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真的是个练家子,虽背着十岁的孩子,但脚程到是极快,一点都没有拖沓,反而比花歌他们快上不少。
花歌拽着月芽一路小跑还是拉了一大段,无奈花歌只能背起了月芽,勉强比之前快了一些脚程,总算瞧见了杨旭的背影。
王贾见样学样,也抱起了自家女儿王欣紧跟花歌的步伐,生怕花歌不管自己跟着杨大哥跑了,手无寸铁再半道上遇见个土匪山贼的,可不要了老命,跟着有些拳脚功夫的花歌总归安全些。
王贾莽足了劲快赶了几步,喘着小粗气向花歌打探“花小兄弟,你打算准备去哪?”
“本打算去南部找舅舅。”花歌待了七年的武馆,眼下因为打仗也住不了,自己的父母早亡,叔叔和婶婶那么多年肯定也不会收留自己,只能去南部的舅舅家碰碰运气,毕竟自己的表妹还和自己定过娃娃亲。
可现在,遇见了杨旭,心中的不由的挑起希望的小火苗,自己武馆的师父曾经说过,如果遇见高手帮他打通经脉,初练内功还是有希望。其实那日初见杨旭时,他便远远的瞧见杨旭利落的用长剑杀了七名训练有素的蒙面人,最后内力耗尽倒下,被他所救。
杨旭称自己是镖师,花歌也就没有点破,一个镖师怎么招惹那样高手?怪只怪自己今日太过冲动,杨旭一直防备这任何人,如此鲁莽的想要拜师,才遭拒。漫漫长路,只要自己还在杨旭身边,总能拜他为师。
“哦哦,正好,正好,我丈母娘家也在南部,正好一路上可以互相照应。”王贾连连应道,跟真的赶巧了一般。
王贾的女儿王欣探出半个脑袋,抬头稚嫩的声音迷惑问道“爹爹,外祖母家不是在东~”话还未讲出,王贾忙捂住了自己这大宝贝女儿的嘴,假意呵斥道“东什么东,是南部的东临城!”还怕花歌瞧出问题,转头冲着花歌嘿嘿一笑。
花歌一门心思的望着杨旭的背影,压根没有在意王贾说了什么,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向上耸了耸后背的月芽。
整个人蔫了一样的月芽,被花歌颠了几下,还以为花歌要与自己说话要原谅自己,有些激动紧搂住花歌的脖子,良久没听见花歌的声音,小小的脑袋又失望的耷拉在花歌的肩头可怜兮兮的,还在自责搅黄了花歌拜师之事,暗自担心花歌肯定不会原谅自己了。
花歌这面早就对月芽没了气,忽打定了什么主意,疾跑了一小段赶上前,与杨旭并肩而走,侧脸去瞄杨旭的面色,见其还是沉着一张面孔。
花歌到也不觉得尴尬,堆着阳光的笑容,借王贾的话题,一切如常的问“杨大哥。王大哥打算去南部寻亲,不知杨大哥打算去哪里?”
杨旭早就发现一旁的赶上来的花歌,只不过不想再提拜师之事,现对方先开了口,只能侧脸向花歌看去。
无意间余光扫了一眼刚才砸自己的月芽,月芽正在犯嘀咕,感受了杨旭的余光,索性把头埋进了花歌的背脊,假意啥也不知道,刚才没有这回事。
杨旭暗自嘲笑一声,自己怎么下意识那么在意一个小奶娃做什么,如常的把花歌当成自己的小兄弟“去东部,找大夫。”
杨旭没有不搭理自己,显然已经放下了芥蒂,花歌眼神大胆的落到了他后背用黑色斗篷裹住的孩子,面色微微泛白其他一切如常就像睡着了,可从遇见他两开始的确没有见这孩子醒来过,的确有些反常。
想问些什么,但想到今日晨间自己的鲁莽行为,怕再次得罪了杨旭,便改了口“这孩子睡的是沉了些,我曾随着武馆师父走过几趟东部,对那里的风土人情也颇有几分了解,不如我和杨大哥一道,这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谈的热闹,月芽好奇的转头去看背上的十岁少年,这次是月芽第一次透过斗篷的细缝瞧清少年的面容。因一开始杨旭就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就连天天送果子的花歌也未必能仔细瞧过面容。
病态里白皙细腻的皮肤,浓眉挺鼻,薄薄的双唇带着淡淡的惨红,藏不住的丰神俊朗,虽闭着双眼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月芽怎么瞧都觉得带着几分凉薄无情。
月芽不知的是现在看着静静睡着的小少年,尽是她日后的梦魇,一生牵扯不清的人。
杨旭察觉两人的打量,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斗篷的帽檐“单是为了我,倒是耽误花小兄弟去南部了,倒是不忍,不如”就此别过还未说出口,花歌急接上了话茬“杨大哥说的是哪里的话,什么耽误不耽误的,瞧我们这小萝卜头的失声之症也得要好好的治不是?”
月芽知道花歌打的什么算盘,谁让她晨间坏了花歌的好事呢,现在只能很是配合奶气的点了点头,还冲着杨旭无耻的眨了眨眼。
一大一小一唱一和,堵得杨旭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硬是没把推脱之词说出,只能到了东部在做其他打算。
“正巧!正巧!我丈母娘也在东部,不如一道?”不知哪里窜出来的王贾,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般,来的如此及时。一手抱着王欣一手杵着自己的膝盖,气喘吁吁的急声提议。
“王大哥,你丈母娘不是在南部东临城么?”花歌倒是实诚,把刚才的话记得倒是清楚。
王贾上气不接下气的挥了挥手,大缓了口气解释道“那是南部东临城是老宅,在几年前就移居东部了,去南部还是东部都可,都可。”
王贾暗想只要不在兵荒马乱的地方留下他父女两人,去哪都行,保命最要紧,乃是头等大事。
“想来也好,几个孩子也有个伴,路上倒也多了许多乐趣。”花歌笑道。
就这样一行人,跋山涉水,半月后粮食袋早早已见底,偶尔在山里杨旭还能打到几只野味打打牙祭,可越接近东部边界就越接近战场,什么牲畜嗅到战场的血腥味早就逃之夭夭了,这野味就少之又少,只能靠着花歌采摘的野果子充饥。
已然到了六月,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了起来,王贾浑身汗水都有些发了臭,饿的也老眼昏花。一手拄着树枝,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连拖带拽的牵着自己的女儿,有气无力的哀嚎道“这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眼前碍眼的石子,都懒得发泄,真的是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
花歌听出了王贾的抱怨,一直赶路,的确是又累又饿,眼神扫了扫身边的月芽,原本脏兮兮的小脸也被太阳晒得透出了隐约的辣红色,呼哧呼哧的喘着小口气。
正在此时,花歌忽听见前面不远处有潺潺的水流声,建议道“杨大哥,不如到前面溪边稍作休息再赶路?”
杨旭擦了擦汗,自己背着人跋山涉水一月有余,从未假手于人,早早在六月这样的天气,背后都悟出了疹子。
自己早就有些疲乏了,只不过是提着一口真气罢了,听花歌如此一提议,耸了耸后背一直未醒的小公子,疲惫的哈了口气应答“也好。”
听杨旭松了口,王贾瞬间来了精神,他知道杨旭不停,花歌必定跟着一直走,自己为了安全又不得不跟着两人,两人都有些拳脚力气,可就苦了自己这个丝毫不会武功的自己还带着一个孩子,走了这一路早就苦不堪言了。
翻过了一个小坡,前面便真的出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高处往下流撞到了石块上,溅起了朵朵的小水花,看的真叫人心旷神怡,丝丝凉爽。被晒的蔫蔫的众人纷纷来了劲,几个快步跳进了溪水里降降温,唯有杨旭将后背的小公子安放在溪水边,离自己够得着的地方,晒得黑里发红的面,一头扎进了溪水里,咕噜咕噜几声洗脸喝水一块的解决了。
随着溪水的清凉带来欢乐之时,远处“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杨旭的耳力远好于花歌,第一个发现,越身而起,一把抱起了小公子,严声道“来人了!快躲起来!”
杨旭面色冷峻,花歌和王贾瞬间紧了神经,毕竟在这样的年头骑马的不是马贼就是士兵,兵荒马乱的士兵犯起混来和马贼无异,赶上哪一头都是凶多吉少。
各自急忙抱起了年幼的月芽、王欣朝着树丛跳了进去,利用树丛茂密的树叶隐去身形。
正如杨旭所料,二十几人的一队骑兵冲着溪边而来,马蹄声越发的近,王贾搂着自家女儿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低声提醒自己的女儿和月芽千万别出声。
杨旭神色镇定未变,花歌左顾右盼寻找什么石头木棍充当兵器也好应一时急,不小心已见杨旭紧握的长剑,随时与之一战,疑他为什么对士兵的警惕超乎常人。
心细的月芽也嗅到不一样的威胁,不是在即将到来的马队,而是在杨旭的身上散发的煞气,她的自觉告诉自己,杨旭不是一般人。
马队越靠越近,本还镇定的花歌下意识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这是他第一次离马队那么近,换而言之,第一次与马贼和士兵那么近。一旁的杨旭握长剑的手也都出了虚汗,有些滑手的又紧了紧。
眼见马上要发现几人了,当首的将领勒停了马,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道“让众将士在溪边取完水,我们立刻赶路!”
众人才松了口气,性子沉稳的杨旭小心翼翼的扒开一片树叶,暗中观察这一队人马,骑着上好的精良马匹,骑兵也是身姿矫健,可奇怪的是各个都无精打采,人困马乏之态。
“魏将军,我们已经三日未合眼,一直向西追捕鬼谷子,可此人甚是狡猾,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抓住的。兄弟们怕是顶不住了,不如再此歇息一时半刻?”副将不忍心这身后三日未歇息的士兵,在马背上面漏难色抱拳谏言道。
这个魏将军毒辣的眼神扫了一圈身边的副将,看着副将直叫惊心,低着头拱着的手一直僵持着未敢动。
忽“嚯”的一声,只见魏将军手中的鞭子在空中虚扬了一鞭,险些打到了副将的马,惊了马蹄,幸亏在副将御马多年,立马勒住了马,惊魂未定忙回复“是末将该死,多嘴了!妄将军恕罪。”
“哼!知道就好!下不为例!”说完魏大人的眼神却落到了杨旭躲藏处,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
着实把花歌和王贾吓了白了脸,倒是杨旭心里素质过硬,身子硬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夏日里的一阵风吹过,遮蔽杨旭的树叶也随之摆了摆,误以为是起风了才惹得树叶晃荡,这魏大人才双腿微微一夹马肚子,自顾自往反向驱马慢行。
副将闻远去的马蹄声,才敢抹了抹额间惊出的汗,轻舒了口气,转头对众骑兵下命令取水。众骑兵有命令在身,都是匆匆取水便整顿向西出发了,待骑兵远去,花歌几人才从树丛里蹑手蹑脚的出来。
“诶?花小兄弟,你说这些是西部的士兵么?”王贾望着骑兵远去的方向,好奇的拍了拍花歌的肩膀问。
“这里已经算是东部和西部领土的交界处,不是西部便是东部。”花歌随意答道,隔着有点距离,花歌也未瞧清这些人装束,只能靠地域推断到。
“那些人称呼那个将领为魏将军,可此人的装束和佩剑,顶多算个正八品校尉,说将军,便是高看此人一眼。”杨旭武功高强,眼力自然要比花歌好不少,瞧的听得都比花歌仔细了些。
王贾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大笑道“搞了半天,就是个小小校尉啊,那么大的官威!”
“可不是一般的校尉,此人姓魏,可与东部藩王魏炎忠同一姓氏,那就是皇亲贵胄。官位虽低,却不容小觑。”杨旭见王贾的样子,不自觉的轻笑道。
此刻月芽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杨旭说那些人高看了一眼,他早就猜出此人的身份。
“杨大哥的意思,这些人是东部的骑兵?”花歌立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