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云天面上一变,大为不悦,正色道:“老前辈此言差矣,我独孤一向光明磊落,何时曾偷偷摸摸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东方普静追问道:“进来太白楼之前也在城中?”
独孤云天道:“在进来太白楼之前,在楼东月华轩逗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那之前,却是在宝芳斋内。”
西门长恨道:“月华轩专卖古董字画,至于宝芳斋卖的却是胭脂水粉。”
她一直紧盯着独孤云天,这句话说完,眼中的疑惑之色又浓了几分。
宝芳斋卖的既然是胭脂水粉,独孤云天到那里干什么?
独孤云天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接着解释道:“宝芳斋的主人是我童年的好朋友,即使我是到宝芳斋买一些胭脂水粉,也并不值得奇怪,以我所知,那里的顾客,不少是男人。”
东方普静的一双浓眉却皱了起来。
西门长恨接道:“独孤公子难得回一次洛阳,探探老朋友也是很应该的。”
东方普静突然问道:“夫人,难道你就相信他说的话?”
西门长恨道:“夫君,独孤公子到底有没有到过月华轩,宝芳斋,是绝对骗不到我们的,正如他什么时候进来,有没有离开过一样。”
东方普静道:“为什么?”
西门长恨道:“他如此风流倜傥,又侠名远播,一举一动,都实在太惹人注意了。”
东方普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独孤云天几遍,脱口道:“不错。”
东方普静还想要说些什么,抬头看见一辆马车从长街那边驰来。
一辆四马大马车,装饰华丽。
独孤云天目光一转,道:“她总算来了。”
西门长恨循目望过去,道:“那就是他的马车?”
独孤云天道:“每一次,她都是乘这辆马车到来,这一次相信也不会例外。”
独孤云天接着说道:“我到来这里喝酒,原就是她约了我在这里见面,若不是这样,澹台劫余也不会在这里跟我动手,所以,虽然弄塌了她这幢房子,我也不会觉得过意下去。”
西门长恨苦笑道:“希望你那个朋友不在乎。”
独孤云天道:“他不会在乎的,反正他钱多得花不完,房子多的是,而且他这个人一向出手都阔气得很。”
东方普静插口道:“听独孤公子这样说,这个人想必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什么时候方便,给我们引荐一下,如何?”
独孤云天面露难色,说道:“有机会一定效劳,可是他并非我们武林中人,而且据我所知,他一向都不喜欢结交江湖上的人物。”
西门长恨忍不住问道:“独孤公子,贵友高姓大名,到底如何称呼?”
独孤云天道:“他复姓欧阳……”
西门长恨脱口道:“莫不是洛阳城内的大善人欧阳中原?”
独孤云天道:“正是,两位前辈可认识他?”
西门长恨摇头道:“不认识,但很想认识,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
东方普静道:“说来奇怪,我们虽然都住在洛阳,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面,他既非武林中人,平日里自然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但此人颇为神秘,即便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也是没有的事,但他乐善好施,不但洛阳城里,就是这附近百里方圆,受过她恩慧的人,着实不少,所以,欧阳中原虽然善名远播,但洛阳城中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
西门长恨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独孤公子可曾知道?”
独孤云天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欧阳中原,是洛阳城内有名的大善人。”
西门长恨道:“据说,此人在十年前迁到洛阳来,原籍何处,无人知晓。此人颇具经商才能,仅仅经过十年时间,现在洛阳城东部内外百里,都成为了她的产业,所以人们便给她送了个外号,叫欧阳中原,欧阳中原并不是他的名字,他原来叫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西门长恨随即奇怪问道:“何以他不请独孤公子到他的家里相见?”
独孤云天道:“她从未邀请我去过她家里,因为她认为,作为主人,应该用最好的酒菜款待客人,而洛阳最好的酒菜,只能在太白楼才能吃到。”
东方普静道:“他复姓欧阳,不禁让我想起了扬州有名的武林世家——欧阳世家,近百年来,姑苏慕容和扬州欧阳,都是江南最著名的武林世家。”
西门长恨接道:“姑苏慕容,扬州欧阳,威震江南,武林世家,大江南北,无人不知。”
东方普静又道:“三十年前,执掌扬州欧阳世家的,是江湖上颇有侠名的铁胆大侠欧阳东城。只是三十年前的一天夜晚,欧阳东城一家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殆尽。
独孤云天奇道:“为什么?难道是欧阳东城在江湖上结下了什么仇家?”
东方普静道:“很有可能,像我们行走江湖,免不了会与什么人结下梁子。但也有人认为,可能是有人见财起义,欧阳东城之所以叫欧阳东城,据说是因为杨州城内有一半是他的产业,可见其家资之殷实。而且后来据人讲,欧阳东城全家被杀后,所有的钱财都没了踪影……”
东方普静话音未落,马车已停在太白楼的门前,驾车的是一个锦衣中年汉子,看见太白楼变成那样子,瞠目结舌,惊讶之极。
独孤云天即时呼道:“老李。”
老李就是那个中年汉子,应声向这边望过来,又是一怔,道:“独孤公子,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车厢内一个柔美的声音接着问道:“是独孤弟弟在等我吗?”
吴侬软语,温柔已极的声音,像极了女人。
老李尚未回答,独孤云天已自应道:“是我。”
那个声音道:“不好意思,我又来晚了,你怎么不进去?哦──我明白了,敢情你是现在才到来,哈,南宫公子,南宫大侠,你不是一向都很准时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
独孤云天笑道:“现在。”
那个声音道:“是路上有事耽误了?”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大概因为是来赴你的约。”
车厢内响起了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好像有两个女人的笑声。
刚才那个声音笑接道:“难道这一次你竟然是有意要我等你?”
独孤云天道:“那么多次都是我等你,这一次该你等我了。”
银铃也似的笑声又起,笑应道:“哈!小心眼儿,你等我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一回事。”
独孤云天道:“哦?”
那个声音接道:“你无论问哪一个,都会同意我说的话。”
西门长恨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忍不住说道:“我就不同意。”
那个声音又道:“噫?独孤公子,难道你还有朋友同来?你不知道我只约了你一个人吗?我向来不见外人,你是知道的。”听起来似乎车里的人有些不悦。
独孤云天道:“是洛阳城里震远镖局的东方普静和西门长恨两位老前辈,不是我约的他们,只是在这里恰好碰上。”
东方普静对独孤云天说道:“既然欧阳先生不愿结识外人,我夫妇亦不强求,只是,我们有事要问独孤世侄,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个声音道:“哦,原来是驰名江湖的金刀银剑,贤伉俪驰名江湖,能够与贤伉俪结识,我也荣幸之至,刚才失礼,万望海涵!”
西门长恨道:“既然如此,何不下车一见。”
那个声音道:“我本就准备下车了。”接唤道:“老李——”
老李已经跃下车座,走到车厢后面,将梯子放下来。
他的动作很迅速,跟着,车厢的后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轻美貌的小丫环。她年纪约在十五六岁,着一身淡绿色长裙,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两缕青丝垂落双肩,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灵活地转动着,慧黠的眼眸显得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蒜头鼻子,樱桃小嘴,腮边几丝秀发随风轻柔拂面,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娇艳若滴,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独孤云天认得,正是欧阳中原的贴心丫鬟司琴。
东方普静、西门长恨心想:“这个欧阳中原倒是风流得很。”
心念未已,又一个人走下来,也是女人。
只见这个女人年纪约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点缀一颗夜明珠,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淡淡清香。她肤如凝脂,洁白中透着粉红,面着淡粉,娇艳欲滴,香娇玉嫩的秀靥艳比花娇,峨眉淡扫,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哀怨,似乎能看透人世间一切,一双朱唇,似启未启,牙排似玉,削肩柳腰,四肢纤长,手如柔荑、宛若无骨,纤纤十指,握着一把描金折扇。她不但长相俊美,风华绝代,而且衣饰华丽,剪裁得体,身着一袭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大朵牡丹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金丝薄烟翠绿纱,上绣蝴蝶暗纹,纤纤细腰,不盈一握,系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使得她原本就高高隆起的酥胸,显得更加挺拔。她脚步款款,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随着身子轻轻摆动,拖地长裙如波浪盘随风摇摆。
衣服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俗气。
她的一举一动,犹似舞蹈,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美得如此无瑕,有着仙子般脱俗气质,好像不食人间烟火。
西门长恨、东方普静眼前一亮,齐忖道:“这个是谁?莫非是欧阳中原的宠妾?”
在刚才那个丫鬟司琴的搀扶下,这个女人款款来到独孤云天面前,娇靥微红,面带笑容,柔声说道:“独孤弟弟,乃好,侬来哉。长远弗见,姐姐好想你呀。”
旋即向东方普静和西门长恨夫妇敛衽一礼,笑语若嫣然,轻声问道:“莫非贤伉俪就是驰名江湖的金刀银剑东方普静和西门长恨两位前辈?”
听声音,这显然就是方才在车厢内说话的人,西门长恨、东方普静一时怔在那里。看到她黑黝黝赛鸦鬓儿,娇滴滴银盆脸儿,翠弯弯的新月眉儿,直隆隆琼瑶鼻儿,香喷喷樱桃口儿,粉浓浓红艳腮儿,轻袅袅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一捻捻杨柳腰儿,与他们刚刚过世的女儿东方玉梅,确有三分神似。
这个女人见状,扭头向独孤云天道:“独孤弟弟,还不向姐姐引荐一下你的朋友?”
独孤云天说道:“正是,这二位是江湖驰名的金刀银剑两位前辈。”
又向东方普静和西门长恨说道:“这位就是洛阳城内的大善人,欧阳中原。”
得到独孤云天的确认,西门长恨、东方普静又一怔,暗忖到,洛阳城内妇孺皆知的大善人欧阳中原,怎么竟然是一个弱女子?
西门长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脱口道:“你真的就是那个欧阳中原?”
“哪个?”女人娇笑道:“难道欧阳中原有很多个?”
东方普静道:“我们一直以为,欧阳中原是一个男人。”
那个女人也听到了,笑问道:“谁告诉你说,欧阳中原是个男人?”
独孤云天笑接道:“非但你们这样认为,就是我未见大姐真容之前,也一直都认为她是一个奇男子大丈夫呢。”
欧阳中原莞尔一笑,打趣说道:“原来你们都以为欧阳中原是一个男人,怪不得我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呢!”
独孤云天笑道:“要怪,那只怪大姐生意做得太大,再加上欧阳中原这么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别人怎么可能认为,乐善好施的欧阳大善人是一个弱女子?”
东方普静道:“这实在令人意外得很。”
欧阳中原接苦笑道:“这个名字的确是有些男性化,我本来也不是叫这个名字,但现在既然人人都是以欧阳中原称呼我,我也就笑纳了。”
西门长恨道:“那么请问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哈,既然大家都叫我欧阳中原,你们也叫我欧阳中原好了。这个名字听起来还很威风呢。”
然后,好似无意,实则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独孤云天,莞尔一笑道:“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嘛,得中原者得天下。”
这一切全被西门长恨看在眼里,她也瞧了一眼独孤云天,看到他们一个金童,一个玉女,正好是天生的一对。她眼盯着独孤云天,却向欧阳中原说道:“欧阳姑娘说得极是,哎!也不知是哪位有福之人,将来能够娶到你这么一位能干的人做妻子。”
欧阳中原的晕生双靥,十分害羞地瞥了一眼独孤云天,说道:“前辈不要说笑了,像我这个年纪,只怕没人要了哦。”
独孤云天也被西门长恨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感觉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急忙朝着欧阳中原说道:“大姐又在说笑了,谁不知大姐所以不嫁,是因为一直都没有瞧得上眼的人。”
欧阳中原道:“哈,你倒乖巧。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会说话了?幸好你平时不喜欢说太多的话,否则,长一张那么英俊的脸庞,再添你一副油腔滑嘴,不知有多少女孩子会迷上你。哼,看来上天倒也是公平得很呢。”
独孤云天道:“大姐又在取笑我。”
欧阳中原一听,把樱桃小嘴一嗜了,似乎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还大姐大姐叫个不停,是不是连你也认为姐姐的年岁大了?”
独孤云天好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好嗫呶地说道:“我……我……”
西门长恨看到独孤云天的窘境,忙问道:“独孤公子,你们为何如此称呼?”
独孤云天道:“姐姐待我像亲弟弟一样,我也一直都叫她大姐的。”
西门长恨微微一笑,向欧阳中原又望了一眼,打趣说道:“看来,你以后得该改个称呼了。”
又对欧阳中原说道:“但至少现在,我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姑娘,所以只好先叫你欧阳姑娘了。”
欧阳中原听到西门长恨替她把心意表达出来,脸上的表情又是欢喜,又是害羞,粉脸通红,无限娇羞地说道:“前辈取笑了,原应如此称呼的。”
独孤云天见西门长恨替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内心更是无比的欢喜,但觉得脸上也有些发烧,急忙向欧阳中原解释道:“我本就不喜欢多说话,所以……现在这件事情,也不知应该怎样向大姐……哦,不,向姐姐妳如何解释。”
欧阳中原一怔,问道:“是什么事情?”
独孤云天道:“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欧阳中原这才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光顾在这儿和你说话了,我这个当主人竟忘了请各位到里边一叙,快请,快请。”于是轻移莲步,似弱柳扶风一般,在丫鬟司琴的搀扶下,领着独孤云天三人,进入太白酒楼,当她看见了地上的尸体,吓得“哎呀”一声惊叫,停住脚步,用双手捂着酥胸,一时怔在那里。
独孤云天看到欧阳中原受到了惊吓,勉强笑道:“幸好妳晚来一步,否则,一定会吓出病来。”
“这……这是什么人?”
独孤云天笑道:“要杀我的人。”
欧阳中原十分关切地说道:“有人要杀你?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胆子可真大,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顿了一顿,欧阳中原又问道:“弟弟,是什么人要杀你?”
独孤云天仍然笑道:“毒手无常,勾魂夺魄。”
欧阳中原“啊”了一声惊叫,说道:“这么多人要杀你呀?”
独孤云天笑着说道:“不多,才两个人而已。”
“那一个人呢?”
“已经跑了。”
“你怎么叫他跑了?该捉住他问明原因才是。”
“小弟……我还没有这个本领,但总算趁他一时大意,在他的小腹上刺了一剑。”
“有没有将他的肠子割断?”
“只是将他吓跑了。”
“哦!老天!”欧阳中原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四下一看,见酒楼的一面墙被打塌了,于是问独孤云天:
“那面墙壁就是他打塌的?”
“不错。”
“这个人很厉害吗?受了你的剑伤,还有力气把墙壁打塌?”
“确实厉害。”
“你……你受伤了?”直到现在,欧阳中原才注意到独孤云天的嘴角有血,她缓缓走过去,从丫鬟司琴手中接过一幅锦帕,轻轻地拭去了独孤云天嘴角的血。
她的动作是那么自然,既有姐姐对惜弟弟的关切,又有恋人之间的亲昵。
“受了点伤。”独孤云天臊得满面通红,但并没有拒绝。
东方普静、西门长恨看在眼内,更加确定了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好朋友那么简单。
“你挨了他多少拳?伤得重不重?”欧阳中原忙不迭地问道,焦急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一拳,但不重,否则怎能够有力气跟妳说话?”
欧阳中原温柔地说道:“看来这次你的运气还不错,但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倘若……倘若你……。”
欧阳东城语气哽咽,说不出话来,两眼含情脉脉地望着独孤云天,眼泪围着眼眶直打转。
独孤云天安慰她道:“没事的,大姐,妳不用担心,我这个人一向运气都不错。”
东方普静忽然道:“独孤公子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澹台劫余是三十年前横行江湖的大魔头,这一次,相信是将你低估了,一时大意,所以才从你剑下逃走。”
西门长恨也接道:“这个人武功高强,临敌的经验必定也很丰富,但受伤的经验,相信必定少得可怜。”
“毫无疑问。”
“所以他这样逃走,独孤公子,你也不要太高兴。”东方普静正色道:“这只是表示,他的武功比你们想像的还要高强。”
独孤云天道:“嗯。”
“他这个人一向有仇必报,这次他虽然逃走了,相信以后还会找你的麻烦的,只怕拚却一命,也要找你秋后算账不可。”
“一定会。”
“由现在开始,你得小心了。”
“生死由命。”
“又是这句话。”欧阳中原眉毛轻皱,小嘴一嘟,像是恋人之间的撒娇,又像姐姐训斥弟弟似地向独孤云天说道:
“你就不能少惹些事,让人家……让姐姐少替你担惊受怕?”
然后,转顾东方普静、西门长恨二人,接着问独孤云天道:“你的朋友就是害怕你有失,前来助你的?”
西门长恨插口道:“我们本是来找这位独孤公子算……有其它事,刚巧碰上他们在恶战,言语间开罪了澹台劫余,才会弄成这样子。”
欧阳中原奇怪道:“哦?”转问独孤云天:“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独孤云天苦笑道:“小弟现在也不大清楚。”
西门长恨只好忍痛含悲,将她的女儿如何被骗到天龙古刹遇害,镖师们如何被杀,丫鬟春梅如何逃回向他们报信之事,简单扼要地又说了一遍。
她语气的凄凄哀哀,说得也断断续续,但独孤云天和欧阳中原也大致听得明白。
独孤云天奇不无遗憾地对东方普静夫妇说道:“我今天才刚刚到洛阳,与令千金已有将近一年多未见,我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欧阳中原道:“这个我可以做证,是我要他来的,我本来要他过来做保镖的,他什么时候进来,是绝对骗不到我们的。”
欧阳中原向独孤云天看了一眼,然后语气有点酸溜溜地说道:“因为他实在太惹人注目了,走到哪里,总有一大群姑娘围着他转。”
东方普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独孤云天几遍,说道:“可是春梅的说话……”
西门长恨道:“春梅在重伤之下,说话难免就有些不大清楚,这件事情也许与独孤公子无关,绝不像是独孤公子所为。”
独孤云天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东方普静道:“我女儿在城西古道被人骗去,同行镖师趟子手尽皆被杀,只有她的侍婢春梅一个人幸免,逃回来告诉我们。”
独孤云天道:“那位春梅姑娘的武功如何?”
东方普静道:“当然没有我女儿与那些镖师的武艺高强!”
欧阳中原奇道:“何以她却是能够逃回来?”
东方普静道:“那是因为两个镖师拚命掩护她逃走,饶是如此,她的脖子亦挨了一刀,险些丧命!”
独孤云天再问道:“她可有看见我杀人?”
东方普静一怔道:“这个好像没有。”
欧阳中原抢着说道:“令嫒既然是他的朋友,弟弟是绝不会伤害东方姑娘的,弟弟一向行侠尚义,疾恶如仇,他的人品我是非常了解的。”
西门长恨接道:“事实上,从她的说话听来,应该是有人以你的名义送信给梅儿,将她骗走的!”
独孤云天摇头道:“我没有给令千金写过任何信,”目注东方普静接问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两年前是见过一面,谈过几句话,当时大家都忙着赶路,之后没有再遇上,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仇怨,我不可能对令千金造成任何伤害。”
东方普静沉吟不语。
独孤云天转问道:“对了,那位春梅姑娘可知道令千金给骗到什么地方去了?”
东方普静道:“城外的天龙古刹!”
独孤云天惊道:“天龙古刹?,听说那里荒废很久了。如果我要告诉令千金什么消息,断然不会将她约到天龙古刹那种偏僻的地方。”
欧阳中原问道:“前辈在那里没有找到令嫒?”
东方普静道:“没有。”
西门长恨哭诉道:“我们听到消息,立即动身出城去寻找梅儿,我们在天龙古刹寻找了一夜,也未见到梅儿的踪影,而且那里也没有发现打斗的迹象,还以为独孤公子将梅儿约到别处去了。谁知等我们回来,她……”
西门长恨讲到这里,几欲晕倒,幸亏东方普静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扶住。
东方普静接着说道:“我们回到镖局,才知道梅儿尸体被斩成六块,已经送回镖局……”
东方普静说道此处,也已伤心欲绝,说不下去了。
欧阳中原听到这里,颤声问道:“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由地往独孤云天身边靠了靠,伸出她的纤纤玉手,一把拉住了独孤云天的衣服。
独孤云天斩钉截铁的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由现在开始,我与前辈一起,共同查找事情的真相,为东方姑娘报仇雪恨。”
东方普静道:“独孤少侠,疾恶如仇,我们早就知道的,我们也不相信独孤公子会以这样狠辣的手段对付小女,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来确认一下,看独孤公子是否知道些许内情。”
独孤云天摇头,他沉声接道:“在下也想弄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狂徒,胆敢借用在下的姓名,为非作歹,在下一定要查出真相。”
欧阳中原关切地看着独孤云天问道:“那你……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独孤云天略一沉吟,眼望东方普静说道:“请恕晚辈冒昧,晚辈想到贵镖局走一趟,一来拜祭东方姑娘,二来,我想看一下死者的伤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东方普静点头道:“当然可以。”
欧阳中原道:“好的,如贤伉俪不嫌我冒昧,可否让我一同前往?我也想拜祭一下东方姑娘。”
西门长恨点头道:“欧阳姑娘若是没有事,无妨也随我们走一趟。”
东方普静道:“如此甚好。”
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到了镖局,我再与你详细说说。”
欧阳中原伸手扶着小丫环司琴的肩膀,一面向马车走去,一面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启程吧。”
独孤云天身形一动,掠上坐骑。
他那匹坐骑就系在楼前的栏杆上。
西门长恨、东方普静连忙亦上马。
欧阳中原上了马车,推开窗子,吩咐道:“震远镖局。”
西门长恨一勒马头,第一个策马向西奔出。
独孤云天、东方普静双骑并上,紧跟在后面,老李同时挥鞭驱车前行。
车马声中,尘土飞扬,一行人疾奔往震远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