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娘仍然还是居住在那四处漏风凄寒彻骨的房子里面,今天张祈盛亲自给庶娘熬了一碗煎成糊糊的苦臭汤药。
张年遥一闻到那个气味,就知道这准定是一碗黑暗料理,但庶娘还是面不改色的全部喝掉了。这让张年遥的心底里面,暗自生出了不少的佩服之感,这庶娘,她是一个人才。
哥哥张祈盛与张年遥两人只在庶娘的房子里面坐了一会儿,看她想要闭上眼睛睡觉,却又苦苦支撑不肯入睡的模样,两人心底里边儿,惧都是生出了一抹淡淡的心疼。
于是张年遥便拉着张祈盛的胳膊,首先提出了想要离开这所屋子,庶娘最后对着张祈盛说出的那一句话,却让得张年遥情难自禁的心下一酸,只听庶娘认真的叮嘱。
“祈盛啊,你是哥哥,年遥还小,希望你多多照看着妹妹,勿要让她受了旁人的欺负。年遥也是不容易,她的将来,只怕全部都要指靠着你了。”
听了庶娘虚弱的声音,张祈盛眼眶一红,“庶娘,您还是首先管好了您自己罢!”也不知道庶娘说的哪一句话,深得让祈盛难过的内心,让得他在两耳朵听完之后,竟然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他甩袖走在前面,张年遥轻声一喝:“哥哥!”就是这一声,使得张祈盛淡然停住了脚步,却也没有及时的回转过身来:“什么事情?”他背对着张年遥说道,眼睛假做四面看风景。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张年遥从他的身后缓缓走上前来,一指旁边荷花池塘的圣洁花朵,荷塘里面几株白色的荷花婷婷玉立,但更多的却是绿色的荷叶,悠悠晃晃,微暖的轻风吹过,眼前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绿色荷叶飘飘荡荡,好一道翠色的叶海绿波,让人心情也跟着舒爽起来。
张祈盛看着那满池塘亭亭盖盖的绿色荷叶,心中的郁气一时也好受了许多,这状况也就直接反应到了他的身体上面,语气稍暖温和的问道:“怎么?”
张年遥瞳眸底部露出了一抹追思:“记得那个时候,年遥还小,一天脚下踩空跌落了荷塘,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个时候,是哥哥陡然脱去外裳,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救起了年遥。”
张祈盛惊愕的转过眼睛,纳闷的问道:“这都多少年前的往事了,怎么你竟然也还记得?”
“哥哥不也没忘?”张年遥勾唇一笑,眼中满怀思念:“却竟然不晓得,多少年过去以后,我与哥哥两人,越走越远。”
她遥遥看着头顶那片青翠的蓝天:“是叶的追逐,而风的不流恋;是时光的变迁,和岁月的了无痕?我与哥哥两人之间,一时竟变得越来越陌生,转眼再不似兄妹那般,你有你的张碧胜,我却只有我的老庶娘。敢问哥哥一句,到底是嫡长妹很亲,还是庶亲妹更亲?”
张祈盛不大自然的别转过了眼睛和脸孔:“年遥,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懂。”
他说:“我需要嫡母张刘氏的助力,就像一座巍峨的泰山,它需要基底;而这些,你给不了我,已经浑然老去的庶娘,她更加给不了我。”
“所以这就是你恶打我的理由?你不由原因,走过来啪的一下你就扇打我一个耳光,你给张碧胜做狗,你孝顺嫡母张刘氏……”
张年遥讥嘲的勾唇一笑,“但你却忘记了,你是何人所生,你却都全然忘记了,你与何人才是亲生的兄妹!”
张祈盛闻言身体一震,嘴唇抖动了几下,却只匆忙的落下一句:“张年遥,你什么都不懂,我并不欠你,每个人,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选择,与自己将来人生的道路要走!”
他说到这里,腥红着眼睛蓦然回首:“张年遥,我的事情,你无权过问!”
张年遥哈哈一笑,眼眶含泪的微笑着说道:“哥哥,是啊,我张年遥欠你一条小命,而你,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嫡亲的哥哥!”
张祈盛被她含着眼泪的双眸,盯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了一些,他狼狈的一个飞旋调转过身体,侧过头颅不堪的说道:“你知道就好!”话音落下,人便焦灼的走开离去。
张年遥站在他的身后,一时之间竟然张大了嘴巴,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那般可怜,那般无助。
为什么都变了呢?为什么?男人的变化,是花的追逐,而流水的放纵;是红的紧缚,而清水的大度。
还是,男人本身就有的,那种为权势舍弃家人的癫狂;那种,为了权势而不要家人的取舍与考量?张年遥不懂,真的不懂,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就像飞鸟不懂落叶的枯萎。
这世界上,再是滔天富贵的权势啊,哪里会有,真心实意的家人爱护而宝贵许多?但显然张祈盛不懂,他是根本就完全都不明白的那种不懂。
所以,她选了家人;他选了权势。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两兄妹,顷刻之间,反目成仇。
张年遥辞别兄长,转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一路走来寒风徐徐,吹得她整个人,一股子透心寒脖冰凉的异样感觉。
她却是并没有注意到,早在张年遥调过了身体,准备往家的方向走去的时候,那本该回到小院的张祈盛,却被从天而降的灰衣人直接打晕掳走了。
他甚至就连一句张嘴的大声呼唤都没有来得及做到。
金碧辉煌的天宫前面,坐着一个光裸着结实的臂膀,背后却披了一件大髦的青年魔面男人,他眼尾上挑,涂黑色的眼线,显得整个人妖异又邪魅。
他唇角微勾,声音低沉的问道:“听说就是你,惹哭了我的小女人?”
“这,小人不知道公子所说的女人,是哪一位?”张祈盛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些微的想法,但他犹不敢确定什么。
男人的唇角勾出一抹邪佞的曲弧:“当然是,你的妹妹啊。”
“小人的妹妹有哪个,未知您说的……”还不等张祈盛装傻充愣的把话语故意问完,青年男子唇角的邪佞曲弧越加深刻。
他瞳眸之中寒光一闪,就看见张祈盛“呃啊”的一声惨叫,摔倒在地面鬼哭狼叫的啊啊直打翻滚。
青年男人悠声感慨了一句:“不听话啊,我要杀你,就犹如斩鸡崩狗那般的简单,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混蛋。”
张祈盛眼中求生的欲望格外强烈,他十分艰难的从嘴巴里面吐出四个汉字:“大王饶命!”
青年男人金色的眼波又再一次轻微的流转到了他的身上,浅笑的唇边弧线轻微勾勒:“倒也算作是我半个兄长,既如此,呔,那我便就放过了你罢。”
说完,张祈盛浑身无形的枷锁骤然一轻,然后他眨一下眼睛,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张家府邸,自己的卧房之中。
空间转移!他眨眼骇得全身惊讶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