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公子拉着旁边心意的姑娘,继续猜字谜,为她赢得个喜欢的小物件也算圆满。
沐悲欢在草垛上又取下个糖葫芦,安慰道:“话不能这么说不是,你我什么关系啊,怎么能以寻常人的相处之道而论呢?”
“……呵呵”
“这样吧,给你个体验平民生活的机会,你把这个往路中间一摆,指定很多人来买,就算不为糖葫芦的味道,就为你这容貌也能卖完。”
左丞俞微微抬头用眼神蔑视着她,眼里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本公子差这点钱?”
不多一会儿,老摊主带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过来,沐悲欢一看那人,哟呵,巧着呢,不就是那个被认错的人吗。
那人摇着折扇,绕过摊前围着的人,朗声道:“本公子的谜也有几年了,都不懂本公子的意趣,今日倒是有了文曲星,能懂得本公子谜中的奥妙。”
吃了手中的一个糖葫芦,手撑在背后的石头上,整个重心压在后面,微微仰头,不在意道:“文曲星这个词倒是妙赞了,只是你这谜算不得多么奥妙,猜词的大多是姑娘,禀着规矩,难以启齿罢了,唔~风、花、雪、月……倒是符合你的做事风格。”
许敬恒被下了面子,也不恼,依然文质彬彬的模样:“姑娘怎凭着短短的字谜就判断出了本公子的为人了呢?”
离阙在摊主来寻许敬恒的时候就离开了,虽戴了面具,但是人又不是完全的隐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认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到时候看见他旁边是左丞相的长子后难免再起风波。
沐悲欢起身,拍拍衣摆,不答,瞥了摊在旁边的左丞俞道:“玩也玩够了,左公子是想在这夜寝到天明吗?”
路过许敬恒旁边的时候,好似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下脑袋:“喔,对了,公子说的满足我一个条件可是真的?”
抽了抽嘴角:“自然,本公子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我要求也不多,老摊主说这字谜主人身份尊贵,得了一个要求比的真金白银还有用,可我这人呢,偏生就是爱惨了银子,我还是把这个要求兑换成银子才能安心啊,要的少了显不出字谜主人的身份尊贵,要多了别人也会觉得我不知礼数,这样吧,三十两黄金怎么样?”
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解一个字谜便得三十两黄金,怎么不去抢呢,要知道,寻常百姓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十两黄金啊。
旁边抱着糖葫芦的左丞俞嘴角憋笑,给人家戴个高帽,做的却是强盗勾当,三十两黄金是高官几年的月奉了。当然明面上是几年的月奉,哪个高官暗地里是真的清廉的呢?这三十两黄金也算不得太为难人。
咬咬牙,嘴角微笑着,薄唇了渐渐的吐出个“好”字,而后又道:“只是这也不算小银子,得容本公子多谢时日凑齐后送到姑娘府上。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还装?沐悲欢笑着道:“好说好说,十日后把银子送到老摊主这里就好了。丞俞,咱们走。”
左丞俞快步上前,与沐悲欢并肩而行。翩翩玉骨扇又摇起来了,沐悲欢瞧了一眼,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抱着糖葫芦的小跟班,没多说什么,也不能太为难人了,养尊处优的左丞俞能抱这么久已是极限了。
两人闲逛到桥头,便看见了桥上的骚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充满兴趣——有好戏看了。
一个白衣书生趴在扶栏上,手里拿着写着诗的纸,情深意切的对着船上的达官显贵喊道:“你们把悲欢还给我,一定是你们把悲欢藏起来了!把悲欢还给我……”
左丞俞挑眉,嘴角扬着坏笑:“没想到这好戏竟与你有关,你说说,你的眼光何时这么低下了,连这种人都看得上?”
确实低下,粗衣布衫,脚上的鞋子也不知穿了多久,邋邋遢遢的还有些破,脸算不上多好看,但也是秀气,但是眼神却奸诈狡猾,整个人看上去透露出一股不怀好意,一看就不是良民。
白了左丞俞一眼,小声道:“这是连好点的人都请不起了吗,找个这么个人来寒碜我。”
船上的人果然被惊动了,最上层的沐国公听着悲欢两字的时候,一愣,皱眉到船边看着岸上的那个哭喊的人。
“哦?这是悲欢那小丫头又惹事了?”
离谠言不知何时走到了沐国公的旁边,饶有兴味的看着岸上的闹剧。
小德子跑到皇上耳边暗语几句,不一会儿便带上来个人。来人对着皇帝,嫔妃们行了个礼。
“小女见过陛下,见过各位娘娘。”
“无需多礼,快起来吧。”离谠言在人行完礼后,淡淡的抬手。
沐凝起身后,担心的对沐国公道:“父亲,女儿在下面听得那岸上的人叫了姐姐的名字,又在下面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姐姐,有些担心,便上来看看。”
沐国公摆摆手:“无事,不过是醉汉在那闹事罢了,怎会叫你姐姐的名字。”
微微咬牙看着沐国公,好似在纠结该不该说。船边的人都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她。而她好似终于下了番决心,跪在皇上跟前:“小女有一事,不说恐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饶恕姐姐。”
离谠言微微挑眉,侧头看了眼沐国公,而后转头又看着沐凝道:“无妨,你且说说。”
沐国公脸色铁青,他大概能知道沐凝会说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却事先都不与他说一声,偏在众目睽睽下说,这是想彻底坏了悲欢的名声啊,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连压都压不下去!
“几日前,傍晚时分,小女本想去找姐姐说乞巧节之事时,见一个黑影从姐姐屋边的窗户跑出去,本想追过去看看,却被姐姐院子里的人阻拦着,而后想着,可能是小女眼花了吧。
可是后来小女在路过姐姐院子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丫鬟说漏了嘴,那日确确实实是个男子从姐姐屋里跑出去了。今日一早,我便去寻姐姐,便发现姐姐往日挂在腰间的香囊不在了,小女细问,姐姐只说是丢了。可桥边那人手里的纸帛不似寻常百姓能用的上的,腰间还挂了个香囊,很似前几日姐姐戴着的那个……”
说着便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双眸噙满泪水:“皇上赎罪,姐姐,姐姐不是故意欺瞒的。小女只是不忍姐姐一错再错,才斗胆在皇上面前说出此事的。”
离谠言听完脸上并无太大的波动,道:“来人,把桥上那人带过来。”
而后侧身对旁边的沐国公道:“此事国公怎么看?”
沐国公气的嘴唇发紫,拱手对离谠言道:“此事事关小女的清白,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审问清楚后再论也不迟。”
真是荒唐,他怎么生了个这么个女儿,不顾国公府的名声,不顾姊妹亲情,当众诋毁自己的姐姐,且不论事情的真伪,就这件事对一个女子的名声伤害也是极大的。再者如果此事是真的,有皇上的赐婚诏书在那里,那便真犯了个欺君罔上之罪了……
皇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爱卿不用紧张,悲欢丫头我是知道的,虽胡闹了些,但这种私会情郎的事还是做不出的。朕相信悲欢丫头。”
对着地上还跪着的沐凝道:“你先起来,此事还没查清楚,用不着请罪。”
离谠言也是个人精的,虽然有些昏庸,但不代表脑子真的蠢,这些小把戏,以前他见得多了。
果然,沐凝一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此事是她鲁莽了些。恭谨的磕了个头:“谢皇上。”
起身后站到沐国公的旁边,沐国公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有好些达官显贵及达官显贵的家室陆陆续续的的上来了,表面关心,实地里却等着看国公府的好戏。
立在皇帝旁的太子脸色也说不上好看,好好的节日都被那女人破坏了,不知道会不会在皇上那里留下办事不牢的印象。各个后宫嫔妃们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反正沐悲欢这人名声本就不好,坏不坏的也无所谓,对她们也没什么影响,左不过免费看了一场好戏罢了。
一阵微风拂过,河岸两旁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水中的莲灯飘飘散散,好看极了。
左丞俞用手肘抵了下旁边看的愣神的沐悲欢:“你还有心情看灯?不回去解释解释?”
“慌什么,先看会戏,看看他们怎么编排我。反正有没有我这当事人对我那妹妹来说都无所谓,况,有徐氏帮衬着,我不出现她们才高兴呢。”顺势坐在桥边的扶手上:“本小姐心善,先让她们高兴一会。人生嘛……总是大起大落的嘛。”
船上,徐氏慌慌张张的跑到沐国公旁边:“老爷,妾身听说那人是欢儿的相好,是真的吗?欢儿怎会这么糊涂啊~”
沐国公呵斥道:“闭嘴!圣上还在这呢,哪容你胡说什么!”
徐氏立马对着圣上后宫嫔妃们行了个礼,委屈的站在沐国公旁边,不再言语。
那白衣书生被带到船上后,立马扣头行礼:“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谠言许是站得有些累了,招手让小德子拿来一个凳子:“平身。”
“你刚在桥头喊着什么?细细说来。”
那书生立马换上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皇上可得为草民做主啊。草民与欢儿本情投意合,奈何草民现在只是一介白衣,欢儿怕国公不同意,故未曾告诉国公。前几日欢儿答应我在乞巧之日把此事告诉国公,求国公成全。为此还把香囊送与我,以作信物,可是今夜草民等了好久,都不见欢儿出来,草民怀疑是国公把欢儿藏了起来,让草民此生再见不得欢儿。”
说着又磕了个头:“皇上明鉴,草民与欢儿本两相情愿,奈何国公府里的人棒打鸳鸯,求皇上给草民做主!”
离谠言的声音低沉浑厚,一开口便有股帝王的威严:“哦?你可知污蔑朝廷重臣是何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