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东方玉梅一骑逐渐去远,迅速消失在道路转角之处。
春梅不由自主的叹一口气,心中暗暗地替她家小姐担心起来。
陶青山听在耳内,如梦初觉,脱口问春梅:“到底谁约梅姑娘?”
春梅一笑,笑得很神秘,低声说道:“不说给你们知道,否则小姐发觉,又怪我乱嚼舌头。”
陶青山鉴貌辨色,再想想春梅与东方玉梅说话的语气,恍然道:“莫非是梅姑娘喜欢的……”
春梅截道:“不许胡说!让小姐知道,看她不撕烂你的嘴。”
陶青山笑道:“你们女孩子的心事可瞒不过我这个老江湖,可……可是,梅姑娘为什么不让我们跟过去,倘若有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春梅却是一脸的无可奈何,道:“那有什么办法?小姐连我都不让跟随,惶论你们?小姐是受人之约,前去相会,又不是去打架。再说,小姐心思缜密,武艺出众,江湖上鲜有敌手,即使真的有人要与小姐为难,恐怕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小姐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们几个跟了过去,恐怕也于事无补,小姐反倒要分心照顾我们,所以,还是让小姐一个人去的好。”
陶青山道:“好吧,我们到前面找个地方,等等小姐。”说罢,便待指挥车队继续缓缓前行,那个卖茶的老翁即时上前,欠身道:“大爷们路上辛苦了,何不进来喝杯茶?”
陶青山目光一落,仔细打量了老翁几眼,见他长得眉清目秀,中等身材,体态偏瘦,虽然弯腰曲背,头上白发苍苍,似是上了年纪,脸上却清秀脱俗,神态妩媚,倒像是一个女子似的,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好像会勾魂似的,让人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股与之亲近之心,于是说道:“好主意,我们索性就在这儿歇一歇,等等梅姑娘。”
老翁立刻一叠声的“请”,将众人请进茶寮内。
茶寮中有五六张破烂木桌椅,不知使用了多久,大概是从老翁开始卖茶的时候便是用它们了。这种生意本小利薄,本来就不是一种赚钱的生意,对卖茶的老翁而言,要置换新的一批桌椅又谈何容易。
陶青山、张半湖倒不在乎。保镖这种行当,餐风露宿,是很平常的事情,粗茶淡饭就更算不了什么。何况在他们的经验之中,这还不是最槽的一间茶寮。
桌上放着有茶壶茶杯,虽然很多茶杯都有缺口,但看起来倒也非常干净。
老翁步履蹒跚地给他们提来几壶新沏好的茶水,又是一叠的招呼道:“大爷们自便。”
陶青山笑问道:“这个茶怎样算?”
老翁陪笑道:“多多少少,看大爷们的心意。”
陶青山打了一个哈哈,道:“到底姜是老的辣,你老儿这样一说,我们倒是不好意思少给。”
老翁只是笑而不答。
陶青山目光一转,吩咐道:“大伙儿各自用茶,这位老人家的年纪一大把,若是要他来招呼我们,可过意不去。”
众人笑应着,三三两两围在桌旁。
老翁这时候又道:“茶方才泡好,大爷们来得也正是时候。”
陶青山闻言心头一动,奇怪的望着那个老翁,道:“老伯,你这座茶寮如此偏僻,平日里有很多人经过这里喝茶吗?”
老翁一怔道:“也不少。”
陶青山道:“即使不少,这个时候相信也都是赶路要紧,不会有几个还有闲心留下喝茶吧?”
老翁反问道:“这位大爷何以如此说话?”
陶青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老翁,道:“在下只是觉得这有些奇怪。”
老翁只笑不语。
陶青山忽然觉得这个老翁的笑容与方才有显著的不同。方才老翁的笑容看来是那么的慈祥,现在却好像有些阴险。
那种慈祥的感觉已荡然无存,越看也就越让人觉得不舒服。
张半湖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忽然间亦生出了与陶青山一样的感觉,他的手不知下觉已移向腰间那把大环刀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茶寮中突然响起“当啷”的一声,一支茶杯从桌上滚落,碎裂在地上。
陶青山、张半湖猛吃一惊,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趟子手一声惨叫,双手握着自己的喉咙,缓缓正向桌旁倒下!
这时又是“当啷”一声,旁边又一支茶杯在地上碎裂,拿着这支茶杯的是一个比较年轻的镖师。茶杯脱手堕地,这个镖师的右手亦反握住了自己的咽喉,一双眼睁得老大,嘴唇哆嗦着,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茶中有毒!”
语声甫落,人已倒下。还未倒在地上,一张脸已变成紫黑色!好厉害的毒药!
陶青山、张半湖怦然心震,霍地一齐回头,盯着那个卖茶的老翁。
那个老翁也正在望着他们,脸上慈祥的笑容已变得阴森恐怖,眼神亦变得异常恶毒!
他们忽然发觉老翁的一双眼睛已变成淡绿色,这时,天色已暗,茶寮中亦有些昏暗,老翁那一对绿色的眼睛,就像是黑夜中的两团鬼火,让人看了,骇然之极,不由自主地起一层鸡皮疙瘩!
原本漆黑的眼睛忽然变成了淡绿色,人的眼睛怎么会有这种变化?
陶青山和张半湖不由自主地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老翁从喉咙中发出了“吱”的一下笑声。那种笑声亦绝不像是人所发出的,至少,到现在为止,陶青山、张半湖两人都没有听过。
陶青山应声打了一个寒噤,突喝道:“儿郎们小心!”
语声未已,一对日月双钩已然拿在手中。
“呛啷”的一声,张半湖那把大环刀亦已拔出来!
两人的身形同时展开,左右一分,将那个老翁夹在当中。
这片刻之间,又已有十二三人倒地毙命。每一个人的面庞都已变得紫黑。
陶青山看在眼内,心头又惊又怒,盯着那个老翁,厉声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翁阴森森的笑道:“要你命的人。”
陶青山道:“我们是洛阳城里镇远镖局的,目下有要事在身,请阁下卖个交情,少打我们的主意,日后定当重谢!”
老翁只是笑。
陶青山接着说道:“何况我们今天并不是压镖,身上又没有多少红货,阁下即使想劫镖,也当事先调查清楚。”
老翁道:“没关系。”
陶青山一怔,道:“哦?”
老翁道:“因为我要的不是镖,是你们的命!”
张半湖脱口问道:“我们与你到底有何仇怨?”
老翁道:“什么仇怨也没有。”
陶青山心念一闪,问道:“阁下莫非是为了我们小姐梅姑娘?”
老翁道:“看来你是一个聪明人。”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聪明人都不长命。”
这句话说完,又发出了“吱”一声怪笑。
陶青山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噤,再问道:“你究竟是谁?”
张半湖接口喝道:“有种的报上名来。”
老翁的目光缓缓地从两人面上掠过,慢慢回答道:“我当然也有姓名,可惜就算说出来,你们也未必知道,因为我那个姓名,已经很久没有用了。”
他重重一顿,接着说道:“知道我的人,都叫我蝙蝠公子!”
张半湖一愕,道:“蝙蝠公子?”
“不错。”老翁沉声重复一句:“蝙蝠公子。”
陶青山那刹之间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失声道:“你就是那个专门劫掠良家妇女的蝙蝠公子?”
老翁沉声道:“不错,那就是我。”
陶青山面色一变,道:“但……但是……”
他想说什么话,舌头像木了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翁截口道:“蝙蝠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看来似乎是已经死了,其实仍然活着的。”
陶青山瞠目结舌。
张半湖这时候也显然已想起了什么,变色道:“老陶,他是说哪个蝙蝠公子?”
陶青山道:“武林中就只有一个蝙蝠公子!”
张半湖面色一变再变,道:“那么梅姑娘……”
陶青山沉声道:“蝙蝠公子人在这里!他还没有时间对梅姑娘下手,希望她安然无恙才好。”
张半湖道:“不错!”
陶青山连忙一挥日月钩双。茶寮中一众镖师趟子手兵刃纷纷抽出,“呛啷”之声不绝于耳。
陶青山吩咐道:“莫教这厮走出这个茶寮!”
众人轰然回应。
免死狐悲,十几个兄弟倒毙在毒酒之下,他们无不想向眼前这个自称蝙蝠公子的老翁讨还一个公道。
他们一些人也都不恐惧。因为他们大都是年轻人,大都不知道过去江湖上有“蝙蝠公子”这个人的存在。
他们都不知道“蝙蝠公子”的恐怖、可怕。
陶青山、张半湖也只是听说。
关于蝙蝠公子的传说无疑很多,有人说他本名叫长孙无忌,出身于陕西凤翔府的武林世家,家资巨富;也有人说他家为陕甘巨盗,积累了庞大的财富。
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无量,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更让人感到遗憾的是,长孙无忌先天患有残疾。
长孙无忌虽然从小身体残疾,但却格外聪明,很好地继承了家传武学,武功甚至犹在其父祖辈之上,再后来,因为奸杀了数位武林世家的少妇长女,被武林正义之士群起而攻之,最后跳崖自杀。
他的家人,连同这个家族所拥有的巨大财富,也一起在一夜之间从江湖上消失了。
但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
这一个传说,陶青山和张半湖倒是很相信。因为告诉他们蝙蝠公子已死亡的并下是别人,正就是镇远镖局的总缥头——东方普静!
东方普静侠肝义胆,正是当年巢杀蝙蝠公子的武林正义之士之一,他曾亲眼看到“蝙蝠公子”跳下悬崖,所以他说的话,真实性实在勿庸置疑。
然而传说中已经死亡的“蝙蝠公子”,现在竟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刹那之间,他们都不由生出了一个疑问。
眼前的“蝙蝠公子,到底是否是真正“蝙蝠公子”?
他们谁也没有见过“蝙蝠公子”长的什么样子。
他们心念未已,老翁已应声道:“在你们死亡之前,我是绝不会离开这个茶寮!”
他的语声嘶哑而低沉,很奇怪,骤听来,完全不像是人的声音。
陶青山盯着他,忍不住又问道:“你真的是那个蝙蝠公子?”
老翁冷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是不是了。”
语声一落,他突然撮唇发出了一声尖啸。
一阵阵“噗噗”的奇怪声音,立时在茶寮中响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面色不由都一变,一个个目瞪口呆。
在茶寮阴暗的梁上赫然倒挂着很多蝙蝠,“噗噗”在振翼。
老翁即时沉声道:“这些蝙蝠都是真真正正的蝙蝠,至于我这个蝙蝠,虽然并不是它们真正的同类,却是人间独一无二的蝙蝠公子!”
“蝙蝠公子”张半湖一声惊叫,握着大环刀的右手不觉间已在颤抖。
陶青山也不例外。他们虽然并不清楚眼前这个蝙蝠公子的厉害,但是一股无形的恐怖,难言的恐怖已经从他们的心底冒起来!
老翁又发出一声尖啸。尖啸未已,群蝠乱飞。“噗噗”的振翼声此起彼落,响彻整个茶寮。
枫林如血,夕阳如血。那些蝙蝠映着枫叶中透进来的斜阳,彷佛也变成了血红色。
惊呼声四起,众人一时间倒也不知如何是好。
张半湖、陶青山的双手已渗出了冷汗,他们很想叫众人镇定下来,可是话到了咽喉便已哽住,不知何故竟然发不了出来。
老翁即时又道:“我也是一只蝙蝠,虽然无翼,却一样会飞!”
话口未完,他已经飞起来了!
当然并不是真的飞,只是突然向上拔起身子。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双袖下垂的时候倒不觉怎样,手臂展开,竟然宽大得出奇,简直就像是蝙蝠的双翼!
他双袖一展,人就飒然往上拔。
张半湖一怔,冲口而出一声:“小心!”身形急拔,大环刀呛啷啷一阵乱响,人刀疾追向老翁。
陶青山也不慢,日月双钩“双龙出海”,身形“一鹤冲天”亦追向老翁!
他们两个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身法也算不慢的了,但比起老翁,显然有一段距离,何况老翁又先动?
老翁凌空一拔两丈,陡然一折,扑向一个手执红缨枪的镖师。
那个镖师也算得眼明手快,一声暴喝,红樱枪像毒蛇一样刺向老翁的胸膛!
老翁“嘿嘿”一声冷笑,看来已不能够再有变化的身形,刹那间一侧,下扑的身形不停,已经让开了胸膛要害。
那个镖师的武功到底有限,刹那间如何看得出这许多变化,只道一枪必中,双手一紧,刺出的那一枪已成了有去无回之势。
“嗤”一声,红缨枪穿裂空气,从老翁的左胁下刺空,老翁的去势未绝,直扑那个镖师的面门。
那个镖师这时候才知道不妙,连声惊呼,急忙后退。
惊呼未绝,老翁那支鸟爪一样的右手已然握住了那个镖师的咽喉!
一握一挥,那个镖师的身子如断线纸鸢般飞开,撞在一根柱子之上。
在他的咽喉,老翁那支手方才握着的地方,已多了五个血洞,鲜血泉水般往外狂涌!
老翁的右手五指也有鲜血滴下,一挥一探,抓向第二个镖师的面门!
那个镖师急忙将脸扭开,可惜老翁要抓的,其实并非他的脸,而是他的咽喉。
一抓即松,鲜血喷出他的咽喉的时候,老翁人又已飞舞半空!
他双袖“霍霍”的拍动,劲风呼啸,身形一沉,双袖左右一挥,刀一样划向两个趟子手的咽喉。
一个趟子手闪避不及,咽喉“喀”地一响,身子倒飞了出去,另一个及时举刀接住了扫来的衣袖,却只听“叭”的一声,那把刀立从他的手中飞出,风车般飞上了半空!
他握刀右手虎口亦被震裂,鲜血迸流,整个人不由地怔在那里。
老翁旋即落在他面前,鸟爪也似的一支手掌迎面拍去!
他竟然不知道闪避,刹那之间,只觉得面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同时听到了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也就是他最后的感觉。
老翁的手掌离开,他整块脸已经完全碎裂,身子像烂泥一样倒下。
老翁动作不停,诡异而迅速,迅速而狠辣,“霍霍”衣袖暴响声中,又已有两个趟子手被他那刀一样的衣袖,切断咽喉,又一个趟子手面门碎裂,倒毙在他的掌下前后只不过片刻,已经有十三个人在蝙蝠的手下尸横就地,加上中毒身亡的五个,就是十八个人。
陶青山、张半湖都看在眼内,他们的身形一直追在老翁后面,手上舞着一对日月双钩与一柄大环刀,他们二人已拚尽全力,希望能够将老翁截下。
但他们都失望了。
待他们惊魂稍定,才发觉他们一伙三十个人,已只剩下十四个。
陶青山悲愤之极,嘶声大喝道:“各人聚在寮中,全力拒敌!”
语声一落,他向张半湖打了一个招呼,日月双钩“蝴蝶穿花”,左右飞舞,护住了身旁的春梅与四个趟子手。
张半湖也不慢,大环刀“八方风雨”,连靳十三刀,也护住了身旁一个镖师与五个趟子手。
各人旋即靠拢在一起。
还有一个趟子手站得较远,老翁正处在他与众人之间,看见一众兄弟纷纷倒毙,心胆俱丧,再见老翁挡在身前,那里还敢与老翁相斗,一声惊呼,反向外奔!
张半湖一声“不可”,大环刀急向前斩,疾斩老翁!
刀未到,老翁人已倒射了出去,凌空一个翻滚,急往向外奔的那个趟子手身上扑落!
那个趟子手才奔出四步,已感觉身后劲风压体,惊呼着头也未及回,反手连劈三刀!
他不求伤敌,只希望能够自保。
只可惜以他的武功,在老翁爪下,自保也不能。
他的第三刀才劈到一半,裂帛一声,老翁的右手已撕裂了他后背的衣衫,捏住了他的尻骨!
老翁“吱”一声怪笑,右手猛一抖,就将那个趟子手的脊骨一节节抖散!
“格格格”连串爆竹也似的异响中,那个趟子手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老翁一抖即松手,身形同时转回去。
张半湖大环刀也就在刹那斩下,刀重力沉,风声呼啸!
老翁一声“好!”身形刷地一转,让开来刀,双袖交剪般剪向张半湖的咽喉。
张半湖大环刀急忙一式“分花拂柳”,一式两刀,砍向老翁剪来的双袖!
“拍拍”的两声,刀袖相触,袖未裂,刀也没有被卷飞,可是张半湖双手已经震得有些发麻。
他不由心头大骇。
老翁的身形即时欺前,双臂一贴一伸,双手从袖中抢出,抓向张半湖胸膛,变招之快,出手之狠,实在惊人。
张半湖那把刀竟然来不及封挡,幸好他手疾眼快,一见情势不妙,当机立断,身形暴退!
老翁如影随形!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响起霹雳一声暴喝,陶青山日月双钩斜刺里冲上,一齐锁向老翁的双腕?
春梅三尺利剑也几乎同时从另外的一个方向刺向老翁。
三个镖师的一支三节棍两把斩马刀,三股武器亦从另外的三个方向杀至!
老翁视若无睹,一双手刹那间彷佛变成无数双,屈指连弹,竟然一连弹开攻来五种武器。
他瘦长的身子连忙滴滴溜溜的一旋,一道冷森森的光芒疾从他的身上环射了出去!
惨呼声立起。
那一道闪亮的光芒,继续向不同的方向飞射。
“哧哧哧”的一连串异响中,惨叫声此起彼落。一股股的鲜血箭也似地乱射!
陶青山连声大喝小心,日月双钩左封右拒,非但要救己,还想要救人。
可惜他连自己也顾不了,一个不小心,那道闪亮的光芒就从日月双钩的空隙中飞入。
裂帛声响起,一道血箭从他的左肩射出,左手握着的日钩立即脱手,“呛啷”一声堕地!
张半湖一把大环刀也只能自救。
春梅花容失色,三尺利剑全力施展,舞得风雨不透,才勉强挡开了那道闪亮光芒的一击!
“叮叮”金铁撞击声不绝于耳,蓦地里,那道闪亮的光芒疾往上飞!
一飞不见!
剑影刀光也相继停下。
陶青山右手月钩横护胸膛,左肩伤口血如泉涌,他却是仿如未觉。
张半湖大环刀斜贴着右胸挑起,满身汗落淋漓,呼吸也变得急促。
春梅手中长剑低垂,面色苍白如纸,半张着嘴巴,一双眼睛,一副惊恐已极的表情。
也难怪她惊恐,茶寮中除了老翁之外,现在就只剩他们三人生存。
方才与他们一起对抗老翁的镖师与趟子手,现在都已经变成死人。
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拦腰被斩成两截,也有的被剖开胸膛。
鲜血染红了茶寮的地面,桌椅也鲜血斑驳,东倒西歪。
三人都难过之极,却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死者,因为他们虽然死了那么多人,并没有将老翁击倒。
老翁也当然绝不会就此罢休,他现在正在梁上。
三人并不知道老翁为什么拔起身子,掠上梁上,却也绝不以为老翁就此放过他们。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三人的呼吸不约而同逐渐沉重起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蕴斥整个茶寮。
莫非是因为老翁高踞梁上?
那条横梁并不粗,但足以承受老翁的体重,他冷然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碧芒闪烁,盯着呆立在下面的三个人。
在他的膝上横搁着一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