地上躺满了形状各异的尸体,仔细辨认可以看出有人族有怪兽。鲜红的鲜血从他们布满伤口的身下流出汇集在一起融成一条小河向东流去。

乌鸦从空中落下停在一个死人身上,短小强劲的鸟喙从尸身被利刃撕裂的胸口中扯起一块碎肉仰头吞下。

低下头寻捡第二块食物的乌鸦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望望四周没发现异常,又低头继续啄食。

“咚咚咚咚”

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乌鸦顾不得到嘴的食物,张开翅膀冲上了蓝天。眨眼的功夫一只马蹄踏下刚好踩在乌鸦落足的地方,若是它舍不得那块肥肉一定会落一个马踏成泥的下场。

马队经过之后乌鸦啄食的尸体被踩得稀烂,与周围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分不开彼此。

愤怒的乌鸦冲着远去的骑士“嘎嘎”叫了两声,冷不丁一支冷箭飞来直透身体将它钉在了树干上。

“将军为何射杀它,难道这个小东西也是妖族的探子吗?”

一个稚气未脱的士兵一脸崇敬地望着收弓之后面露喜色的将军,心想:将军的箭法果然出神入化。

“无他,我只是能够忍受袍泽的尸身腐化成泥却不允许这些蠢物糟踏。”

“将军……”新兵眼泛泪光心有所动。

“笨蛋,逗你了。喜鹊叫主吉,乌鸦叫主凶,这样的丧门星留它作甚。快走、快走,再晚赶不上最后一场大战了。你小子今晚要是能够砍下两个妖怪的头颅,老子赏你一瓶好酒开开荤。”

话未说完,一脸轻佻笑容的将军跃马扬鞭直追前队,小兵赶紧催马跟上,两骑一前一后直奔末日山顶。

黄昏下的末日山脉正进行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漫山遍野的人族围困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妖精,这些修炼成内丹的妖精单一拿出来都能轻松踏平拥有几十个战士的人族小队,不过现在末日山脉的人族数量太多了,心力交瘁的妖精们经过了三天两夜的战斗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们在人族的围攻下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愤怒的人群围攻上来把各种各样的武器插满自己的全身。

末日山脉是妖王凤凰在妖怪和精灵组成妖精联盟后起得名字,意指这里是各种妖精最后的乐土,如果真有一天这里被人族占领,那么妖精的末日也就在那天了。

站在山顶的凤凰推开身前的侍从,望着不远处那些被人族屠戮的兄弟姐妹忍不住热泪长流,嘴里喃喃着:“好兄弟,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不远处的战车上,人族领袖高冷漠地看着他。几十年前自己率领人族渡黄河寻乐土时,曾经遇到了带兵追击的凤凰,当时的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领着部下狼狈逃窜。

谁能想到只用了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躲过妖族追杀的人类开始繁衍生息,没有了妖怪和精灵的威胁,人族的数量成倍成倍地增长,每一个人族子民从小就得到部落长老的赐福,并跟随智者进行开化。

人族渐渐势大,黄河北岸的异族开始一个个向南迁移躲避。

崛起的人族终于不用再忍受异族的压迫了,掌握了自身命运的人族勇士开始加入了洞天福地的灵气争夺战并渐渐占据上风。

拥有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人族中能够开化的智者越来越多。妖怪精灵渐渐不是人族的对手,为了抵抗人族,各方势力开始结成联盟。

以前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妖精老爷们现在在自己面前一个个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人族的一些人开始骄傲膨胀起来,翻身做主的人族开始蹂躏起异族的子民。

终于,不甘心受辱的异族子民举起了对抗人族的大旗,在联盟将军白虎的带领下攻克了人族的城寨,自以为人族不堪一击的妖怪高呼着恢复“妖族荣光”的口号对人族展开了屠杀。

得到消息的人族部落马上组织起兵士进行反击,人族与妖族开始了连年不休的征战。

高站在战车上冷冷地看着凤凰,这个浑身浴血的妖王身上散发出一股悲壮之气,夕阳投射在他的脸上,坚毅的线条上反射着温暖的阳光,像极了沐浴在金光里的神祗。

部落首领高很欣赏凤凰,假如没有凤凰的压制,妖族的灭亡或许会更早,那些没有脑子的妖族只会靠着蛮力进行战斗,如果没有凤凰的领导,他们根本就是一团散沙。

如果凤凰能够早一百年当王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人族北奔的历史,他很可能会提高人族的待遇让妖族与人族的矛盾不会那么激烈,或者他会不择手段把人族的智者全都处死,将人族的希望扼杀在摇篮中,也许他能够带领妖族统治整片中土。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昏庸无能的老妖王给了人族喘息之机,鲁莽无知的妖族将军打碎了凤凰与人类和平共处的计划,亲手敲响了妖族灭亡的丧钟。

凤凰环顾左右,曾经气焰滔天的妖族兵团如今仅剩下身边这几百个还在护着自己负隅顽抗。

高的战车渐渐逼近,身后是末日火山,炙热的岩浆喷出的热气将末日山顶笼罩得热气腾腾,妖族的残兵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凤凰,投降吧。念在当初你网开一面的份上,我可以许你一世逍遥。”

首领高催动马车来到两军阵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衣衫褴褛的妖族败将,脸上没有喜悦、没有欢欣,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凤凰。

凤凰看了看周围的同袍,一个个身上带伤,血污染黑了征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凤凰知道连续征战的将士们早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若不是靠心中残留的那股精气支撑着,恐怕一个个早已起不来了。

凤凰闭上眼睛,血红色的眼泪顺着脸颊低落,喉咙中传出的“呜呜”的战歌悲怆而又荒凉地萦绕在两军将士的耳边,悲伤的旋律波动了两军士兵的心弦,一股哀痛的情感瞬间在末日山脉中弥漫,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的士兵,全都垂下了手中的兵器,这一刻大家想必大家脑海中唯一想到的会是那些一同征战的袍泽,浴血奋战的兄弟和倒在血泊中的同胞。

这一刻不分人族、妖族,全都把头垂下为逝者祈福。

凤凰一曲唱完,不知道哪族的士兵开始将手中的兵刃抛到了地上,别的战士纷纷效仿。“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转瞬间各式各样的武器扔了一地。

此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全都在痛恨这无情的战争。

“自古无义战,妖王若是答应投降,我保证不伤妖族一兵一卒,只要你能答应人族所在之地其它种族退避,我愿与你缔结盟约。”

高走下战车,步履蹒跚地来到凤凰面前。

自从战争开始之后,高每天都在前线,不分昼夜的劳累让他的精气神濒临崩溃,若不是有战车,恐怕他连末日山脉都爬不上来。

高把手掌伸到凤凰面前,削瘦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眼神却坚毅地跟不周山一样。

凤凰看了看高,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友善和希冀。

凤凰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额头上的汗水慢慢渗出顺着脸颊滴下,两条挺拔的眉毛一会紧皱一会儿舒展。

过了良久,脸色苍白的凤凰长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把手掌伸出来和高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

高也紧紧地握着凤凰,脸上的线条变得舒展开来,嘴里正要说些什么,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高、高你怎么了?”

铁塔一般的壮汉从战车上跑下来把高紧紧地抱在怀里,虚弱的高昏死过去一动不动。

“兄弟们,这个妖精对高施了法术,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给高报仇啊。”

“山男,这不好吧,毕竟刚才高才和妖王定下约定。”

“康生,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高死在妖族手上吗?妖族没一个好东西,你忘了他们对我们的剥削和压迫了吗?谁也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砍死他们,为死去的弟兄和同胞报仇,替我们那些被妖精奴役的祖先雪恨。”

山男说完,抽出长刀照着凤凰就是一刀,凤凰不愿伤他,赶忙左躲右闪逃得好不狼狈。

山男越劈越来劲,一把钢刀挥舞得泼水难进,妖王凤凰渐渐被他逼到了绝处,进退两难。

眼看山男的长刀就要砍到凤凰,斜刺里传出一条人影挡在了凤凰的胸前。

长刀斜着将来人劈成了两截,凤凰用手一摸溅到脸上的血迹,抱着地上的尸体哭泣着。

替凤凰挡了一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身边的大将黄鸟。回光返照的黄鸟紧紧拉着凤凰的手,冒着血沫的嘴唇断断续续地说道:“主辱臣死,我的王,你别难过,能够死在你的怀里,我无憾了,只是不能陪你再复兴妖族,好不甘心啊。

人族现在势大,我们忍一忍没关系的,只要我们向他们一样想办法把开化之法普及给众妖,妖族复兴指日而待。咳、咳,只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王上,等将来妖族复兴的时候,别忘了到我坟前告我一声。”

黄鸟说完头一歪,绝气身亡。

凤凰的手下早在他被山男攻击的时候就都坐不住了,一个个各擎兵刃冲上来护主,人族这边的大将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拿着武器与妖精捉对厮杀起来。

刚刚平熄的战火又重新燃烧起来,人族勇士高呼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口号对着残余的妖精进行了围剿。

凤凰抱着黄鸟的尸身四下看了看,仅有几处妖族战士还在做困兽之斗,妖族从此成为了历史,自己就是妖族的千古罪人。

凤凰抱着黄鸟一步一步往前走,面前阻挡的人族战士见他过来纷纷让开一条路。

“凤凰,受死吧!”

山男抡起长刀朝着凤凰砍下,凤凰一头红发无风自动,长刀离他的头一尺时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再也不能推进。

山男不信邪,挥刀再砍,长刀这次撞在凤凰的头上发出金铁之声,接着寸寸断裂掉落在地上。

山男用尽全身力气看下的一刀没有奏效反而把自己震得内脏破损,一口鲜血“哇”地喷出去老远,脸色发灰的山男赶紧坐在地上疗伤。

凤凰抱着黄鸟来到悬崖上,转身看了一眼中土大陆,眼里带着留恋纵身一跃跳到岩浆中。

一代英王就这样逝去,人族纷纷趴在悬崖向下望去,翻滚的岩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恐怖的高温把大家的头发烫得快要卷曲,凤凰和黄鸟掉到岩浆里怕是早已烧得骨头都没有了。

至此妖族这个从古以来就统治中土的强族终于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以后的天下将是人类的天下。

胜利来得太过突然,热切地盼望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妖族灭亡,大家却不知道该怎么庆祝,只是一个个傻傻地呆立当场,任由泪水滑落。

“啾”

一声清啼从火山腹部传出,接着里面一道火光直冲天际。末日山脉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火山口,一只浑身燃烧着火苗的大鸟从火山里腾空而起在天上翱翔。

大鸟身长六尺,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浑身呈五彩色叫声清越声震四方。

人族战士被大鸟的威仪折服,纷纷俯身叩拜。

大鸟绕着山顶盘旋,身上的羽毛开始脱落,片片羽毛泛着火光落地而化就像是夜空中下起了火雨。

掉完羽毛的大鸟变成了一粒火珠从空中坠下直扑高,众人见势不妙赶紧涌上搭救,奈何火珠快如闪电落在高身上透体而入。

众人仔细检查半天不见伤痕,不知吉凶祸福,只能将昏迷的高带回乐土找巫祝检验。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高身上,昏迷多日的高渐渐睁开了双眼,围绕在身边的佣人和侍卫赶紧跑出去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大家。

当高想起自己晕倒在末日山脉时,陶、山男呼啦啦涌进一大帮人,大家看到醒转的告脸上的喜色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高迷惑不解,赶忙上前扶起陶,众人起身之后将高昏迷后的事情对他娓娓道来。

得胜而回的人族大军回到故乡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忧心忡忡的陶把大家聚在一起,告诫现在还有不少妖族余孽流亡在外,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

一听妖族并未灭绝,各个小部落的酋长神色慌张,陶将建国的想法跟大家一说,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毕竟建国后人族开始团结起来,就算再厉害的敌人也没有人族的力量强大。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各自分散着,很容易被逃亡的妖族消灭。

大家决定建国为唐,高为第一任帝王,尊称帝高,陶为初代天师,掌管国政兼司日月、星辰、阴阳、历数,山男为将军带兵搜捕妖族余孽。

山男将末日山脉怪鸟入体的事情向帝高说明,帝高仔细检查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请来陶天师共同参研也未发现不对。众人只当神鸟降身,预示帝高应该为王,于是对他更加恭敬。

在帝高的带领下,人族真正踏上了繁荣富强之路,做了中土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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