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秋,夜幕早降,绵绵细雨挡不住都市的繁华。华灯初上,一个被黑衣罩住的瘦高青年缓步行走在凤阳最热闹的路段,穿过了推杯换盏中的酒家,穿过了莺莺燕燕间的妓馆,穿过了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商街,孤单萧索的背影似乎与这雨夜的繁华格格不入。最终,他停在了一家装潢古朴的高楼之前,“万仙楼”。
黑衣青年快步走上酒楼三层,来到一片包间之前。万仙楼是凤阳的老字号,百里之内只此一家,又地处繁华路段,背倚雍州奇景万笏朝天碑,与古剎南山寺隔水相望,因而往来的食客酒客游客络绎不绝,万仙楼之于商阳城,作景点名胜多于酒食商户。然而,几月之前发生了一件怪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在万仙楼三层斗殴,不仅把上好的紫檀桌椅及一应摆设砸得一塌糊涂,更将整个酒楼搞得乌烟瘴气,几日驱除不尽。最令人惊奇的是,官府赶到之时发现如此“惨烈”的一场斗殴,除了一个行走在楼下的无辜路人不幸被掉落的桌椅碎片开了瓢之外竟没有其余伤者,当时在场之人悉数凭空消失。幸好东家好说话,或许是家大业大不愿计较,表示不予追究这件事,只求官府能尽快撤出调查和封锁,恢复酒正常楼运营。因此,闹得沸沸扬扬的“万仙楼群殴事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此事之后,万仙楼将三楼改造成单间雅座,食客不再是同厅而坐,也算是减少了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的可能。
黑衣青年轻车熟路的来到最西首的一间单间,见门上有一小匾,“秋水”,似是颇为应时应景。
黑衣青年轻敲了三下门,门开一缝,一个满头黄毛的大脸猛然间探出。
“谁?”黄毛人警惕的问道。
黑衣青年退下兜帽,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黄毛人一把把青年拉进了包间。
“冯昊啊,你这个打扮是生怕人不知道咱们有密谋啊!”黄毛人一脸嫌弃的埋怨道。
“对不住啊,黄大哥。”冯昊显然是有些怕黄毛人,颤声道,“我有些害怕,这样打扮心里踏实些。”
“软蛋!”黄毛人啐道,“不过比那些没种来的怂货强多了。”
此黄毛人自然是黄佑臣了,得知墨然被囚的事情后最沉不住气的自然是他了。赶至墨府,却发现在府内看守地牢的竟然是锦衣卫的千户。一顿争吵后若不是墨宗谷经过,险些起了冲突。黄佑臣不敢找墨宗谷生事,只得转而去找墨嫣,却又被告知墨嫣在出事当晚便被墨宗川强行带回城外的军营。黄佑臣自然也不敢去找陕甘总督理论,奈何心中难耐如百爪挠心,整日四处找人打探。今日却探到墨家近日会将墨然移交给锦衣卫审讯,黄佑臣大惊,即便是神经粗大的他也知道锦衣卫是何种手段。故而打算纠集军校中的一众亲信,准备铤而走险,搭救墨然。经过一日奔波之后,黄佑臣深感人情冷漠,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袍早已听说墨然被锦衣卫拘押,均推脱不见黄佑臣,能见到的也多劝其不可行枉法之举,回头是岸,愿意一起冒险的不过厅中三人。
黄佑臣虽嘴上骂着冯昊,心中却颇有些感动。冯昊虽是墨然的副手,但他平民出身,为上过军校,故而与墨然相交不久,却愿意为其行此凶险之事,实是可交之人。
黄佑臣看已过了约定的时辰,想来不会再有人来了,便走上厅中主座,端起桌上酒杯道,“诸位都是重情重义的真汉子,兄长素日待我们不薄,如今兄长落难,我等自当不惜性命竭力搭救。诸位且与我饮尽此杯,共商助兄长脱身之计。”
说罢,正欲一饮而尽却被一旁的傅瑄拦下,“大黄,就咱们四个还商量个屁啊,你当墨府是那么好闯的?”
陆华安也道,“是啊,墨家在军队里那么大的势力,怎么今儿一个没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