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见此人出招心下大惊,因为其执杖进击的招式分明就是墨家的套路。墨家的枪术素有传承,总教习墨诚辛乃雍州武学名宿,枪术大家,墨门上下一众府卫的枪术都多少都有墨诚辛的影子,虽此人用的是沉重的刑杖,但仍不难辨认师承。观其面容,墨然更是大吃一惊,此人竟是几年前的墨家府卫之一,墨然幼时还与其相熟,大名田四三,府内多称其老田。只是多年前墨府突然了裁撤部分府卫,老田之后便不知所踪,至今已有五年光景了。
“大胆!大胆!”墨然的思绪被胖师爷声嘶力竭的嘶吼打断,只见他一边把肥硕的身躯往府门里挤,一面挥手让另一侧执刀的府卫上前封堵。
此时老田已将行刑的若干府兵打得七零八落,正在与几名执刀的府兵缠斗。墨然此时已多少看清了老田的底细,虽说武功功底还在,但墨诚辛的枪法重在灵动,刑杖沉重,无法发挥其百分之一的威力。更奇怪的是,老田双腿似都受过重伤,舞杖的时候丝毫没有脚步的配合。但即便如此,老田孤注一掷,拿出了搏命的气势,还是让十几个府兵甚是忌惮。
而此时本被执刀府兵圈禁的几名待罪军士也随手捡起了几样兵刃跟老田站在了一起,场面顿时失去了控制,围观的百姓四下奔逃,一片混乱。
墨然正不知所措之际,互听两声惨叫,只见两个本欲支援老田的军士被击飞了丈余,倒在人群里不见再爬起。回望去,只见一矮个儿府兵头目由人群中缓缓走出,每走一步气势暴涨一分,三步过后已将老田等人压制的双腿颤抖。
“高手!”墨然心下赞叹,“果然是个高手!”
此人正是墨然来宁夏镇第一日所见,跟随在安惟学身边的那名外门高手。当时匆匆一瞥,墨然已感受到此人锋芒,现今观其出手,果然不凡!
老田武功不精,但也能看得出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但无奈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如若就此投降,不仅自己难逃一死,就连自己有孕的妻子,与自己并肩而战的同袍也必然无幸。想到这里老田决心放手一搏,用尽自己所剩无几的气力,挺起刑杖,抖了个枪花朝府兵头目刺去。
那高手仍然气势逼人,见老田举杖来刺,不闪不躲,待杖尖离自己的面门不到一尺,突然右拳猛攥,右臂暴粗一圈,衣袖鼓胀,闪电般挥拳而出,正中杖尖。一丈长,胳膊粗的实木刑杖顿时由内炸裂开来,断成寸余长的若干段。然而拳风不减,将全力而出的老田震飞了回去,倒退几步摔在地上,心神也似乎受到震荡,神态顿显萎靡。然而府兵头目并没有收手的打算,借上一拳之势,纵身而起,又挥出一拳直击老田面门。此时的老田已全没有闪躲的气力,甚至都无法看清拳势,只能闭目待死。
互听“砰”的一声闷响,老田感到自己的心肺在声浪震颤下仿佛有些变形,呼吸都有些困难,赶紧睁开眼睛四下查探。只见原本不可一世的府兵头目已退回了几步之外,满目愤恨似要喷火。而老田身前有一高瘦身影,身着军官制式的软甲,巍巍而立不动如山。侧脸看上去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眼神坚毅又未脱稚气。老田感觉此人越看越眼熟,突然脱口而出叫道,“墨少爷,你是墨家的二公子!”
此人自然是墨然了,千钧一发之际墨然定不能看老田被一拳打死,唯有一边迅速前冲,一边提气出拳,借前冲之势举拳迎击。府兵头目看墨然冲出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墨然一拳也颇有些功力,加之自己腾空无所借力,只得趁势后转落地退出两步才抵消掉后退之势。
然而墨然此时也不好受,府兵头目虽轻敌未用几分气力,但如此高手一拳也足以开山裂石,岂是那么容易消受的。墨然气血沸腾,只能连退三步,才将内劲转出。
府兵头目有些错愕的上下打量着墨然,片刻后便恢复了冷峻的神情,判断出墨然接下这一拳需要时间调息,所以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继而再度出拳,这一拳拳势更猛,而又虚实相合,一拳之下竟有重重虚影。
墨然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本想先救下老钱,再凭口舌伺机周旋,或许还能为其求得生路。但不想对手狠辣,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丝毫好奇。墨然刹那间已明了此间情势,先保证自己不被打死才能想救人的问题,故而运转体内的乾坤两气,坤元护体,乾元之气与拳劲相加,排山倒海般涌向对手。
拳拳相交又是一声闷响,一旁围观的众人只觉头脑发晕,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墨然以乾元之气硬抗府兵头目怪力,瞬间止住其进拳之势,然而拳上的重重黑影竟然顺势扑出,与护体的坤元之气互出刀兵厮杀在一起。片刻后二人骤然分开,府兵头目退出三步,而墨然只退出一步。
此时墨然体内气血沸腾,几欲喷薄而出。乾坤运气之法虽实效惊人,但运用起来十分凶险,若两气叉行,互走阴阳,便难以再重新驾驭,乾坤两气相互冲撞会不断壮大,必然会使经脉崩溃,爆体而亡。府兵头目的内劲超乎想象,此时墨然正努力压制着两气的互冲,引导其回归正途。一时不慎竟几乎退入一群府兵之中,幸好冯昊越众而出,挥刀吓退了几个欲趁火打劫的府兵。
而另一边的府兵头目虽在这一招略占便宜却也不好过。此时的他微微有些气喘,已没有了之前的气定神闲。上一拳实以用上了八分气力,对一外门高手来说,招招都要留一两分力以保留气力,也为增强灵活性。本以为能一招制敌,没想到对手凭空使出了怪力,险些被翻了盘。此时的他不禁感叹,小小宁夏镇都能冒出了如此年轻高手,看来自己久居这偏隅之地已做了井底之蛙。此时的他已完全收起了起初本想一招制敌的戏虐之心,双拳平推,左足微弓,做了个少林长拳的起式,一招一式尽显大家风范。
而另一边的墨然就没这么淡定了,本想接下这一招之后再行理论,谁知道对手的拳劲太过霸道,两拳过后自己内息紊乱,口不能言。眼看对方又要扑上来,又没有什么拖延之法,内心颇为焦急。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人朗声道,二位英雄好身手,但清平世界,浪荡乾坤,二位在衙门口拼命,合适吗?
墨然听到声音后赶紧循声望去,果然,苏荻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