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瑄和陆华安是军校中与墨然、佑臣最为交好的朋友,同袍同泽,情谊甚深,都是无甚心计但满腔热血的军人性情。听闻墨然之事非常担心,被黄佑臣一顿忽悠后大脑一热就跟着过来了,但见所到不过寥寥四人,两人虽朴实却也不傻。
黄佑臣听后不悦道,“四个人怎么了,能不能成事要看咱有没有这个胆量,还没去就怂了?”
“胆量不能当命使,你也说了,墨然由锦衣卫的高手看着,咱们四个新兵,有可能把人救出来吗?”傅瑄反问道,旁边的陆华安频频摇头。
黄佑臣大怒,拍案而起:“合着你俩也怂了,没种来这儿凑什么热闹,黄爷是你们消遣的吗?”
说完三人就撕扯在一起,一旁的冯昊赶紧劝架,不料黄佑臣太过彪悍,不出几招就一手一个已将两人按在桌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隙,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毕竟商量的是掉脑袋的事情,就算是黄佑臣也有点心虚。片刻之后见再无动静,黄佑臣啐道,“最后进来的是冯昊你小子,也不知道锁门,吓死老子了!”
冯昊是行事谨慎之人,记得自己明明已将门锁好,为何门会突然开呢?
思忖之间冯昊已走至门边将欲关门,突然之间从门缝中闪出一黑影,闪电般的出手将冯昊点倒。黄佑臣见后大惊,欲摸刀发现不在才想起挂在了窗边,来人出手如电,绝非等闲之辈,自忖徒手未必是其对手,只得转身向配刀奔去。傅瑄和陆华安之前被黄佑臣按到在桌上,还未来得及爬起便感觉一阵风吹过,接着颈后一阵剧痛就昏了过去。
此时黄佑臣已取到配刀,抽刀欲上前周旋,但刀刚拔了一半便被一支强壮的手按了回去。再欲运起蛮力强行出刀,较力之下配刀竟不能多拔出一分。黄佑臣此时已有些绝望,自己交手过许多高手,其中不乏上阵提枪的英雄之士,虽有输有赢但从未在力量上吃这么大的亏,连刀都拔不出来!
死撑之际却听来人低声叫道,“佑臣,是我。”
黄佑臣一脸茫然的向来人望去,只见他身材魁梧,一袭黑衣,上罩黑色斗笠,这打扮的比冯昊更像反贼!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黑衣人原来是墨家的长子,墨然的大哥——墨羽。
黄佑臣赶紧收刀抱拳,咧嘴大笑道,“原来是墨大哥啊,您怎么才来啊,我们几个正商量着怎么救墨然呢,您来了自然听您安排。兄弟们来见过大哥!”
说完四下一看,“兄弟们”东倒西歪躺了一地,有些尴尬道,“大哥这是…”
墨羽一拱手道,“对不住了,我不想暴露行迹,只是来告知你早点回家,别做傻事。”
黄佑臣听后一愣,僵立了片刻道,“小然哥可在锦衣卫的手上,咱们怎能放任不管…”
墨羽道,“你既知道墨然受锦衣卫拘押,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劫狱了!”黄佑臣想也不想就说道,“有大哥相助,我等自能轻易潜入墨府,做掉守卫,将他救出来。”
墨羽苦笑的摇摇头,“你可知墨然为何到现在还关在墨府?”
“为何?”黄佑臣茫然道。
墨羽只得耐心解释道,“墨家在商阳府乃至雍州地界有多大势力锦衣卫自然知晓,关在墨府内就是防备墨家势力劫囚。若在墨府内把墨然丢了,不管是不是墨家做的都逃不掉干系。到时,五年前的万俟世家就是墨家的榜样!”
黄佑臣听后心中一颤。军校学生自然不会不知“军神”万俟东辰之名,万俟世家祖居扬州府,军神之魂随着血液代代传承着,两百余年来,精英辈出,将星璀璨。然而,令人扼腕的是,五年前家主也是当世名将的万俟勋长子,当朝驸马万俟长卿卷入了一起叛国案,不仅命陨,还迫使族人迁出祖居封地,百年世家军神遗族自此一蹶不振。
墨羽轻轻按了下黄佑臣的肩膀,轻声说道,“佑臣,墨然是你的至交好友,也是我墨家族人,他的安危牵涉我族根基,我门自不会枉顾其性命。你不惜前程为其奔波,为兄甚是感激。但你连日的作为已被有心人看在眼中,今后行事当慎之又慎,切以墨家和黄家的家族命运为考量,莫使得举家倾覆,步万俟一门后尘。”
墨羽温言良语却使得黄佑臣浑身冷汗,本想豁出性命搭救墨然,怎料到险些毁了墨家与自家根基。
墨羽见黄佑臣听得自己的劝告,也不再多说,安抚他几句后令其与万仙楼的伙计将几个其他几个毛头小伙送回各自家中。分别前还额外嘱咐黄佑臣尽快回部队报道,不可误了几日后莫宗川亲自主持的点兵和演习。
打点完一切后,墨羽走至窗前,望着灯火阑珊的河道,淡淡说道,“玉珥姑娘好手段,在这商阳城里如此算计我墨家,可曾想过如何脱身。”
屏风之后一蓝衣女子抱着一柄装在古朴剑鞘内的长剑缓步走出,美目流转望向神情平淡的墨羽,心知此时锋芒内敛的墨羽必是动了真怒,自己一言斟酌不当必会血溅当场。玉珥收起平日的轻浮娇俏,恭恭敬敬的将长剑呈送至墨羽近前,肃然说道,“墨将军请接剑!”
墨羽微微一怔,“月华剑已现世,吾非天命之人。”
玉珥仍旧庄重的举着剑,“天师早已算到墨然是龙血传人,但也知此人生性优柔,非能承载天命,也担不起我黑衣一脉的抱负。”
忽听一阵金属摩擦之声有如龙吟,尘封已久的天命剑顿时化作一道清冷的寒光。九霄之上雷电轰鸣,透过密布的阴云如闷鼓般应和着天命剑凌厉而高亢的破空之音,仿佛天地生灵尽皆致敬这陈酿多年的无尽剑意。
蓝纱带着一缕青丝滑落,似是拨开了遮蔽世间风华的最后一面纸扇。以花为貌,以月为神,冰雪为肤,秋水为姿,明眸中泪水盈盈却充满了坚毅,其中万种风情可融千年玄冰,却撩不动石佛之心。
墨羽举剑直指玉珥眉心,怒声斥道,“既然天师早已洞察一切,却缘何屡屡试探于我,更令墨然于大庭广众之前解开这祸害我族百年的封印。龙鳞乃顽石,水火不侵,非缚龙印与龙血不可破。尔等既知墨然身负龙血,又早在其身上种下缚龙印,当晚之事皆在尔等算计之中。”
玉珥直视墨羽双目,迎着刀锋般的目光铿锵答道,“墨将军所言不错!月华剑被封印多年,我门早已不奉其为圣物,但将其解封乃是天师谋划中的重要一环。”
墨羽额上青筋暴起,上前一步将剑刃抵住玉珥咽喉,“尔等为区区一柄剑却要搭上我墨家上下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究竟是为何?”
一抹鲜血从玉珥白皙的脖颈绽开,沿着剑上的血槽被刚刚苏醒的天命剑饥渴的吮吸着,剑上的符文也似愈加生动起来。玉珥脸色煞白,却还是一字一顿的坚定地说着,“四灵魁,龙血封,旌旗烽火印中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