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琮一项谨慎可也一项傲气,怎么听一个驿长的话,毫不犹豫的进了大门,将一块令牌甩到了鬼谷子的柜台面上。
鬼谷子顿下了手中的活,扫了一眼令牌,有些惊讶“竟是为东部藩王府办事的人?”
藏在后厨的月芽,听到此话,终于知道为什么杨旭一定要拉上自己的师父了。自己的师父曾经为东部军营效力过,自然识得东部军中的令牌的图样。
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敢堂而皇之的踏入东部的驿站,自然是与东部达官显贵有些干系,必定会带东部的令牌。
可这北部的口音又怎么会和东部的达官显贵扯上了干系?
“驿长倒是好眼力,只不过外头的驿夫就不怎么样了。”进门的郭琮对鬼谷子颇为赞赏,到也不见外,就像夸自家驿长一样。
鬼谷子用了竟这个字,便证明已然听出他们是北部人的口音,且一眼识得这块东部藩王里的物件,跟藩王府走得近又得了赏识才能常常瞧着这个物件,不需要细细察验便能一眼瞧出真假。
鬼谷子暗笑鱼儿上钩了,便张罗道“给大人们开几间上好的厢房,酒窖里的好酒统统都拿上来,别怠慢了几位大人。”
“好,马上来。”刚才房梁上下来的杨旭,隔着门大嗓门的应道。
鬼谷子在军营了打转多年,自然晓得这些当兵不是多疑就是多莽的脾性,在安排空挡之余,竟与郭琮说了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郭琮何其谨慎的人,每每引得雷子的话说与鬼谷子听,哪知道鬼谷子不是打叉就是打盹,闹的郭琮一句话都没打听出来。
鬼谷子应付的也是辛苦,月芽晓得快要熬不住了,手脚极快的让杨旭将配好醉三日的酒水抬了出去。
一旁的副手坐定在那里,可却顶不主数月不喝酒的馋虫,不说这副手其他几人那个不眼馋,只不过自家大人没喝,下面的几人哪敢喝下肚去。
迎着就接过了杨旭手中的一坛子酒,直径用牙齿咬掉了酒坛颈的绳子,豪气掀掉了上头的盖子,到了一大碗醇香的酒递给了郭琮“大人,此酒甚是香醇,您先尝尝。”
郭琮却不为所动,虽说他也爱美酒,谨慎的性子让他定力异于常人,反而注意到了桌上的开封时的掉落的封泥屑,指腹一抹桌子,凝着眉毛问“如此珍藏几年之久的酒,怎么会用新泥混入?”
如此香醇的老酒,大多都是用泥土封口,经过那么多年的珍藏,当年的新泥早就变成的陈泥。可要完好无损的下入醉三日,月芽不得不打开着陈泥的封口,再混入新泥重新封口。
抬眼看向杨旭,郭琮笑问“难不成是开过的酒?或是动过手脚?”
眼神慢慢变得犀利,连笑也变得只是扯了扯面皮子而已。杨旭眼神一凛,不动声色的去摸身后的藏着的短匕首,吓得鬼谷子不觉的上前,整个屋子都禁了声,只等着杨旭回话。
突“啪”清脆的一声耳刮子响,震得鬼谷子的手有些麻了,月芽吓了一跳,鬼谷子居然打了杨旭一个耳刮子!!
显然,连着郭琮和他的副手都不知道鬼谷子要做什么?
而鬼谷子这边既打了就知道没有回头路,只能假装盛怒的样子,斥骂道“好一个偷奸耍滑的狗东西,竟然打起了自家酒窖里的酒了,是你们该喝的么?竟还用新泥给我偷偷的糊上了?当我摸瞎的么?狗东西!吃里扒外!还不给我滚!”
说完不忘狠狠的踹了一脚杨旭,亏得杨旭是练家子,没被这一个狠踹摔了出去,已然被打了,自然不能被对付识破,只能洋装怯懦连连应是,忙退了出去。
鬼谷子陪着笑脸“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让这样一个人扫了您的兴致!”
即便是看了这样一场子怒打下手的好戏,可一项谨慎的郭琮怎么会如此就轻信了他人。
郭琮带着三分审视,七分疑惑,似问非问“知道的人,会说驿长宽厚,容得了这些手脚不干净的驿夫。若是不知道的,”
眼神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副手,副手立马心领神会,接话问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驿长同流合污,至于这酒到底干不干净,就不好说了。”
郭琮笑着问鬼谷子,眼里却动了一分杀机“驿长大人,您说呢?”
邻桌的士兵都纷纷的拿起了刀,只等郭琮一声令下,将屋内的人统统杀尽!
鬼谷子暗骂自己多事,还不如刚才让杨旭杀这个多疑的狗粮官,也不至于现在逼着自己去处罚了杨旭而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白讨了那么多麻烦事。
鬼谷子面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这一幕何其的似曾相识,暗中的月芽紧拽,手指甲盖都磕破了自己的皮都不自知,生怕自己的师父负气要下毒,她可是连东部将军都敢杀的人。
可意外的是,鬼谷子一把拿过刚才那碗的酒,什么也不说一饮而尽。
一拉衣袖擦了擦嘴角,一碗子烈酒下肚,辣的鬼谷子的嗓子都哑了,可还是拦不住她讥讽“这世人都说北部人多是胆子壮的,尽然被一小碗的酒给吓着了,所传有虚啊。”
“胡说!我北部可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哪个是怕事的?”副手骂完,就举着大酒坛子仰头灌了几口。
本还疑心的郭琮,现见两人都喝上了,却好端端的无事,权当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但是并未向鬼谷子解释,一则他是北部的将军,犯不着跟一个东部的驿长多说什么,二者他本就多疑且有莫名的傲骨,性格所致。
“格老子的,副将军好酒量!!大家说是不是?”其他桌的士兵将刀一拍在桌子上,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引得几人争相夸自家的副将军,一下子凝结成冰的气氛就在哄笑中给化解了。
副手喝酒开了头,这其他桌子的兵卒子自然都放下了心,大胆的喝了起来,几杯下肚,嘴里都是口无遮拦的话。
那几个爱热闹的,自然先起哄来劝酒了,郭琮架不住属下劝酒,也喝了那么几小口。
就是那么几小口,就让郭琮后悔不已。
外头,月芽的招呼下,上上下下都喝上了月芽精心调配的醉三日的老酒。
半炷香后,醉三日药效开始发挥,只见一个个壮如牛的粮兵到头栽了下去。屋内的人,也是如推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死死的晕爬在桌子上。
此刻内力最过深厚的郭琮,也晕晕乎乎,发现不对,死命的晃头,最后看向柜台的方向,嘴里念叨了句“该死!”也如其他人一般倒了下去。
月芽见全部的人真真切切的昏死了过去,才冲上前扶着自己师父,急问“师父,你刚才喝的那些醉三日可要紧?”
“小骗子还是关心为师的么,不错不错,算是没收错徒弟。”鬼谷子笑咪咪看着月芽,满意的点头打趣道。
可月芽还是不放心的在鬼谷子脸色上打了几个转,直看得鬼谷子直不耐烦道“你师父我天天在毒药里泡着,就算喝上一大缸醉三日,都无事,瞎担心个什么劲。”
只瞧鬼谷子这骂骂咧咧的样子,月芽才放心她未骗自己。
而杨旭也在外探明了情况,确保无一人醒着,才打了暗哨让暗处的花歌带着人集结到驿站来。
安排人手运走北部带来的粮食,亏得车具马匹俱全,就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一切事宜很快办妥,杨旭立马喊上了月芽和鬼谷子与大队人马趁着夜黑离开。
大队人马才行了一日,这灰蒙蒙的天就落起了大雨,这场雨虽然拖缓了赶路的脚程,却冥冥之中又帮了他们。
劫走北部粮食的第三日,东部藩王世子亲信陈忠在约定的地点凤岭等了三日,却久久不见北部粮军,便以为和北部的合作搞告吹,对方自行反悔,不放心的陈忠便决定往南行一段路查看。
当陈忠赶到崎龙古道时,却发现了一地的北部粮兵,吓得直叫人去查看是否有气。
亏得手下人回了话,说只是昏了过去,这才放心便让人打水泼醒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