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些迷迷糊糊,打了一下瞌睡,却没有再做那个梦,这让我稍微好受了些,到了镇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本想继续走,但天边却是起了乌云,风也越来越凉。时值六月,不禁有些担心暴雨,加上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便打算找个地方住下来。
十几年没来这里,反倒颇觉得这小镇有几分韵味和年代感,于是习惯性的掏出相机拍了拍。
拍完照,随便找了个旁边的小旅馆住下,放好行李后,我下楼点了碗牛肉面,老板娘是个热心的妇人,见我是个生面孔,便上来问我:
“大兄弟朝哪来的哎,咋没见着过你呢?”
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发展下来,我没什么心情说话,只好装作没听见,没想到她又跑到房里取出个袋子,坐到我身旁悄悄的问我:
“憋装了,我都看见了,你们这些人都喜欢带个相机来这边拍东西,装采风的吧!”
她小心的抬头看了看,见旁边没人,才又悄悄道:
“你就是收古董的吧?装什么呀,来来帮额看看?”
我嗦了口面,刚想告诉她我是前面村里的后生,她却把那袋子打开了递到我面前。
我怕他一直缠着我,只好告诉他我不是,她却一脸笃定的看着我,似乎坚信我一定就是古董贩子:
“你怕我讹你不是!”
说着自己把袋子打开了,从里面掏出个琉璃匣子,我瞟了一眼,忽然有些慌了。
匣子四四方方的,雕琢的很漂亮,上面缀着几根线条,和我看到的那种符号一模一样。
我伸手过去摸了摸,确认是点缀在表面的纹路,而不是我的眼睛在玻璃制品上产生的幻觉。
“这东西你哪来的?”我三分惶恐七分慌乱的问她。
“前面王店村沈家的后生押给我的,花了我好几百块钱哩。”
那老板娘说完,又把东西放到盒子里,凑过头来小声问到:
“怎么样,好东西吧,两千,行不?”
直觉告诉我这件东西和我最近发生的事一定有什么联系,又刚好是我们村里的东西,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
“行,给你。”
我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她,她也不客气,接过去数了数,却不肯把东西给我。
“诶,小哥,这么干脆,肯定不只值这个价吧,要不再涨涨,500,行不?”她把钱揣进兜里,生怕我不答应把钱抢回去,偏僻小城,大部分人都穷怕了,把钱看得很重。
我也不想和她多扯下去,从包包里又掏出500块钱,一只手递给她,一只手示让她把东西递过来。
她这才答应,把东西递给我。
我把东西放到包里,也没了吃面的心思,一骨碌回了房间。
天已经黑了下来,几道雷声闪过,很快大雨倾盆,山雨比不得城市里的雨,把屋瓦檐棚砸的乒乓作响,屋里全是雨声和这乒乓声。
我打开灯,掏出那匣子坐在床上端详起来。
匣子很精致,但我对古玩并不懂行。看了半天,除了那个符号,也再没其他我能看懂的东西。我拿着它对着电灯晃了晃,里面有一团黑影,应该是装在里面的,但我找了半天,也没见着能够打开它的地方。
我正起劲,忽然听到门外有什么响动,我本来神经崩的就紧,一时间竟然有些惊慌失措,也没敢出门去看。
过了半晌,也再没听到什么动静,索性把东西放回包里,抱着包惴惴不安的睡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除了看向玻璃制品时还是会出现那种图案,也没有出现做梦或是梦游的情况。检查了一下,包里的东西还在,稍微放心了一些,于是随便洗漱了一下下了楼。
出了旅馆,在一个早点摊前坐下,雨后的小马路混着泥泞,空气却是很清新,并没有想象中的腥土味。
坐在摊前点了碗豆浆油条,老板是个黝黑的男人,看起来敦厚老实。
吃饭途中,老板和我攀谈起来。
“哪来嘞后生,还挺俊!”
听到有人夸我,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吞了口油条道。
“前面垭口王店村嘞,好些年莫回来嘞叔!”
“王店村嘞!昨晚下大山雨,山洪压了好几户人嘞!”
我闻言一惊,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几下扒拉完盘里的油条,草草的灌了几口豆浆,我把钱扔到桌上,背着背包走进了山里。
泥泞的小路七拐八折,我凭着脑海里的记忆绕了好久,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到了老宅门口。
推开有些斑驳的铁门,我走了进去,长时间没人居住,庭院里几乎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模样,杂草也没想象中那样多,应该是父母回来祭祖时打理过。
房门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用一把上了年代的老式铜锁锁着,我移开窗台上的砖头,没想到过了十几年,钥匙还是放在这里。
走到屋里,满是潮湿的霉味,我不禁担心起来,循着楼梯上了二楼。
那个朝南的隔间便是我儿时的房间,我踏足进去,皱了皱眉头,尽管这里是二楼,潮湿依然很严重,到处都附着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霉,发霉的味道甚至有些刺鼻,昨晚下了大雨,屋里灌了些水,好在不多,问题不大。
我走到书柜前,打开我以前存放日记本的那一阁,一本一本的翻找起来,日记本在潮湿的环境里早已进发了霉,不少本已经脱了线,变成一张一张的散叶,因为吸了些水,不少字迹都已经模糊,但勉强还能认清。
日记本上的内容从03年开始,那是我十岁小学四年级时写的第一本日记。日记本大概每三个月一本,到04年5月,却突兀的断开了,在接着一本已经是9月。
我感觉有些疑惑,谁会来拿走一本小学生写的日记本呢。我又找了找,确信少了一本,我记日记的习惯从开始就没有间断过,怎么会少了一本呢?
我翻了翻,其余日记本上并没有我想要看到的内容,不觉心里一凉,冥冥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掩藏什么秘密。
呼,我深吸一口气,把日记本重新放回去,大概是用力过度,原本就有些破破烂烂的书柜晃了晃,险些倒下。
我赶紧伸手扶稳,没想到这一摇晃,十五年的积灰彻底掉落在我头上,我赶紧低下头摇了摇,把头上的灰尘抖落下去。
这一低头,我才发现书柜的一脚还有一本用来垫脚的日记本。
找到了!