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劫余急忙缩手,怪笑道:“姓独孤的,你莫忘记了,他们是来找你算账的。”
独孤云天道:“这是另外一件事。”
澹台劫余“哦”一声,道:“我差点忘记了你本就是一个侠客。”
独孤云天道:“我只知事有先后,我们先了断彼此之间过节再说。”
澹台劫余道:“也好!”
说话间,两人已交手百招!
独孤云天剑出如闪电,澹台劫余拳掌兼施,劲风呼啸,只震得旁人衣衫猎猎的作响!
东方普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金刀勇进,一面大吼道:“姓东方的,滚开!”
澹台劫余反手拂袖,震开来刀,道:“独孤云天,你可听到了,别人不领情。”
独孤云天道:“本该我们叫他们滚开的!”一句话才说完,连环已经一十七剑!
澹台劫余被迫退三步,喝叱道一声,左击三拳,右拍三掌,抢回三步!
一个镖师的缨枪立时从旁袭来!
澹台劫余喝一声:“大胆!”左袖一拂,刀一样削在枪桿之上,“刷”地那只缨枪竟然被他的衣袖削断?
那个镖师惊呼而退!
澹台劫余衣袖一卷,将那截断枪卷起,接一拂,断枪如箭,飞射向那个镖师!
独孤云天一剑及时划至,“叮”一声,将那截断枪击下!
澹台劫余即时身形一缩!
“刷”一声,东方普静的金刀从颈旁削过!
这一刀当真凶险之极,澹台劫余却竟似在意料之中,神色不变,右手突然猛一翻,击向东方普静的咽喉!
他闪得险,出手更险!
这一拳,东方普静无论如何都闪避不了!
也就在这刹那,独孤云天剑又刺至,闪电般刺向澹台劫余右腕!
他的剑虽然没有拳快,但在拳击在东方普静咽喉之后,却一定可以刺在右腕脉门之上!
这一剑若是刺中,澹台劫余那只右手就断定了。
澹台劫余当然下肯以这只手换东方普静的命,他根本就瞧不起东方普静。
他的手要断,也要断得有价值,所以,他立即松手,中指猛一弹,“叮”的弹在剑脊上,同时将独孤云天的剑势弹断,左掌接切向独孤云天的右胁!
独孤云天一闪避开。
东方普静惊魂甫定,突呼道:“多谢相助!”
独孤云天道:“不用谢。”回对澹台劫余,道:“我们还是到瓦面上再拚一个明白!”
澹台劫余应道:“好!”双臂一振,身形“呼”的冲天拔起!
独孤云天亦往上拔了起来。
两人飞鸟般,迅速掠上了滴水飞檐。
东方普静、西门长恨看在眼内,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众镖师更就是目定口呆。
东方普静忽然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回事?”
西门长恨道:“听说独孤云天杀了澹台劫余的儿子。”
东方普静道:“有这件事情?”
西门长恨道:“江湖上消息已传闻,应该是事实。”
东方普静道:“这小子好大的胆!”
西门长恨苦笑道:“这小子的胆子本来就大得惊人。”
一顿道:“所以我怀疑梅儿那件事情与他无干,其中只怕就有些误会。”
东方普静沉默了一会,道:“看见方才那一剑,一会我与他说个明白,如果真是他干的,再与他拚个死活!”
西门长恨道:“贱妾也是这个意思。”
东方普静忽然道:“却不知他是否有命活下来。”
西门长恨道:“无邪有毒,夺魄勾魂,绝不是寻常可比,看他方才的出手,亦知道毒辣,不过断肠剑独孤云天,声名也不在无邪之下!”
东方普静道:“我们该怎样?”
西门长恨道:“凭我们的武功,只怕非但帮不了忙,而且令独孤云天分心。”
东方普静道:“难不成就袖手旁观?”
西门长恨道:“看情形如何再作才算。”
东方普静道:“只有这样。”刀握得更紧。
银剑亦蓄势待发。
澹台劫余滴水飞帘上“金鸡独立”衣袂虽迎风飞舞,人却稳如泰山!
独孤云天身形落下,目光一转,道:“佩服!”
澹台劫余曲起的一脚放下,道:“何足挂齿!”
独孤云天剑虚空连划两下,道:“请!”
澹台劫余身形立即射出,其急如箭,双拳却有如流星!
他用的正是一招“流星赶月”!
这本是很普通的一招,但在他使来,威势却绝不简单!
独孤云天一些也不敢轻视,剑划出,迎向击来的双拳,嗡嗡龙吟声响中,剑光如一道道的闪电飞射!
澹台劫余避剑尖,击剑脊,再击独孤云天胸膛。
人如奔马,出手飞快!
独孤云天剑势展开,拳越急,他的剑也越急,才被击乱,立即又回复本来,招式变化之迅速绝不在澹台劫余之下!
澹台劫余连声大呼:“痛快!”拳掌施展得更加痛快淋漓!
拳如铁锤,掌似利刀,指如锐剑,他的一双手也就是兵器!
而且不止是一种兵器。
两人之间的瓦片,被激得一片片飞起来,粉碎!
那不过片刻,在两人之间的瓦面已完全消失!
轰然声响中,梁木亦突然断折,两人一齐往屋内堕下!
一股烟尘从瓦面裂口疾扬了起来,天地刹那间也彷佛为之失色。
长街上众镖师只看得目定口呆,东方普静、西门长恨亦魄动心惊!
西门长恨倒抽了一口冷气,问东方普静道:“夫君,我们现在又应该如何?”
东方普静只是苦笑,没有回答,事实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才好。
西门长恨接着又道:“总不成我们就此袖手旁观”语声未已,霹雳一声巨响,那边墙壁突然被火药炸开一样,四分五裂,砖石激射,尘土飞扬。
墙壁上就这样出现了一个大洞,一个人握拳从洞中疾射了出来。
黑衣白发──澹台劫余!
西门长恨、东方普静给那霹雳一声巨响吓了一大跳,一眼瞥见澹台劫余现身出来,不禁齐都由心一凉!
他们当然知道只有澹台劫余才能击出这样的一拳。
那刹邦,简直就有如天崩地裂!
好像这样的一拳,若是给击在身上,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这样的一拳,当然也费力得很。
澹台劫余却击在墙壁上!
那若说目的在示威,实在难以令人置信,而且现在亦不是示威的时候。
到底目的何在?
东方普静、西门长恨方自奇怪,澹台劫余已向他们这边掠来。
他满头白发黑衣飞扬,脸庞却紧崩在一起,那些皱纹也因此特别明显,每一道像是刀刻的也似,本来就丑恶的脸庞也于是显得更丑恶,骤看来就像是从幽冥逃出来的恶鬼。
砖石飞扬未落,他瘦长的身子已箭一样射出了三丈,右手仍握拳,左手却掩在小腹之上,鲜血正从指缝渗出来。
东方普静首先发觉,脱口大呼道:“老匹夫已经受伤。”
西门长恨接呼道:“他是要逃命,儿郎们,莫教他走了!”
语声一落,银剑“嗡”的震出了一声龙吟,人剑凌空疾向澹台劫余射去!
东方普静金刀呛啷啷一响,亦一旁杀上。
众镖师齐声吆喝,相继纷纷抖开了兵刃。
澹台劫余的确在逃命。
在堕进太白楼内之前,他仍然是稳占上风,凌空七拳十三脚,声势夺人!
那十三脚他自信已可以将独孤云天的身形迫死,七拳之中,最少有一拳可以击在独孤云天的身上。
他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十三脚踢尽,独孤云天的身形果然就被他迫进了死角,连环六拳落空,第七拳就击在独孤云天的左肩上!
凌空出拳,力道难免打一个折扣,连环七拳,到了第七拳击出,力道当然又弱了很多,澹台劫余也知道,这一拳不可能将独孤云天击成重伤,但一定可以将独孤云天的身形变化打乱,乘乱而出击,应该就可以将独孤云天击倒。
他本来可以稳札稳打,而结果,也一样可以将独孤云天击倒,事实他的武功的确是在独孤云天之上。
这点就是独孤云天,相信也不会否认。
可是他一向都喜欢速战速决,所以他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取胜的机会。
凌空飞堕的刹那正是一个好机会,他把握机会立即出击。
独孤云天左肩挨了一拳,身子立时倒飞了出去,这一拳虽然没有将他的肩骨打碎,却已将他肩头的两处穴道封住,澹台劫余的一股内力,直激得他五脏翻腾!
却就在他被击得倒飞的刹那,他探手刺出了一剑。
那一剑迅速之极,角度的刁钻,变化的奇诡,更就是出人意外。
澹台劫余同样想不到,独孤云天在那种情形之下仍然能够还击,那一剑亦是在他意料之外。
到他的眼角瞥见剑光,发觉不对路的时候,剑已然刺入他的小腹之内。
一阵剧痛尖针一样刺进了他的神经,然后他整个身子乾虾一样弓起,飞泻落地上。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痛苦的感觉。
近这些年来,他虽然一样也有机会受伤,何都只是轻微小伤。
与他动手的虽然大都是高手,但是在他被对方击伤的时候,对方必然同时丧命在他的手下。
他珍惜他的每一滴血,不到必要时,他绝不肯白流血,到了他准备流血的时候,他必然已经作好了准备,在足够的信心将对方击倒。
他流血,敌人还要他一条命。
这是他一向做人的原则,他的判断很少有错误。
至少这之前没有。
血立即从他的小腹射出来!
剑才刺入他的小腹之内,独孤云天便已经被他那一拳打飞,刺入他小腹之内的独孤云天那只剑,当然亦立即脱出。
这一剑并不致命,他所有的步骤却已经被这一剑刺乱。
他实在想不到独孤云天竟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刺出那样的一剑。
他没有再冲前,身形未着地,左手已经掩住了小腹。
就因为多年没有过这样的痛苦,所以,这种痛苦也特别感觉尖锐,激烈!
对于自己的伤势,他自然也高估了一些,刹那心念一转,他的右拳就击出!
击向旁边的墙壁!
霹雳一声巨响中,那道墙壁被他击出了一个大洞,砖石激射,尘土飞扬,他人与拳飞,连忙从那个墙洞飞射出去!
他的一双拳头,已练得壁硬如钢铁,内力的充沛,江湖上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及得上,砖石在他的拳下碎裂,他的拳头却一些也不觉疼痛。
疼痛的只是他的小腹!
他已经有一种断肠的感觉,可是他却也知道,这一剑还未致命,但负伤再打下去,胜负却就难说了。
他并不怕死,却担心拚却一命,也击杀下了独孤云天。
所以他只有逃命!
这在他也是第一次,但虽然第一次逃命,逃得却绝不比任何人慢。
而且他逃生的方式更胜一筹。
将墙壁击开的一个大洞,在他来说本就是轻而易举。
他进来的时候,本就是用内力将墙壁迫出一个人形的墙洞,硬硬闯进来。
在这道墙壁的外面不远,就是东方普静、西门长恨一众,还有那些马匹,他记得很清楚,破墙的目的,除了可以尽快逃命之外,也就是在夺马。
在一拳击向墙壁之际,他已经有了分寸。
拳动他身形亦动,其急如离弦箭矢。
一射三丈,寒光一闪,一只剑就迎面刺过来,是一只银剑!
澹台劫余冷笑一声,右拳一开一翻,中指弹出,不偏不倚,正弹在剑脊之上。
“叮”一声,剑被弹得疾扬了起来,他凌空立即起脚,一脚疾踢向西门长恨咽喉。
这一脚踢出,伤口的肌肉亦被牵动,一直剧痛直刺入他的神经,他闷哼一声,那身子不由自主一弓,踢出的一脚亦因此失了准头。
西门长恨刹那亦自急忙闪避,“霍”地一声,澹台劫余的右脚从她的颈旁踢空。
劲风仍扑面生痛。
西门长恨口鼻俱为劲风所堵塞,几乎要窒息,身形着地,捏了一把冷汗。
刹那之间的凶险,实在是他平生第一次遇上。
澹台劫余身形亦着地,一沾即飞出,向那边马群掠去。
东方普静一旁已然扑到,金刀急刺!
澹台劫余看在眼内,身形一弓,刀在他脚下斩过,他右脚一沉,正踹在东方普静右肩之上。
东方普静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踹得一旁飞开,澹台劫余这时候若再下杀手,不难取东方普静之命。
他却只是藉力再拔起身子,身形如天马行去,一跨,正落在一匹马的马鞍上。
左右冲过来的几个镖师立即转向那边扑过去。
也就在这时候,一声暴喝划空传来:“退下!”众镖师给喝得一怔。
澹台劫余刹那已策马飞奔了出去。
那匹马正是东方普静的坐骑,也是一匹千中选一的骏马,四蹄撒开,迅速远去。
众缥师这时候亦知道喝他们退下的不是别人,是独孤云天!
这时,独孤云天已经从那个墙洞走出来,右手剑低垂,左手扶着旁边的墙壁。
他面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但神态仍然稳定。
东方普静、西门长恨不由一齐迎上去,西门长恨脱口问道:“独孤公子怎样了?”
独孤云天一笑,道:“还好。”
西门长恨道:“那厮既然受了伤,我们应该追上去将他拿下。”
东方普静道:“穷寇莫追,况且……”
西门长恨道:“我看他一定受伤不轻,所以才急着逃命,难道有这个好机会,焉能错过?”
独孤云天摇道:“我的剑虽然刺入了他的小腹,并没有将他的肠断下来,他伤得其实并不重。”
“可是他……”
“他急着逃命,相信只因为他以为自己已伤得很重。”
“怎么会……”
“他一向自夸无敌,受伤的经验只怕不多,尤其第一个受伤的就是他,难免就有些惊慌失措,伤势的轻重,在那种情形之下,当然就难免高估。”
东方普静沉吟道:“看他方才的出手,仍然是那么灵活,的确是不像已经身受重伤。”
西门长恨道:“我们若是以为他所伤不轻,难免就有些大意,追上去无疑就等如送死了。”
东方普静一面点头,一面苦笑道:“若不是大意,方才我那一刀的势子也不会那么尽,也不会给他那么容易一脚踏在肩头上,宰好他心慌意乱,否则趁机再下毒手,我这条性命可就要完了。”
西门长恨目光转落在被澹台劫余击杀的那几个镖师的尸体之上,道:“他就是要罢休,我们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接着呼道:“董武周龙二位镖师,将死了的弟兄送回镖局去。”
西门长恨目光一转,接道:“独孤公子断肠剑果然厉害,连澹台劫余也不是对手。”
独孤云天摇头道:“武功是他的高强。”
西门长恨道:“独孤公子又何须如此谦虚?”
独孤云天道:“若非他急于将我击倒,那一剑根本没有机会刺入他的小腹。”
他淡笑接道:“他本不该打我那一拳,因为那一拳其实并未够分寸,他一定要那一拳击中我的肩膀,势子就难免走老。”
西门长恨道:“以他临敌经验的丰富,武功的高强,应该看得出。”
独孤云天道:“也许是认为那实在无关要紧。”
西门长恨道:“以我看,他是想不到你能够刺出那一剑!”
独孤云天道:“纵然真的想不到,在我的剑刺出的时候,也应该看得出来。”
西门长恨道:“可是他仍然被独孤公子那一剑刺中,可见独孤公子剑势的变化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独孤云天道:“其实他只是疏忽了一件事情。”
西门长恨道:“哪一件?”
独孤云天道:“一般的长剑都是三尺。”
西门长恨道:“独孤公子的不是?”
独孤云天颔首,道:“我的剑比一般的长出三寸。”
西门长恨道:“三尺三?”
独孤云天道:“刺入他小腹之内的,也就是那三寸的剑尖。”
西门长恨恍然道:“高手过招,三寸已足以决定胜负!”
独孤云天摇头,道:“这并非真正的胜负,那一剑对他,事实没有多大影响,他若是继续出手,仍可他将我击倒。”
西门长恨并不怀疑独孤云天的说话,沉吟道:“无论如何,独孤公子总算已将他击败,击退!”
独孤云天道:“他会再来找我的,而且绝不会令我久候。”
西门长恨沉默了下去。
东方普静道:“那么再来时候,独孤公子大可以重施故计,再狠狠给他一剑。”
独孤云天道:“他再来的时候,必然有一个更妥善的安排,说下定一击即中,将我击杀在拳下。”
他淡然一笑,接道:“不过他的出手,也并不是一些破绽也没有,到时候,我即使不能够一命换一命,也不会让他再有能力横行江湖。”
西门长恨道:“以独孤公子的武功,澹台劫余纵使能够杀死独孤公子,相信亦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独孤云天道:“希望就能够。”
西门长恨道:“独孤公子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独孤云天笑笑,道:“生死由命。”
东方普静大笑,道:“好!好汉子!”
东方普静面色一沉,接道:“好像独孤公子这样的好汉子,我实在难以相信会做出那种杀人碎尸的事情来。”
独孤云天叹息道:“我实在不明白,阁下这句话的意思。”
东方普静瞪眼道:“真的不明白?”
独孤云天道:“连两位是什么人,我也没有印象。”
东方普静眼瞪得更大,道:“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独孤云天正色道:“方要请教。”
东方普静道:“我叫做东方普静,这是我妻子西门长恨。”
独孤云天目光一闪,道:“贤伉俪可是镇远镖局的金刀、银剑?”
东方普静道:“正是!”
独孤云天道:“久仰大名……”
东方普静道:“这种场面话,不说也罢。”
独孤云天道:“镇远铮局镖走天下,金刀、银剑,宵小之徒闻风丧胆,在下早就想登门拜见,但一直未能如愿,今日得遇贤伉俪,实在是三生有幸。”
他说得很诚恳。
东方普静看着他,摇头道:“可惜阁下却没有把我们夫妻放在眼内。”
独孤云天回问道:“前辈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东方普静冷笑道:“阁下若是瞧得起我们夫妻,又怎会在洛阳城外掳去我的女儿。”
“令千金?”
“东方玉梅!”
独孤云天沉吟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东方普静道:“在阁下进城之前。”
独孤云天道:“难道是今天中午发生的事?”
东方普静“哦”一声道:“难道阁下今天中午才进城?”
顿了一顿,又冷笑道:“想必是早已悄悄地潜到了洛阳,在城外杀人之后,又大模大样的到太白楼吃酒,装作今天刚进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