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荻枫依旧是一身紫袍,大袖翩翩的从人群中走出,身旁还伴着一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此人中等身材,身着一袭儒衫,手掌一柄纸扇,三十岁上下,眉目俊朗,清新俊逸。走至墨然近前微微颔首行礼,神气高朗,轩然霞举。而二人身后有一众十数人相随,竟都是藩王府卫打扮。
墨然此时已将内息调稳,见苏荻枫已到跟前,便问道,“苏兄你...”
“你打得过这石墩子吗?”苏荻枫低声打断道。
“打不过。”墨然坦言。
“那你还替人出头。”苏荻枫毫不客气的说道。
两人正低声聊着,忽感脸颊微微刺痛,一道凛冽的目光从对面投来。原来是府兵头目见二人见了面就窃窃私语,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因而满目怒火的盯着两人,杀气四溢,顿时将苏、墨二人震慑当场。
倒是一旁的中年书生丝毫不畏其目光,朝墨然拱手道,“区区孙博衍。”
墨然回过神来赶紧还礼道,“在下墨然。”
孙博衍又朝府门处再一拱手朗声道,“区区给何师爷请安,不知贵府何以在自家门前大动干戈?”
堵在府门前的一群衣甲不齐的府兵中忽然挤出一张胖大的脸。何师爷先是战战兢兢地四顾一番,见到孙博衍后脸色突变,迅速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上前两步躬身道,“原来是孙先生,一群刁民滋事,闹出点儿动静,还好一切尚在控制之中,让孙先生费心了。”
孙博衍扫了一下倒在地上呻吟的几名府兵,又看了一眼对面剑拔弩张的府兵头目,微微笑道,“可还是因屯租而起?”
何师爷肥硕的脸上闪出一丝狡诈,谄笑道,“正是正是!”
孙博衍走到一群被打伤的军士之前,躬身扶起一人,道,“庆王殿下时常训诫我等,先王舍京中繁华迁居宁夏,所为的便是这数万驻屯将士。抚其辛劳,恤其疾苦,乃我后辈之责。诸位皆出身军户,世代守疆卫土,保得边境安宁,百姓安居,想庆王殿下如若今日在此必会对诸位这般境遇痛心疾首。殿下仁厚,孙某不才却得其礼遇,觍为府上一食客。今斗胆以庆王殿下之名,替各位承担所应缴纳的一应屯租,也算是我府为驻军将士略尽抚恤之心了。”
老田等人听后跪倒一片,纷纷叩谢庆王和孙博衍。
“这…”一旁的何师爷犹豫道。
孙博衍仪态翩翩的扶起几个磕头的军士,这才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何师爷道,“何师爷认为有何不可?”
何师爷赶紧道,“不敢,只是这几人当众闹事,妨碍衙役执法,甚至殴打官差,按律当予以羁押候审。”
“何师爷不必如此刻板。”只见府门之内又走出一人,身材不高,但衣着华贵,神情十分倨傲,说道,“庆王府如此高义,我等如何还能为此等小事斤斤计较。法外尚可容情,本官以为,看在殿下和孙先生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了吧。”
来人正是知府安惟学。墨然不由得暗骂,此人既在府中,之前混战之时藏匿不出,现下孙博衍三言两语将事情摆平后又跳出来摆官威,说漂亮话,实在无耻!
孙博衍恭恭敬敬地向安惟学行礼,道,“大人大量,区区代殿下谢过!”说罢,转身又向众军士道,“诸位可去庆王殿下府上取些许钱粮,虽数目不多,但尚可应付些时日。”
军士们自然感恩戴德。
孙博衍又走到墨然,苏荻枫面前,两人赶紧拱手道谢。孙博衍儒雅的摆了摆手,道,“墨兄清雅俊逸,想必出身世家贵胄,又与苏兄有旧,若是平日区区必会即刻恳请墨兄过府一叙,把酒言欢,然而今日不巧,我与苏兄皆有邀约在身,不便令主人久候。恰逢庆王殿下今晚在府上宴请宁夏名流,区区借花献佛邀墨兄一聚,望墨兄不吝赏光,成全区区结交之心。”
墨然军职在身,又无意亲近当地的皇亲显贵,正欲措辞推脱却见一旁的苏荻枫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似是十分焦急,只得道,“蒙先生厚爱,墨然便叨扰了。”
孙博衍微笑着与众人告别后扬长而去,墨然本还想留下苏荻枫问两句,不料他只是嘻嘻一笑,也随着孙博衍的护卫一同去了。
墨然正自彷徨,忽听一人道,“这位少将军可是持魏指挥印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