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被认错的那人眼里有些玩味,不一会一个戴着猫头鹰半脸面具的男子从木桥处走了出来,身着墨色长袍,长袍衣衫上盘旋着四脚黑蟒,镂空雕螭花纹墨玉带系于腰间,一双蜀锦黑色的长靴,整个人气度非凡,只看穿着打扮就晓得这人非富即贵。
沉香木做的发簪束着发,乌黑柔软的长发散漫的搭在肩上,被遮住了半边脸也丝毫不减风华,肌肤如玉,细腻白皙,棱角分明的下巴,更显得整个人如明月般清冷,淡漠的狐狸眼,永远都没有什么波动,好似什么都入不得他的眼。
那人回过神来,就看见离阙站在不远处,笑着迎过去:“猜我刚瞧见谁了?”
被认错的那人便是离阙唯一的好友许敬恒,左丞相的长子,为人处事风流,不开口是个翩翩少年好儿郎,一开口则是个不务正业的贵公子。
他与离阙的相交都是私下的,明面上晓得二人关系甚好的少之又少,今儿个好在有面具做挡。许敬恒实在是太想看看离阙坠入凡尘的模样了,便死皮赖脸的把他骗出来,打算带他去逛逛“恋凡坊”,那里面的姑娘个个水灵灵的,琴棋书画也样样了得,却没想到遇见了他未来的王妃。有趣,王爷逛窑子;王妃会情郎……若是写成书,大卖也说不定。
离阙也看见了刚才勾肩搭背的两人,眸子暗深,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瞥了许敬恒一眼,不答话,只是朝着刚两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家国大事,只有眼前个个洋溢着笑容的脸。沐悲欢也不由得放开了,似个小女儿家般看见什么都欢喜。
一团火呼呼的朝着沐悲欢吹来,左丞俞下意识的挡在她的前面,却……挡住了她的视线,沐悲欢蛮横的把人推在一边,兴致冲冲的鼓掌:“好,好,真厉害。”
有一个起头,围着的人都跟着热烈的鼓掌。沐悲欢侧身去拿左丞俞的钱包,左丞俞还来不及阻止,那人就兴高采烈的丢了一个银子出去,还不尽兴,小手又去掏银子的时候,有把玉骨折扇止住了她的动作。
左丞俞无奈:“姑奶奶,合着不是你的银子不是?”
瘪嘴后又笑的讨好:“别这么小气嘛,这点银子于你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左丞俞叹了口气,走进身旁小声道:“这倒不是钱的问题,你看看周围都是铜板做赏钱,你一上来就是银子,再扔银子出去,不是在告诉别人你很富吗?”
用折扇敲了下她的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赞同的点点头,银子确实算多了,那……够了便够了吧。
不远处也处在人潮中的离阙眼神锁在那两人的动作上,眸子里好似有漩涡盘旋,旁边的许敬恒明显的感觉的身边更凉快了些,哎,嘴碎什么,坠入凡尘的的模样没瞧见,反而还要挤在这些白衣之间,鼻边冲刺着各种各样的味道。
沐悲欢转头便看见了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不由得想念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粗布裹身的老爷爷拿着扎糖葫芦的草垛,一步一蹒跚的往前走着,真怕他一不小心就倒在了人流中。今夜的糖葫芦似乎并不好卖,现在上面都还插着有四分之一的糖葫芦。
拉过充当荷包作用的左丞俞,对着卖糖葫芦的老人说:“老人家,这里的糖葫芦我都包起来。”
说着便掏出两块碎银放在老人手上:“够吗?若是不够这里还有。”
老人先是一愣,然后双眼满含热泪,颤颤巍巍的说着:“够,够,多了,这点糖葫芦不值这么多钱。”
“没事,我这朋友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若是觉得愧疚,把这草垛一并给我们可好?”
左丞俞翻了个白眼,这钱是刮大风刮来的?那么多银子就多换了个草垛,败家啊败家。
手里拿着根糖葫芦,转眼又被那些挂着灯笼处摊子上的字谜吸引了眼球,如同在水里的鱼,毫不费劲的挤到了最前面。红彤彤的光映在老摊主笑盈盈的脸上,和蔼喜气极了,热络的招呼着客人,旁边放着猜对字谜后的奖品,有个较为年轻的人在那里似乎是专门发放奖品的。
“姑娘可要来试试?”老摊主说着便拿出个字谜。
单看纸张就晓得与这里摆着的犹如云泥,老摊主笑呵呵的说:“看姑娘的穿着打扮就晓得绝非俗人,这个字谜并非老夫藏私,而是出了几年也不见得有人能破,便懒得拿出来辱了这字,今个看姑娘就觉得姑娘与这字谜颇有缘分,便拿出来试试,姑娘可能解了这字谜?”
旁边的年轻人对这边的事漠不关心,反正老摊主这话也不知给多少人说过了。
吃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左右望望,不见左丞俞那厮,漫不经心的对老摊主道:“解了可有什么好处?”
老摊主一愣,一般被夸的这般高的人,都会有些飘飘然,不说好处,就为了面子也是要试试的,这姑娘……好似自己的夸赞并没有什么用啊。
屡了屡胡子,脸上笑容不减:“好处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字谜非俗物,好处自然也不是这些小玩意能打发的,字谜的主人说若能破解这字谜,他便答应那人一个要求。”
摇摇头:“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老摊主:“……”
“姑娘,这字谜主人身份非凡,有这个要求可比白银管用多了……”
老摊主觉得他还可以再争取争取。
又撮了口糖葫芦,老摊主说的也有些道理,便认认真真的看起了字谜,宣纸上写着“虫进凤巢飞去鸟,七人头上长青草,细雨落在横山上,半个朋友不见了”,皱眉,确实有些难度。
半盏茶后,沐悲欢在纸上写出了个答案:“这个答案可对?”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左丞俞扛着草垛,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来。这个字谜以前他也想过,可是总觉得不对,今日看着纸上的答案,就觉得茅塞顿开。
老摊主看了答案,一改清风云淡的模样:“姑娘且稍等,我这就将解的字谜拿去给字谜主人看看。”
对着老摊主点点头,旁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着。左丞俞已经没有了刚出来是的翩翩模样,有些许狼狈,白袍上也染了些许脏东西。
眼里尽是幸灾乐祸的欢喜:“难得见左公子这么狼狈喔~”
皱眉看了看身上的衣袍,都被挤得有些皱了,在她旁边找个位置坐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买这么一大个累赘,自己还不管,真该就给你把它扔在大街上,谁爱要谁要去。想想本公子长这么大……哎,什么时候能轮到本公子亲自拿东西的。就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感激我还奚落我。以后,这种活谁爱做谁做去,本公子不拿了。”
在摊主拿着字谜走后,旁边的年轻男子便过来充当摊主,继续招呼客人猜字谜。本来翘首以盼的客人们想看看是谁被那位摊主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奈何有兔子面具做遮挡,只能晓得是个年轻的姑娘,见不得其貌,便又把重心转移到猜字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